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柯謹言這副欣喜的樣子，我更加的難受了，因為我剛剛的那一段話，并不是發自內心的，我是怕傷害了柯謹言。</br>
或許我不該這么猶疑不定，成了我腦海中的壞女人的樣子，可是我越是想要裝的灑脫，就越是做不到，有些事情一旦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就成了另一種情況，并不會跟著想法走。</br>
我裝作不知道地對柯謹言說:“你什么時候站在門口的，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是什么人呢。”</br>
柯謹言只是望著我，半宿才張開了雙臂，寵溺的說:“老婆，快到老公懷里來，我想抱抱你。”</br>
因為靜遠師父看著的，所以我特別的不好意思，低下了頭，紅著臉，扭扭捏捏的走了過去，然后用拳頭捶了一下他的胸膛:“佛門重地，你能不能不要耍流氓。”</br>
柯謹言拉著我的手，悄悄的在我耳邊說:“老婆，我們回家吧。”</br>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現在跟他回家，那么，晚上我就見不到屠冥了。這次見不到他，可能就會是永遠了……</br>
靜遠住持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想法，解圍到:“她身邊的鬼我還沒有捉住，要等到月圓時分。”</br>
柯謹言大概是想起了我身邊的這只鬼是誰，臉色一下子變得不好看，就像是被刷了鐵青色的漆一樣。我輕輕的拽了一下他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讓他相信我，相信我有那個決心和屠冥徹底的斷了。</br>
人鬼終是殊途。</br>
我現在，已經快要跨過三十歲的門檻，不能再那么的沖動無知，對自己的未來不負責任。</br>
我們睡在了廂房，雖然柯謹言把我摸來摸去，但是我連阻止他的心情也沒有了，我的腦海里一直盤旋著一件事，晚上……我會和屠冥會見面。</br>
柯謹言感受到了我的抗拒，變得有點不太高興，他拉了拉被子，然后背對著我，他的背影，突然看起來那么像楚河漢界，將慢慢的浮出水面。</br>
我把他的身體翻了過來，讓她面對著我，我說:“柯謹言你知道我現在的情況，身體實在是不舒服。”</br>
其實我知道，柯謹言他并不是特別的想要，他只是想要我的身體證明，我愛的是他。</br>
他的表情很冷，像一張撲克，連嘴角都是往下壓的，他說，語氣中帶著涼薄:“駱靈，你真的……不想他？”</br>
我看著他那雙已被溫暖了的眼睛，又能說什么呢？我再一次撒了謊，搖了搖頭堅定的說:“不想，十年，我已經給了自己那么長的時間，放下了，我不想再有一個十年，我想好好的過日子，幸幸福福的跟你在一起。”</br>
他本來搭在我臉上的手指凍了起來，僵硬的，卻特別灼熱。</br>
“你真的這么想？”</br>
我點了點頭，把唇貼了上去，軟軟的，很溫暖，我笑著對他說:“真的這么想。”</br>
他笑，笑的不帶一絲掩飾，一下子把我抱在了懷里:“我不逼你，可是，我一直在等。”</br>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聲音竟帶些哽咽:“我柯謹言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婆婆媽媽，跟個女人一樣。”</br>
柯謹言，這輩子，我認定了你。</br>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特別的凄涼，就好像有人在控制我的情感一樣，左臉，又是一片冰涼，然后一滴一滴，似乎有什么東西滴落了上來，用手一摸，仍然什么都沒有。</br>
難道是……</br>
我不敢往下想，心口劇烈的抽動，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傷心的不能自已。</br>
是屠冥在哭嗎？</br>
我整個人窩到了被子里面，把眼睛捂了起來不敢睜開，一直在心里默念:脫敏你能聽到嗎？你如果你能聽到的話，我求你不要再這樣了，你這樣讓我很難做，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不能離開柯謹言，不能做一個不仁不義的人，我們人鬼殊途，根本不會有結果。有些事情過去就是過去了，回不了頭的。我已經把人生最好的十年給了你，你還要要什么？既然知道我是一個念舊的人，就請你不要這樣，讓我難做。</br>
天越來越黑，直到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柯謹言突然從夢中驚醒，一把抱住了我，他的神色有些慌張，顯然是剛剛做了噩夢。他有些失落的說:“我剛剛夢見你離開我了。”</br>
