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凍得發僵,不只臉,嘴唇也是。
恐怖的記憶在昏沉中浮現,她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處境感到害怕,就聽到舔她的動物,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嗥叫。
太好了,一匹狼。
一匹恐怕是在呼叫同伴來進餐的狼。
天啊,為什么不讓她繼續昏死過去?
她奮力睜開眼,試圖伸手揮趕那匹狼。雖然那一定是白費力氣,但坐以待斃絕非耿家人會做的事。
她試著抬起手臂,可惜只有小指動了動。不過她睜開了眼睛,也許不到兩毫米,但她睜開了腫脹的眼睛。一匹毛皮銀灰的狼,蹲坐在她腦袋旁,高高在上,冷傲的俯視著她,金**的眼,恍若寶石一般。
然后下一秒,一道比牠還要巨大好幾倍的黑影,忽然出現在那匹灰狼的身后。
她看不清那黑影,她的眼皮不只腫起來,且因血水而沾黏著,只能睜開一條小小的細縫,隱隱約約中,她看見那遮住藍天艷陽的東西又高又壯,全身長滿了長毛,還有著粗壯的手腳。
不會吧?狼還沒走,熊就來了?
噢,這真是太好了,她要被吃掉了。
熊在冬天不是要冬眠的嗎?不過,現在好像是五月?是嗎?是吧?如果真的是五月,為什么會有雪?為什么會這么冷?
她無法再維持清醒的思考,也不太想再維持,如果她要被當成一塊肉,她寧愿當一塊神智不清的肉。
但是,當那頭巨大的野獸蹲下身,朝她伸出厚實的熊掌時,她卻仍醒著,嚇得無法閉上眼,只是全身毛孔張開,呼吸加快,而且心臟不由自主的因此緊縮。
她繃緊了皮肉,等待疼痛,但那頭熊卻沒有揮下利爪,抓傷她的皮肉,反而摸著她的臉,掀起她紅腫沾黏在一起的眼皮。她吃痛地抽了口氣,那頭熊發出了低沉的聲音,讓她的心也跟著顫抖了一下。但被強迫掀開的眼皮,讓她的眼瞳吸收到更多的光線,也因此看得更加清楚,忽然間,她對上了一雙黑得如地獄之水的眼。
那雙眼,很黑、很冷。
那低沉可怕的聲音再次隆隆出現,但并不是之前她以為無意義的聲音,那些聲音有著高低的音節和規律,那是語言。
牠在說話。
那頭熊低下頭來,開口說話時,嘴里的熱氣噴到她臉上。
她眨了眨眼,看著那在毛下的嘴,以為會看到尖利的撩牙,卻只看到平整的牙齒;擱在她臉上那粗糙的掌背,也沒有毛茸茸的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