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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0 章 外篇 修仙(三)

    這還是杜云停頭一回下山,恰巧遇著外門子弟們百年一次的比試。</br>  杜云停混了進去,一同施施然走進了這玄霄派的大門。這些弟子們并不知曉彼此究竟有多少人,他倒也容易蒙混過關——畢竟尋常人連進入外山的資格也不可能有。</br>  掌事的大弟子幫他們分了房間,讓他們各自去歇息,第二日正式開始比試。</br>  杜云停坐在房里盤鳥,把仙鶴盤的頭都快禿,方看見孔雀門的二公子又忿忿走進來。</br>  “這也不換那也不換,這地方哪里是人住得的?”他上下看了幾眼,更嫌棄,“這靈霄派,客房就是這般模樣?”</br>  孔雀門一道有妖修血脈,據說還是那一只孔雀明王的后代,自然免不得有些鳥的毛病。愛鋪張,愛亮閃閃的東西,最看不得的就是靈霄派這種雪洞一般的裝潢。倒是杜云停見慣了道黎山上的清靜,習以為常,只盤腿坐在床鋪上看他。</br>  那孔雀門二公子也不過說了兩句,被他這樣看著,也生出了幾分別扭。若是換個人,他便要張嘴喝罵了,偏偏他們門中都愛美人,方才那斗笠掀開,他已看過了這人的臉,長得極對他眼緣。這二公子便住了嘴,往另一張床上坐了,半晌才悶悶問:“你住的習慣?”</br>  杜云停支著下巴,道:“還不錯。”</br>  他這么一派泰然,倒顯得孔雀門二公子有點過于聒噪了。二公子臉上訕訕,不輕不重哼了聲,算是把這話音收了回去,“勉勉強強吧。”</br>  他有心要和這美人示好,又尋不出別的話題,憋了半天才道:“明日,內門就有人來接我們了。你可緊張?”</br>  杜云停說:“不緊張。”</br>  仙鶴心說,他有什么好緊張的,最厲害的都是他靠山,嚴格來說,整個靈霄派都算是他家的一畝三分地……</br>  二公子渾然不知他身份,只道:“明日來的不知是哪位師兄,恐怕是杜大師兄。”</br>  杜云停并不清楚門派中事,問:“杜大師兄?”</br>  “你不知道?”二公子反倒瞥了他一眼,“咱們這一輩里,就數杜大師兄有天賦,不過百年已經筑基。算起來,也是修真界的佼佼者——”</br>  杜云停心說,原來修真界這么弱的么?</br>  二公子又道:“這么說,起碼這一輩中,無人能比得上他了。”</br>  他猛地一拍自己大腿,“唉,當初師叔祖為什么偏偏選中了個沒靈根的做徒弟?應該是杜師兄才對。”</br>  杜云停:“……”</br>  杜云停想了想,覺得他口中那個沒靈根的,應當指的就是自己。</br>  他道:“收徒這種事,也看眼緣的。”</br>  孔雀門二公子忿忿不平,“看什么眼緣?——這是收徒,又不是成親!”</br>  他說完自己也覺出不對,道黎老祖是當真和他那個徒弟結成道侶了的,因此沉默半晌,又勉強改了口,“師叔祖又不像我們,是那種只重容顏之人……”</br>  杜云停:“……”</br>  原來你自己也知道啊。</br>  他道:“興許這位徒弟,在其它方面有所長呢。”</br>  這話一出,白鶴接連看了他好幾眼,眼睛里頭清清楚楚寫著:你臉真大。</br>  臉大如盆的杜云停鎮定自若,半點都不心虛。</br>  二公子質疑:“哪兒?你說哪兒?”</br>  杜云停臉不紅心不跳,“興許他長得特別好,人品也好呢。”</br>  二公子笑了聲,看眼他。</br>  “若是長成你這樣的,倒還能理解——旁的,肯定不行。”</br>  杜云停心說,哎,這可真是好眼力啊。</br>  可不是長成他這樣的。</br>  孔雀門二公子修為不深,仍然要休息,沒一會兒便又是嫌棄又是無可奈何地躺了下去,問:“你還要修煉?”</br>  杜云停還盤腿坐著,遂點點頭,“此時睡不安穩。”</br>  二公子道:“那我先睡了。”</br>  他把被子一拉,閉眼休憩。杜云停還在床上坐著,給自己掐了一個靜心訣,自覺地將法門又回顧了一遍。</br>  等做完了,他才想起,自己如今已經不在那山上了。</br>  何苦還這么勤奮辛苦?</br>  難道不該好好耍耍!</br>  白鶴就在他身邊立著,瞧見他表情都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只覺著他是又皮癢。