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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出征(1)

    ,《風中奇緣》原著:大漠謠 !
    也許因為已是深秋,天氣轉(zhuǎn)冷,我突然變得很饞,也很能吃。有時候想著什么東西好吃,半夜里能想得睡不著覺。霍去病特意命廚房晚間也安排手藝好的廚子值夜,方便我半夜想吃東西時隨時能吃。
    雖然他說了我一個人吃東西無趣時可以叫醒他,可他白天要去軍營帶兵操練,還要上朝,我不愿他太過辛苦,所以盡量悄無聲息地溜出去,吃完后再摸回來。他早已經(jīng)習慣我在他身旁翻來翻去,走時手腳放輕,他只要睡著了,很少能覺察出來,可回去時,因為已是秋末,剛?cè)氡桓C的身子帶著寒意,雖然我盡量避開他的身體,他仍能察覺出來,迷迷糊糊地把我攬進懷里摟著,用自己的體溫暖著我的身體。他一舉一動做得全沒有經(jīng)過思索,只是下意識的動作,反倒越發(fā)讓我覺得滿心地暖。
    霍去病自說過會給我時間后,再不像以前一樣,做一些觀察試探我內(nèi)心的言語和舉動,即使我偶爾走神發(fā)呆,他也絕不像以前那樣,或生氣或試探,反倒會靜靜走開,給我一個空間自己去處理。
    以前難過時,曾經(jīng)想過老天似乎從沒有眷顧過我。一出生就被父母所棄,那倒罷了,反正沒有得到過也談不上為失去難過。可是它又讓我遇見了阿爹,讓我被捧在掌心間呵寵,卻在我真正變成人,依戀享受著阿爹的愛時,把它一夜之間奪了去。一起玩大的朋友死了,自己最尊敬仰慕的人逼死了自己的阿爹,殘忍不過如此。
    漠漠黃沙中的流浪不苦,苦的是在繁華長安城中的一顆少女心。如果說月牙泉邊的初遇還只是老天的一個無心舉動,那長安城的再相逢卻變得像有意戲弄。當年曾無數(shù)次質(zhì)問過老天,如果沒有緣分為什么讓我們遇見,既然遇見又為什么讓我心事成空?老天似乎真的以刁難折磨我為樂。
    可現(xiàn)在,躺在霍去病懷中,看著他的睡顏,我想老天能把他給我,就是眷顧我的,雖然我們之間還是有這樣那樣的困難,甚至他不能娶我。
    我握住了他的手,他雖然睡著,可下意識地就反握住了我的手。我輕拿起他的手吻了一下,只要我們的雙手還握著彼此,那不管什么我們都可以闖過去的,不管是大漠,還是長安,不管是戰(zhàn)場,還是皇宮,甚至生與死。
    霍去病上朝回來,我仍舊賴在被窩里睡著。
    他拍了下額頭,長嘆道:“以前聽軍營里的老兵們講女人,說嫁人后的女人和嫁人前的女人完全是兩個人,我還只是不信,如今看到你算真相信了。這太陽已經(jīng)又要轉(zhuǎn)到西邊了,你居然還沒有起來。不餓嗎?”
    我蜷在被子里沒有動:“頭先吃過一些東西,身子就是犯懶,一點兒都不想動。”
    他把手探進我的脖子,我被他一冰,趕忙躲開,他又要用手冰我,我忙趕著坐起,他替我拿衣服:“起來吧!一品居新出一款菜式,聽趙破奴說味道很是不錯,我們?nèi)L嘗。”
    我吞了口口水,一下來了精神,他哭笑不得地看著我:“你現(xiàn)在腦子里除了吃還有什么?”
    我側(cè)著腦袋想了一瞬,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只還有一樣。”
    他還沒有說話,先露了笑意,聲音變得很輕、很柔:“是什么?”
    我一本正經(jīng)地說:“喝!昨天夜里的那個菌子湯真是好喝呀!”
    他笑到一半的笑容突然卡住,伸手在我額頭敲了一記,沒好氣地說:“快點兒去洗漱!”
