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就像喉嚨里卡了一根刺,上不去又下不來,卻又撓心撓肺,叫人不得安寧。
好在拾簡的確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勉強讓我提著的心暫時落了下來。
“拾簡,你告訴我,你要做什么,怎么樣才肯回來?”整理好情緒,我再次開口,這回要平靜的多。
拾簡直接忽略了我的話,反問起我來,“你去看過他了嗎?”
顧翰嗎?
我反應了兩秒,點頭,“剛從病房出來,顧翰的情況比昨天好了不少,已經肯吃東西了。”
“呵......”拾簡笑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打在她臉上,卻顯得那么慘淡,“那你知道,他剛被搶救過來嗎?”
“搶救?”我完全不知情。
“昨天晚上,他私自把氧氣機給罷了,如果不是我不放心,早早的起來又去病房檢查了一遍,你今天看見的就是一具尸體!”
一具尸體。
這是今天第二次聽到這個詞匯,一次比一次的沖擊來的深厚。
回想起顧翰那得意的神色,忽然就明白了他哪里來的底氣,心口像是被挖了一個洞,驚恐與后怕不斷涌入。
殺死自己這件事,做了一回,就沒什么新鮮可怕的了,無數的影視和現實都映照著同一個結局,有了第一次,就有無數次,直到真的作踐了茍延殘喘的性命。
我不明白拾簡的意思,只能試探性發(fā)問,“所以,顧翰想死,你準備陪他,不管父母,也不要孩子了?”
身后,警員們小聲的交流情況。
“聯系上家屬了嗎?”
“什么呀,對方說沒有這個女兒,早就脫離父女關系了,是死是活都不會多看一眼!”
“天下真有這么狠心的父母?”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趕緊問一下消防到哪了!”
的確,拾簡義無反顧的選擇顧翰的時候,就已經和家里斷絕了來往,傷透了父母的心。
除了顧翰,她哪里還有什么歸宿。
后知后覺的發(fā)現自己有些愚蠢,只能寄希望于拾簡還能顧忌一下孩子。
拾簡譏誚的勾起嘴角,不知是笑自己還是笑別人,像是確定了什么似的,目光忽然堅定銳利,“我只問你,要不要嫁給顧翰,完成他的心愿?”
“你都知道了......”雙手緩緩放下,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那個條件,最受傷的始終是她。
“我不想聽這個,我只想知道你愿不愿意!”拾簡的聲音越發(fā)高亢,幾乎破音。
我無奈,“不可能的,我已經是傅慎言的妻子了,再嫁就是重婚。”
頓了頓,又補充道,“就算沒有法律這一層,我不愛顧翰,就不會做錯誤的決定,你是最清楚的,把不愛的連個人捆在一起,最后會是什么結果,這些年你受的苦難,吃的心酸還不夠多嗎!”
之前壓抑的緊張無形間轉化成了一股力量,越說,心里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便越發(fā)不可收拾,“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作踐自己,拾簡!”
大概沒想到我會突然情緒爆發(fā),拾簡整個人都怔愣住了。
守在旁邊的談判專家也開始指正我的言論,“你這么說很容易刺激她的情緒,現在最重要的是救人,你這么說,就是在間接殺人!”
聽得出來他很生氣,但又怕被拾簡察覺到我們之間的交流,而努力壓制著自己的聲音,于是便有了咬牙切齒的感覺。
“抱歉。”意識到自己給他們添了麻煩,趕忙認錯。
但這種關頭沒有機會去追究,拾簡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徹底奔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