</br>  “你還不如去睡。”</br>  也好過去外頭浪,若是真被那位知曉了,怕是要把你關個三四百年的。</br>  杜云停:“……你以為我不想?”</br>  他往床上一倒,神色有點挫敗,“我如今睡也睡不著了……”</br>  他當真是被道黎老祖哄的太好了。這百年來,自己都不曾獨自休息過一夜,床畔總有那人身影。就算是閉關,道黎也總不忘分出道神念給他,教他抱著睡。如今無法聞著那氣息,杜云停心里頭就像是缺了一塊,根本沒個安穩,如何能睡得著。</br>  他仰面躺著,喃喃:“師父應當已經發現了。”</br>  白鶴整整自己身上羽毛,說:“怎么,回去?他怕是會想你。”</br>  杜云停把臉埋進被子里,半晌才忿忿道:“不回!就這么回去了,我的面子往哪兒擱?——不回,我非得等到他來和我認錯不可!”</br>  白鶴眼望著他,心知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br>  它也不拆穿,就看著杜云停在那兒入定,忽的瞧見房中出現了一抹殘影。有一片近乎透明的影子穿墻而入,停留在青年身后,停滯了下,隨即微微擁著他。</br>  白鹮正梳理羽毛呢,一嘴差點兒把自己毛給叨飛。</br>  臥槽,大爹!</br>  它是知道老祖肯定是會找過來的,但怎么也沒想到居然找來的這么快!</br>  那影子繞著青年轉了一圈,為他護了護法,便靜靜停留著。白鶴于一旁大氣也不敢吭,就眼睜睜瞧著,感覺那影子手指于它頭上微微一點,旋即,它大爹的聲音就直接傳入它腦中來,“他可是氣了?”</br>  白鶴于心中想,何止是氣了……</br>  這可是離家出走都使出來了啊。</br>  它心說:“大爹,要不把爹帶回去?”</br>  道黎老祖只遣了神念出來,聲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沉穩有力,淡淡的,“不用。”</br>  他對自己的鶴兒子道:“讓他玩。”</br>  白鶴也習慣了他的閉眼寵,并不因著這句話感到驚訝,答了一聲是。它看著那影子慢慢擁緊了他爹,本來毫無睡意的杜云停似是感覺到了習慣的氣息,不由自主打了個哈欠,很快便沉沉睡去,和旁邊那張床上的孔雀門二公子睡得一樣死。</br>  只有白鶴看破不說破,老神在在的,只是自覺地把鶴腦袋移到一邊去了。</br>  大爹說了,非禮勿視……</br>  醒來后的杜云停懵了許久。</br>  他想不起來自己是何時入睡的,就只拉著他兒子翅膀炫耀:“看我,我也不是很需要你大爹陪著——我自己也可以睡!”</br>  白鶴:“……”</br>  白鶴滿含憐憫地側頭望了他一眼,應付地叫了一聲,心說,還好。</br>  還好我隨的是我大爹的智商,不是隨杜云停的。</br>  不然豈不是一只傻鳥。</br>  這一日果然有人來迎他們。杜云停往前望,只瞧見那師兄穿著內門的月白袍子,腰間也掛著內門弟子獨有的腰牌,施施然立于一把劍上,正與身邊一女修攀談。待到這群人到齊了,他方開了口,道:“各位請隨我來。”</br>  他轉了身,于劍上衣袂颯颯飄飛。旁邊那女修喊他師兄,生的玲瓏秀美,對這幫外門弟子連一眼也不看,只緊隨于他之后。</br>  外門弟子尚且不能御劍,用的是飛舟。</br>  過了云梯,所到達之處乃是靈霄門養靈獸之山,尋常都是春意盎然之景,如今卻是落葉遍地,隱隱還能聽聞其中嘶吼之聲。</br>  杜大師兄在此處停住了劍,道:“此處已被放置了數千妖獸。這第一關,便在這里。”</br>  眾人面面相覷,心中皆是一跳。</br>  這怕不是——</br>  “不錯,”杜大師兄微微笑道,“請各位誅殺妖獸。以三日為限,我靈霄派,只取諸位中妖獸數前十。”</br>  “!!!”</br>  縱使知曉靈霄派收徒要求嚴苛,聽聞此條件,也是讓外門弟子們心中一驚。他們中許多雖是出身修仙世家,然天分并不過人,因此自己門中不培養,只送到靈霄派來,期望于此處混得個什么機緣。哪知曉靈霄派是不需要這樣的仙門子弟的,他們只收有過人之處的璞玉。</br>  妖獸大都皮糙血厚,極為難打,更何況此處不是一兩頭,而是數千頭。</br>  這與直接送命又有何區別?</br>  有人便大聲問了出來,那師兄高高立于劍上,唇角流出一絲笑來,似是在譏笑。</br>  旁邊女修也輕嗤一聲,神色高傲。