    剛進一品居就看見了九爺。一身水藍的袍子,素凈得仿佛高山初雪。他一面聽著天照說話,一面溫和地笑著,卻連笑容都帶著郁郁愁思。
    他看見我的一瞬,眼中一痛,同時間,我的心也是一陣痛。腳步不自禁地就停了下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我有些擔心地看向霍去病,他臉色雖不好看,卻對我暖暖一笑:“你若不想吃了,我們可以回去。”
    他暖暖的笑讓原本疼得有些抽著的心慢慢舒展開。逃避不是辦法,我不可能永遠一見九爺就帶著去病落荒而逃,這樣對去病不公平。我朝去病一笑:“要吃。”他握著我的手緊了一下,眼睛亮起來。
    天照站起向霍去病行了個禮,九爺淺淺笑著請我們?nèi)胱煺諉枺骸靶∮瘢氤允裁矗俊?br/>     我笑道:“去病說帶我來吃新菜式,叫什么名字?”扭頭看向霍去病,他皺了一下眉頭:“忘記問名字了,算了!讓他們把最近推出的所有新菜式都做一份來。”
    我撇撇嘴:“你以為我是豬呀!吃得完嗎?”
    去病做了個詫異的表情:“就看你這段日子的表現(xiàn),你以為我還能把你當什么?你當然吃得完,怎么會吃不完?”
    我皺著鼻子,哼了一聲,扭過頭不理會他。
    撞上九爺黑沉晦澀的雙眼時,才明白剛才和霍去病慣常相處的樣子落在他眼里是十分親昵的,而這種不經(jīng)意間的親昵像把鋒利的劍,只是劍芒微閃就已經(jīng)深深傷著了他。
    我迅速垂下了眼簾,低頭端起幾案上的水杯,舉杯慢品,借著寬大的袖子,遮去了臉上的表情。此時我臉上的表情只怕也如利刃,一不小心只會多一人受傷,至少這樣可以讓一個人快樂,總比三人都傷著好。
    一個蓋著蓋子的雕花銀盆端上來,小二殷勤地介紹道:“‘天上龍肉,地下驢肉’,甘香咸醇,秋天進補的佳品。”他剛把蓋子打開,我聞到味道,沒覺得誘人,反倒胃里一陣翻騰,急急撲到窗口嘔起來。
    小二驚得趕緊又是端茶又是遞帕,霍去病輕順著我的背,眼中全是擔心:“哪里不舒服?”
    我喝了幾口茶,感覺稍好些:“不知道,就是突然覺得惡心想吐。”
    一旁坐著的九爺臉色蒼白,眉眼間隱隱透著絕望,對小二吩咐:“把氣味重的葷腥都先撤下去,重新煮茶來,加少量陳皮在茶中。“
    霍去病扶我坐回席上:“好些了嗎?想吃些什么?還是回去看太醫(yī)?”
    九爺定定凝視了會兒我,忽地說:“我?guī)湍惆岩幌旅}。”
    我征詢地看向去病,他笑道:“我一時忘了這里就有一位醫(yī)術(shù)高超的醫(yī)師。”
    九爺?shù)氖州p搭上我的手腕,那指尖竟比寒冰更冷。他雖然極力克制,可我仍舊能感覺到他的指頭在微微顫抖。
    一個脈把了半晌,霍去病實在按捺不住,焦慮地問:“怎么了?”
    九爺緩緩收回手,笑著,可那是怎么樣的慘淡笑容:“恭喜霍將軍,你要做父親了。”
    霍去病愣愣發(fā)了一會兒呆后,一把抓住了九爺?shù)母觳玻裣驳讲桓抑眯牛骸澳阏f什么?”
    九爺撇過了頭,看向窗外,嘴唇輕顫了下,想要回答霍去病的問題,聲音卻卡在喉嚨里出不來。
    天照推開霍去病,冷著聲道:“九爺說霍將軍要做父親了。”又輕聲對九爺說:“九爺,我們回去吧!”
    九爺望著窗外輕頷了下首,一向注重禮節(jié)的他,倉皇到連“告辭”都未說一聲,就頭也未回地離開。
    霍去病一臉狂喜地望著我傻笑,我愣愣坐著發(fā)呆。雖然事出突然,卻畢竟是遲早的事情,如果換一個場合,換一個時間,我大概也會喜得說不出話來,可今日……我握著自己的腕子,那里依舊一片冰涼。
    霍去病驀地打橫抱起我,大步向外走去,我“啊”地叫了出來:“你做什么?”
