楚蘊還沒說話,旁邊的香菱就緊張了。
    “周少爺,你說什么胡話呢。”
    她有點心虛,按理說昨天郡主才來和他們提了退婚的事情,這事兒老爺夫人都還沒決定呢,周家怎么知道了。
    “呵~”周祝容冷笑一聲,“前腳威脅我退婚的人剛走,后腳杜小姐就來了,你說我胡說?”
    周祝容冷冷的看著楚蘊,眼底既有被人欺辱的憤怒,還有一絲傷心。
    楚蘊挑眉,并不意外。
    原主身在頂頂的富裕之家,但是卻并沒有被養的一身銅臭的市儈味道。
    反而因為杜家想要改換門庭,哪怕沒辦法送她進學堂,也專門請了舉人老爺上門教導過她。
    原主長相屬于溫婉端莊又極為漂亮的人,渾身更是透著一股書卷氣。
    周祝容一個窮小子,在鄉下見得女孩子也是典型的不興保養的鄉下妹子。
    幾乎是從記事起,就很喜歡原主這個未婚妻。
    后來長大了,兩人每年也能見幾次,兩人也聊得來,自然就喜歡上了原主。
    周母雖然潑辣,但是很要強,所以教的周祝容也是要他自己努力,才配的上杜家千金。
    可以說,他之所以這么用功的讀書,也是希望早點出頭,好風風光光的娶原主進門。
    這會兒以為杜家用這么卑劣的手段要退親,心里自然難受。
    “當然是胡說的,我真要退婚,用得著我親自來?”楚蘊淡定的解釋了一句。
    周祝容:......
    只能再次呵呵。
    顯然誤會了楚蘊的意思,“說的倒是,你們杜家要退婚,自然不用你出面,哦,不,甚至都不用你們杜家人出面,你們這是讓我退婚呢。”
    “那你還來干什么?看我們的笑話嗎?”
    眼前的未婚妻目光平靜,半點沒有當初的溫情,他有些恍惚。
    好像中秋的時候,他們才見過,那時候的她,還是溫柔似水帶著些許嬌羞的。
    如今不過三個月不見,她怎么就變的讓他不認識了呢。
    “什么?”
    “誰來威脅你?”
    楚蘊沒來得及回答,香菱才反應過來周祝容之前說的話。
    她心里發慌。
    老爺夫人明明沒說什么,小姐也不可能,難道是郡主嗎?
    小姐一大早非要來周家,難道是昨天郡主暗示了什么?
    周祝容擰了擰眉心,瞇著眼睛有些遲疑的打量楚蘊和香菱。
    倒是周母江氏激動了的趕緊說道,“就在剛才,有一群人沖了進來,二話不說就把我家大門給踢碎了,然后把家里砸了稀巴爛,還拎著容兒的脖子,說要是不主動上門退親的話,就打斷他的腿。”
    “不僅這樣,還要讓容兒參加不了明年的春闈。這.....那些人身上有刀臉上有疤,我們想著,如果不是背后有人,誰敢這么猖狂。”
    畢竟如果不是杜家授意,就算是亡命之徒,也抗不過有人收拾他們啊,那他們可別想在綿州城混了。
    江氏沒有周祝容那么感情用事,所以楚蘊那句話,她是聽進去了的。
    此時像是有些后怕的說完事情經過,也是在向楚蘊求證。
    “不過,聽若菱你方才的意思,那些人不是你們找來的?”
    楚蘊微微一笑,“當然不是。”
    “杜家從來沒想過退婚。”
    江氏大松一口氣,周祝容也動容。
    不過剛剛才對楚蘊放了狠話,一下子又要服軟,一張臉都漲的通紅。
    “那......那我是誤會你了。”
    “是.....是我的錯,方才......沒嚇到你吧?”
    粉鴨子剛回來,就見著這一幕。
    要不是怕臭女人收拾他,他還真想問一聲。
    她家冷心冷肺是宿主干了啥,瞧把人弄的,跟個羞澀的小媳婦似的。
    楚蘊微微一笑,原主這個相公其實還真挺好的。
    單單是做錯事敢認,就比很多大男子主義死不低頭的讓人舒心。
    “沒嚇到我。”
    這世上還有啥能嚇到她?
    但是江氏不信啊,趕緊拉著楚蘊進門,一邊走一邊數落自家兒子。
    “他就是那鬼德行,跟他爹一個樣,聽風就是雨,也就是他太在乎你了,其實平日里還是挺冷靜的,也就是一遇到你的事,估計就嚇蒙了,又傷心來著......”
    周祝容聽著他娘的話,臉紅的滴血。
    偏偏那平常溫柔似水又羞澀的姑娘,如今一本正經的聽著他娘替他表忠心。
    還時不時煞有其事的點頭。
    看的周祝容又是羞惱又是疑惑。
    可左看右看還是那個熟悉的人。
    他也只能在心里幫楚蘊找著借口,可能是當著外人的面吧。
    等到楚蘊進了周家,把寧伊郡主的事情一說。倒是忽略了周父的事情。
    現在讓周家母子知道這事,也于事無補,反而更堵心。
    只說羅伊人覺得她嫁給周祝容委屈了,擅作主張非要給她換個婆家。
    江氏和周祝容兩人臉色都難看的不行。
    “這.....這都是什么事啊?”江氏覺得憋氣。
    任誰寶貝的兒子被人這么輕視,都不會開心。
    “她怎么就知道我家容兒一輩子都這樣。看不起誰呢?”
    江氏雖然脾氣不好,但不是蠢貨。
    她知道寧伊郡主是誰,不敢罵的太狠。
    周祝容臉色有些白,因為他現在還真配不上若菱。
    “那我親自去和郡主說說,我保證,明年春闈一定能過。”只要過了春闈,他打算接著就參加會試和殿試。
    他的年歲已經足夠成婚了,搏一搏也不是沒機會的。
    要是能金榜題名,那若菱嫁給他,就不算委屈。
    “你怎么說都沒用的,她之所以要壞了我們兩家婚事,另有所圖。”
    “她能圖什么?”
    周祝容一時沒明白。
    她已經是陛下親封的郡主了,還想要什么,值得她以郡主之尊,冒著毀人姻緣的名聲也不顧呢。
    “具體圖什么不清楚。”楚蘊懶得說的太明白。
    “反正是損人利己的事情。”
    “對周家,對杜家,都不是好事。”
    “你好歹救過她的命,不是說她是心懷天下的絕世好人嗎?
    我看她這做派,可一點都不像。
    不是真心為你好還敢打著報恩的名頭上門,可夠齷齪的。”
    江氏沒忍住罵了出來。
    周祝容此時倒是冷靜了下來。
    “可她好歹是郡主,我們......”
    他只是一個秀才,連為官的資格都沒有。
    杜家有財,卻不是官身,寧伊郡主不僅有封號,還有功績。
    如今在民間聲名正旺。
    就算陛下現在要動她,恐怕都得三思。
    周祝容心里難受。
    面對這樣高高在上的人,他們是沒有勝算的。
    如果再給他幾年時間,只要在京中謀了差事,他哪怕拼著腦袋,也敢去為兩人謀一個未來。
    可如今他什么做不了。
    他也怕因為自己的堅持,反害了杜家。
    讓他開口放棄婚約,他心里更是難受的緊。
    一時間周祝容心里百味雜陳,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楚蘊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唇邊勾起一抹微涼的弧度,“倒也不是不能破這個局的,不過從現在開始,你們都得聽我的。”
    救濟天下的女菩薩,百姓口中的圣女轉世嗎?
    她想搞一個人,就沒有搞不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