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懂我，比我自己甚至都懂。
    就這么借著時光的安靜，我們這樣彼此坐著，誰也沒有開口。
    倒是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中途察覺他握著我的手，將我摟在懷里，聲音低沉磁性，“沈姝，對不起！”
    聲音太過模糊，我又繼續睡著了。
    ……
    次日。
    難得見到沈鈺的到來，他是一個人來的，帶了些東西來。
    大部分都是給四季買的。
    見我臉色不太好，他也不顧忌傅慎言，直接開口道，“要不，回沈家住。”
    沈家雖然在市中心，但畢竟是有軍，隊管理的地方，記者不小心進去，都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我搖頭，四季沒有去學校，小家伙似乎很喜歡他帶來的東西，仔細看了看，連包裝盒子都愛不釋手。
    想起胡雅的事，我不由蹙眉，“胡雅那邊你去看過了嗎？”
    他微微一愣，淡淡開口，“恩。”
    知道他的敷衍，我有些頭疼，“沈鈺，你若是不愛，完全可以讓她早早離開，將她圈在你身邊，對她不管不問，這算什么？你考慮過孩子以后怎么辦？”
    他蹙眉，抬手掐了掐眉心，嘆了口氣，看著我道，“沈姝，這件事，你不插手好嗎？胡雅生下孩子，改給她的我都不會少給，不會委屈她的。”
    我沉默了，許久，才看著他道，“你看上了那個王煙嬈？”
    他微微擰眉，“就是玩玩，別想多。”
    “媽媽，舅舅接我的時候遇見外婆了，外婆說，等過些日子過來看你。”四季突然開口。
    我愣了一下，不由看向沈鈺，“外婆？”
    他點頭，“是林宛，她現在在做慈善基金會，我在四季學校見到她，簡單打了一個招呼。”
    我抿唇，不開口了。
    若是不提及，只怕我都快忘記了，我和林菀的關系。
    見我沉默，沈鈺躊躇了一會道，“我知道你心里怨她，可她終究是生下了你，也找了你一生，這件事里有太多的無可奈何，沈姝，她也許比你更疼苦。”
    我抿唇，握著手中的杯子有些發燙，“沈鈺，我第一次在梨園見到她的時候，陳局說我和她眉眼很像，后來回到家里，我對著鏡子看了許久，心里就一只想，若是我的母親沒有丟下我，那么也應該同她一般的年紀一般的眉眼。”
    “很小的時候，外婆說我是蒲公英，被母親捧在手心里的時候，不小心被風吹走了，后來我隨著風一只飛，和母親便走散了，所有遇上了外婆，我其實從來沒用怨恨她，外婆雖然將我養大，但她從來沒用和我說過，我是被丟棄的，我只是被風吹散的孩子而已。”
    四季看著我，小家伙挪動著身子靠在了我腿上，出聲安慰，“媽媽，沒事，你還有我！”
    我淺笑，心里不覺得苦了。
    看著沈鈺，我繼續道，“所以，我從來沒用怨恨她丟掉我，知道陸欣然是她要找多年的女兒后，其實我心里是羨慕的，她對陸欣然的維護，培養，寵愛，我都看到了，我羨慕陸欣然可以有這樣的一位母親，可以不擇手段的對她好，可是我沒想到，她不擇手段傷害的那個人是我。”
    我失笑，覺得有些可笑。
    沈鈺看著我，眸子里有了心疼，深深吸了口氣道，“沈姝，人不能一只活在過去，不是嗎？”
    我又何嘗不知道人不能一直活在過去，可即便如此，那些傷害，是真真實實的存在過的。
    “所以，我不敢恨她，也不敢怨她，因為我和她是血脈相連的人，我把那些疼痛都埋了起來，獨自一個人釋懷。”看著沈鈺，我心口有些如同貓抓一般的疼，“沈鈺，我沒有那么大度的，你知道為什么我不愿意看見你冷落忽視胡雅嗎？因為我曾經和她很像，很卑微的愛過。”
    “因為我的出身，嫁給傅慎言，是我畢生的福氣，即便我知道他對陸欣然不一樣，雷聲大作的夜晚，他聽到雷聲，半夜醒來擔心陸欣然害怕，開幾個小時的車去安撫她，那個時候的我，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羨慕，我也怕雷聲閃電，可我不能給傅慎言打電話，因為我知道他有要守護的人，所以我只能自己蜷縮著身子熬過那些電閃雷鳴的夜晚。”
    這些日子過去，像是一段老舊的錄像，被清晰的刻在了硬盤了，不曾提及，便形同遺忘，一旦提及，便覺得苦澀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