    一品居剎那間陷入一片寂靜,人人目瞪口呆地盯著我們。我臊得臉埋在他胸前,只恨不得人能立即消失不見。霍去病卻是毫不在乎,或者在他眼中這些人根本就不存在。他抱著我上了馬車,對恭候在外的侍從吩咐:“立即去宮中請最好的太醫(yī)來。”
    我抓著他的胳膊:“不要!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我喜歡清清靜靜的。一請?zhí)t(yī),事情肯定就鬧大了,又不是只宮里有好醫(yī)師。”
    他捶了下自己的腿,叫住了侍從:“我高興得什么事情都忘記思量了,不過……”他笑握住我的手:“我現(xiàn)在真想大喊大叫幾聲,我就要有兒子了。”
    他的喜悅感染了我,我靠在他的肩頭微笑著,忽地反應(yīng)過來,掐了他一下:“你什么意思?如果是女兒,你就不高興了?”
    他忙連連搖頭:“高興,都高興,如果是個男孩子,我可以教他騎馬,教他打獵,若是女孩子也高興,有個小玉兒,我怎么會不喜歡呢?男孩女孩我都要,多生幾個,以后我們可以組織個蹴鞠隊玩蹴鞠,父子齊上陣,保證踢得對方落花流水,讓他們連褲子都輸?shù)簟!?br/>     我聽得目瞪口呆:“你以為是母豬下崽?”
    他一臉得意忘形:“不敢請耳,固所愿也。”
    我又想掐他,可想著這個人皮糙肉厚,作用不大。戰(zhàn)場上出出入入,刀槍箭雨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的人,我手上的這點兒力道不過是給他撓了癢癢,索性別浪費自己的力氣了。皺著眉頭閉上了眼睛,他驀地聲音繃得緊緊:“玉兒,你哪里不舒服?”我不理會他,靠在他的肩頭不吭聲,他一下子急起來,對外面嚷道:“快點兒回府!”剛說完,又補道:“不許顛著!”
    外面車夫的鞭子一聲悶響,估計剛想抽馬,又急急撤回力道,落在了別處,恭敬地問:“將軍的意思是快點兒還是慢點兒?快了的話肯定會有些顛簸的。”
    我沒有忍住,抿著嘴笑起來,霍去病反應(yīng)過來,在我手上輕打了下:“你現(xiàn)在專靠這些歪門邪道的本事來整治我。”
    “誰讓我打不過你呢?以后我也只能靠歪門邪道了。”我掩著嘴直笑,“現(xiàn)在還有一個人質(zhì)在我這里,看你還敢欺負我?”
    我不知道人家懷孕后究竟什么樣子,反正我除了不能聞到氣味過重的葷腥,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剛開始還身子常犯懶,現(xiàn)在卻完全和以前一模一樣。吃得好,睡得好,如果不是霍去病時常用嚴厲的目光盯著我,警告我時刻記住現(xiàn)在不是只對自己負責就好,我也許就可以再加一句,玩得好。
    剛走到秋千架旁,霍去病在身后叫道:“玉兒。”我只能轉(zhuǎn)身走開。
    好不容易一個陽光溫暖的冬日,睜開眼睛的剎那,叫道:“我們該去城外騎馬。”霍去病眼睛都未睜地說:“別忘了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身份?不就是肚子里面多了一個小人兒嗎?有什么大驚小怪?何況現(xiàn)在根本就看不出來。
    根據(jù)紅姑的說法,女人要學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如果一個女人時刻盯著一個男人,最后的結(jié)果絕對不是把男人真釘在了自己身旁,往往是男人為了躲避無處不在的目光,另筑小窩。
    可如果一個男人時刻盯著一個女人呢?紅姑被我問得愣了好一會兒才說,女人應(yīng)該偷著笑,這樣他就沒有時間看別的女人了。我很是郁悶,不公平,太不公平。
    晚上我把紅姑告訴我的話,互換了一下男女說給霍去病聽:“男人要學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要老是盯著一個女人。如果一直盯著她,結(jié)果絕對不是……”充分暗示他,他應(yīng)該審視一下自己最近的行為。
    他正在幾案前看匈奴的地圖,聽完后,頭未抬地淡淡說:“沒有人會不要命,我也不會給你機會。”
    我氣哼了一聲,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屋子內(nèi)走到屋子外,屋子外走到屋子內(nèi),還是找不到可以在他允許范圍內(nèi)玩的東西,他嘆口氣,撐著頭看向我:“真這么無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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