</br>  “無礙,”杜大師兄道,“既入了我靈霄派,靈霄派自然會保各位性命。”</br>  他只說保性命,卻絲毫不提平安。杜云停心中明了,微微一撇嘴。</br>  他摸了摸自己鳥兒子的頭,方抬起眼來,看了那師兄一眼。</br>  殊不知那師兄也在看他。這人群中,這一位戴斗笠穿白衣還提著個竹筐的,著實過于醒目。</br>  但他對這些外門弟子無興趣,看過后也不過將頭扭開,吩咐:“開陣。”</br>  護山大陣緩緩開啟,這一群人都自方舟上下來,腳踩著了地。</br>  他們已聞到撲鼻的腥味,方才有陣法相隔,尚且不明顯,如今聞卻刺鼻的很,讓許多人蹙眉。杜云停也在人群里皺起眉頭,默不作聲給自己掐了個法訣。</br>  大師兄拿來了三日香,緩緩道:“三日之后,請拿內丹來見。”</br>  香一點燃,便是開始。</br>  人群四散開來,四處去搜尋妖獸。杜云停倒是腳步懶散,慢悠悠往山林深處走。他對奪得第幾名沒什么想法,也不想跟著這群人,便獨自找了棵樹,閑散地往樹上一躺。</br>  白鶴被他放出來,立在旁邊枝頭上,轉著眼。</br>  底下有其他弟子經過,甚至沒看見樹上還有個人。——畢竟,有誰能想到,這樣的入內門的關鍵比試,居然還有人劃水?</br>  杜云停劃水劃得光明正大,取了片葉子折了放在嘴邊吹,吹了幾曲之后逼著鳥兒子說好聽。白鶴苦不堪言,問:“為何非得我違背良心?”</br>  杜云停想了想,倒真回答了,“這是孝道。”</br>  “……”</br>  去他的孝道。</br>  “聽說過彩衣娛親沒?”杜云停給它建議,“你真該好好學學。”</br>  白鶴往那兒一站,自巋然不動,頗有些不懼風雨毅然獨立的意味。</br>  杜云停覺著無趣,眼睛瞥了瞥,恰巧瞧見一只妖獸拍打著翅膀從上頭飛過。</br>  “喏,”他對鳥兒子說,“那個就不錯。”</br>  羽毛挺好看的。</br>  他從筐子里頭抽出一把劍來,這劍不過寸長,但鋒芒凜然,隱隱含著神威。劍柄上鐫刻著極有筆力的一個停字,乃是道黎老祖在他初學劍時親自為他鑄造的,取的是寒山鐵。</br>  他握著這劍,側頭道:“看著,爹給你做身漂亮衣裳來。”</br>  白鶴叫了兩聲,算是回應。</br>  杜云停雖然最初無靈根,但后頭經洗精伐髓,已然是純粹的水靈根。再加上道黎老祖天材地寶地養著,硬是把他的修為供到了筑基后期,比那個大師兄還要強些。</br>  更何況他身上還帶著寶貝,他對付這種小妖獸,是小菜一碟。</br>  他輕飄飄腳尖點在空中一片落葉上,旋即劍光如網,驟然密不透風裹下來,卻沒傷著那妖獸的羽毛分毫,只封住它前后退路。妖獸眼看不好,張開翅膀,頗有些遮云蔽日,張嘴向他叨來。</br>  杜云停瞧見它嘴角流涎,登時大為惡心,往后倒退了老遠。</br>  “別過來!”</br>  那妖獸也是個識眼色的,瞥見剛剛那劍法便知道杜云停不好惹,一轉腦袋倒沖著鳥兒子去了。白鶴雖說是靈獸,但體積比起它不知小上多少,再加上年紀小,修為不深,登即拍打著翅膀飛起來,嗷嗷叫著往外跑。</br>  杜云停一看他居然還敢去咬自己兒子,身為父親的那點憤怒熊熊就燒起來了,“那可是我孵出來的!”</br>  劍光猛然化為冰鋒,輕薄如刀,準確無誤割斷了這妖獸喉嚨。深紅的妖血噴濺一地,那妖獸仰著頭,一下子跌落下來,落在了地上。</br>  杜云停把劍一收,鳥兒子又飛回來,心驚膽戰落在他肩膀,跟他控訴:“它剛剛想咬我!”</br>  “沒事,”杜云停摸摸它,安慰,“爹把他拔光了給你做衣裳。”</br>  白鶴這會兒感受到了來自于父親的溫暖。</br>  杜云停落下去,便要去找那妖獸。可等他下地一看,已然有人將這妖獸頭剖開,取其中妖丹了。</br>  杜云停眉頭一蹙,問那人:“你為何要取?”</br>  那人是另一個門派門主的親侄兒,平日里也是囂張慣了,分明看見這是這人剛剛打死的妖獸,卻也臉不紅心不跳,反問:“我為何不能取?”</br>  杜云停不在乎妖丹,卻忍不得他這種明搶的。他冷笑道:“這是你打的?”</br>  那人說:“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剛剛不取丹,這會兒我看見了,自然是我的。”</br>  杜云停還是頭一次見到比自己還不要臉的人,一時間深為訝異。他把劍重新抽出來,倒笑了。</br>  “這么說,這會兒我也看見了,我是不是該拿回來?”