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謊動耳朵是我胡謅的,但他下意識的遲疑,已經(jīng)徹底把自己出賣了。
罷了,陳毅是個忠心的,嘴巴守得這么嚴,無非是傅慎言警告過,這主仆二人都是一樣死腦筋,認定了不想說,拿鐵鍬也撬不開嘴。
過往的事都已放下,或許讓傅慎言坦誠,也不是那么難。
“行了,放過你了,先進去吧。”
陳毅一走,我便直接回了房間,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會兒,傅慎言便從浴室出來了。
抬頭一看,上半身露著,下半身裹著浴巾遮的嚴嚴實實,不出意外的話,下一步就是去換衣服,從里到外,把自己包裹嚴密。
傅慎言發(fā)現(xiàn)我在看他,眼眸微瞇,流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來,“我現(xiàn)在絕對有理由懷疑你在對我進行心理暗示。”
老夫老妻,當然知道他這不著調(diào)的表情意味著什么。
果然,剛說完他便抬腳走向了衣帽間。
“少臭美了。”我趕忙打消了他的念頭。
低眸思考了一下,似乎的確很久沒看過傅慎言換衣服了,他又時常是早出晚歸的,再加上我們這些年聚少離多,的確少有機會能夠仔細觀察對方的變化,也就不奇怪那么大的槍傷我卻發(fā)現(xiàn)不了了。
想到這個,索性起身,跟了過去,靠在門框上,眼神毫不避忌的往下打量。
恰好傅慎言一條腿伸進褲子里,正要起身,余光瞥見我來了,微微側(cè)了側(cè)目,動作才又繼續(xù)。
年少時坦誠相對尚且難以對視,到了這個年紀,就顯得平靜的多,我只專注于左腿腘窩處的疤痕,輕抿著唇,不喜不怒。
傅慎言何等聰明,褲子網(wǎng)上一拉,順著我的目光低眸看了眼自己的左腿,便知道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藏于心底許久的秘密。
其實也不算藏,只不過是我對他不夠關(guān)心。
我不問,是想知道從前允諾彼此的坦誠如今是否作數(shù)。
傅慎言就像這道傷疤,不刻意掩飾,卻始終存在于陰暗的角落里,習慣性選擇沉默,可如今陰影已經(jīng)退散,是該選擇在陽光下自由的袒露心聲了。
萬事開頭難,但總有第一回。
“那年你懷著我們第一個孩子被綁,京城突然傳來消息,說查到了我父母意外身亡的真相,我親自趕過去,果然中了埋伏,腿上挨了一槍,莫知騁的手下雖然把我救下,卻還是在床上躺了兩個月。”
語氣輕描淡寫,甚至帶著自嘲的意味,輕松的就像在說旁人的事。
當年的事再憶起仍是錐心刺骨的痛,除了失去孩子的絕望,我一直耿耿于懷的,便是昏迷那兩個月的空白。
人生最黑暗無助的時刻,外人再多無微不至的照顧都是徒勞,我最需要傅慎言的時候,他缺席了,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就連他的名字我也不愿提及。
當年的傅慎言報仇心切,明知道是陷阱,也甘心冒險賭上自己的性命,疏忽我和孩子,自然是情理之中。
可我們終究是攜手走到了現(xiàn)在,過去的事,理應隨著隱隱生出的難過,隨風逝去。
“不用說,那兩個月,照顧你,是陸欣然吧,所以后來,為了報答救命之恩,你就以身相許,答應了訂婚的事?”我淡淡的笑著,拿他開玩笑。
傅慎言聳聳肩,不可置否,“也不完全,當初心不夠硬,陸欣然一哭二鬧三上吊,我欠陸焰的,沒辦法,況且只是訂婚,有的是反悔的機會。”
“哼......”我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看來我當年是輸在不夠矯揉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