看著他好無防備的樣子，就像一個走丟的孩子，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我躺在了他的懷里，抱住了他堅硬的腰，說:“謹嚴，只要你不放手，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br>
這句屠冥曾經對我說過的話，我卻說給了柯謹言，想想真是可笑，可笑到我的眼淚快要流出來了。</br>
愛火花他狠狠的說:“你最好是這樣，要是說謊，我就讓你三天下不了床。”</br>
“好了，安啦。”我輕輕的拽著他的兩只耳朵，語氣就像是在哄小孩子。</br>
我推開門，跟著住持出去了，月光之下，他渾身好像散發著淡淡的光輝。</br>
突然，他停下來了，我差異的看著他，他說:“你叫駱靈吧。”</br>
我嗯了一聲。</br>
他又接著說:“我們之間的緣分，從五百年前就開始了，你或許不知道。”</br>
“緣分，五百年前？”</br>
想到五百年這個數字，我的心就在痛，我曾經跨過了五百年，去追隨屠冥……</br>
那一段時光，縱使充滿痛苦，卻讓我畢生難忘。</br>
他轉了過來，那一對眼珠，炯炯有神。</br>
“五百年前，是我送朱祐樘來到了現代，因為張月笙死了，他想尋她回來。所以我逼出了他的魂魄，給了他五百年的時間，最終他遇到了你，張月笙的轉世。”</br>
雖然這些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可是從另一個人的嘴里說出來，我也是震驚。</br>
“你……你活了五百年？”</br>
他笑了一下，如同即將要滅掉的火，他說:“實不相瞞，我是一個下凡的神仙，因為做了這件事，所以我要皈依佛門五百年，嘗盡人間酸甜苦辣，救苦救難。”</br>
“那你為什么會這樣做？”</br>
他輕輕嘆息，神情似在思索，遙望，他說:“當日，是仙游公主求我，我才破了戒。”</br>
仙游公主？我在古代的時候可以說是雙耳不聞窗外事，所以對這個仙游公主沒有一點了解，我擺出一副傾聽的姿態，等待他的下文。</br>
他說:“仙游公主，就是妙然。”</br>
對了，妙然說了她是屠冥的妹妹。</br>
“當時就是妙然求我，她不忍看到朱祐樘就這樣郁郁而終，所以，這五百年，她一直追隨著他。”</br>
他的那雙蒼老的眼睛，透著傷感，他說:“送他們走的那一瞬間，我頓時變成了老叟，也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永遠的失去了愛她的資格。”</br>
我知道，表面上坦然的他，內心一定在流淚，他的感覺，我不是沒有共鳴。</br>
“好了，剩下的時間交給你們。”他話音一落，手指便在我的雙眼上抹了一下，好像往上面抹了一種什么液體？涼涼的，有些刺。</br>
待我費力地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我的面前。</br>
我心里五味陳雜，十年，整整十年，我再次見到了這個讓我朝思暮想的人。</br>
他穿著黑色的袍子，如墨的頭發在淡淡的月華下，四處飛舞，他眉眼深刻，透著憂郁，那雙好看的桃花眼，此時正通紅的看著我。</br>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悲風秋畫扇！</br>
我蹲在原地，嚎啕大哭，恨不得把這十年間的相思之苦，受的委屈全都哭出來，為什么，為什么他要硬生生的奪走我這么多年的光陰，為什么，他要讓我承受這些。</br>
他蒼白的笑了一下，晶瑩的淚珠從眼眶里滾了出來，他抬起了手，然后又無力的垂了下去。</br>
他聲音嘶啞的說:“駱靈，好久不見。”他的聲音開始哽咽，似乎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他痛苦萬分“這段時間……很想你。”</br>
我費力的喘息，感覺渾身都在痛，尤其是喉嚨，好像被人一刀一刀地刮著，痛得我說不出半個字。</br>
“靈靈，不哭了，不是來道別的嗎，哭成這個樣子會讓我更舍不得你。”</br>
他說完，就皺著眉頭，眼淚一滴一滴的往外涌，他不想讓我看到，驕傲的揚起了頭，側著臉，喉結上下滾動，艱澀，又深刻。</br>
我哭了好久，泣不成聲，我多么希望時間能夠倒轉，沒有時間和距離的阻礙，我還是那個沖動，不顧一切的我……</br>
“屠冥……這么長時間、你去哪了？你為什么現在才回來，為什么現在才回來？為什么要在我愛你的時候忘記我？為什么要在我為你難過的時候，還要故意傷害我？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后你不出現，為什么要在我準備放棄你開始新的生活的時候你要打擾我！”我朝他吼道，如此聲嘶力竭的同時，換來了我的痛入骨髓。</br>
我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我好痛苦！</br>
“傻瓜，別哭成這樣，我會心疼。”</br>
“你少虛偽了！”我尖叫道，恨不得發泄干凈我對他的愛恨交織。</br>
他說:“我死了。”</br>
我看向他，發現他的腳尖說踮起來的，并沒有挨到地！（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