</br>  那人方才瞧見他用劍,知曉自己打不過,卻也有把握,“剛才杜師兄說了,不可傷及同門。”</br>  杜云停沖他笑得極和善。</br>  “不可傷及同門?”他咬著牙,微微笑道,“我把你打的讓你喊我師兄!”</br>  他提劍就要打,卻忽見眼前劍光一閃,有人硬生生將這一下扛了下來。再看,是先前引導他們的那位杜大師兄,這會兒緊蹙著眉頭,道:“不是囑咐過你們,不可互毆?”</br>  那人瞬間得了靠山倚靠,忙連爬帶滾過來,躲在杜大師兄身后,率先道:“師兄,他搶我妖丹!”</br>  “我搶你?”杜云停挑挑眉,劍鋒更盛,“——你倒是好好想想,誰搶誰的?”</br>  白鶴也在后頭飛,嚷嚷著:“胡說八道!信口開河!”</br>  杜大師兄面色冷硬,斥責道:“還不收劍!”</br>  杜云停說:“你不先問問他做了什么好事?”</br>  “無需問,”那杜大師兄冷臉道,“你無端滋事,再不收,現在便將你逐出我靈霄派!”</br>  杜云停平日里被道黎老祖護著寵著,真跟個寶貝疙瘩一樣,自打六歲入山之后,半點委屈都沒有再受過。他還是頭一次聽人這么跟自己說話,唇角一勾,道:“你逐的出去?”</br>  杜師兄愈發不耐煩,道:“還不報上名姓?”</br>  報什么名姓!杜云停冷冷嗤了一聲,忽的把那劍又提起來。那人還當是杜云停真要打他了,忙躲得更向后,師兄見他不知悔改,伸手就要擋——</br>  殊不知那劍光沒朝著那人胸膛飛去,反倒朝著他腰間飛去了,準準落在了他那儲物袋之上。轉瞬間,那儲物袋之中五六枚妖丹皆撲簌簌碎為粉塵,那人哀嚎一聲,瞬間跪倒在地,“我的妖丹!”</br>  杜云停收回劍,挑起眉。</br>  “怎么樣,”他說,“沒打人吧?”</br>  杜師兄見他竟然當面挑釁,臉色更冷,偏偏他也不曾違反規則,竟然無話可說,只拂袖而去。杜云停瞧見他走了,又用劍光把那人困在,微笑著問他:“手里那一顆,不還給我?”</br>  那人直打冷戰,道:“你已經毀了我一袋子了……”</br>  話音未落,他便又瞧見杜云停一笑。這會兒斗笠那一層布翩飛,他看得清楚,渾身一顫,忙把這顆也交出去了。杜云停瞇起眼,把這妖丹捏為粉塵,方才施施然起身。</br>  那人失聲道:“你不要?”</br>  “要它干什么?”杜云停嗤笑,“這樣的東西,要多少有多少。”</br>  他說一說,道黎老祖自然都會找給他。被寵著慣著的杜云停有底氣極了,做事都可以不計后果。</br>  “走了,兒子,”他頭也不回道,“爹給你做新衣服。”</br>  他把那妖獸毛皮剝了,放置在筐里。白鶴飛在他身后,道:“那人真討厭。”</br>  “是,”杜云停說,“那個假正經尤其討厭……”</br>  只是這種討厭,隱隱讓他覺著眼熟的慌。</br>  像誰呢?</br>  他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來,只繼續向前走。</br>  與此同時,那杜大師兄也回過頭,沉沉朝著這邊望了一眼。</br>  ……那人,是誰?</br>  作者有話要說:慫慫:離家出走的感覺真好!</br>  顧先生:嗯。(晚上還得過去免得他睡不著,他就這么下山沒個身份得幫他善后,想玩的話得保證這一次比試沒危險,內門弟子衣服也不知道他到時候穿合不合身要不給個尺碼?萬一嘴饞了得讓人備著點人間吃食……)嗯,離家出走真的讓我好慌呢。</br>  -------</br>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n小崽兒2個;sonic、36764632、鳥老板包餛飩、墨欒、alicesnape2、草濰、103君不想學習想放假、25490713、青青園中葵、草色人、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gen.lu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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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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