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過去,夜譚城的事也處理得差不多了,何太平與公子等人卻絲毫不覺輕松,因?yàn)殚L生果雖被人買走,江湖上卻仍有不少人在暗中追查其下落,如今都在猜測拍賣會上的那個神秘買主,有說是鐵掌幫的掌門,有說是架空城的藍(lán)門主……幾十種版本廣為流傳,而且又引發(fā)了幾場不大不小的案子,但凡有名的人物都會被盯上,關(guān)鍵是那石先生狡猾得很,行蹤不定,似乎對眾人的行動都了如指掌,這讓眾人覺得很被動。
走在街上,雷蕾忍不住提醒:“很明顯,石先生只是想賣蘋果賺錢,只不過他舉辦拍賣會,這消息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所以才發(fā)生這些禍?zhǔn)拢覀儾灰欢ǚ且獜倪@條線索入手,不如先從頭調(diào)查,從最早卜老先生出事查起。”
公子點(diǎn)頭:“何兄也是這么想的,當(dāng)時卜老先生被害,長生果失蹤,接著三大門派起爭執(zhí)乃至冷前掌門被害,南海西沙兩派反目,我們一直忙于調(diào)解周旋,而后又有長生果拍賣會的消息,一件接一件,竟沒有工夫去想這其中的來龍去脈,雖也派了人前去調(diào)查,到底兇手太過狡猾,一無所獲。如今人人都認(rèn)為那夜石先生售出的長生果是真的,江湖流言四起,再這么下去必定還會生出禍?zhǔn)拢氄页稣嬲拈L生果方能平息流言,所以過些日子我們就去八仙府,詳查卜老先生的事。”
雷蕾放了心,何太平到底不笨,這次拍賣會本來就是美人哥哥搞的鬼,若執(zhí)意追查什么石先生,查到了恐怕也沒用,因?yàn)槭壬揪褪莻€蘋果商,整個事件的起因其實(shí)是卜老先生之死,長生果失蹤,真的長生果一天不露面,江湖就仍存在隱患,縱然能證明石先生賣出的是假的,還是會有人去尋找真的,若美人哥哥再借此興風(fēng)作浪,再幫石先生設(shè)計(jì)個什么拍賣會展銷會,又是一場禍?zhǔn)隆?br/>
旁邊風(fēng)彩彩道:“那也未必,石先生故意借賣假長生果讓白道中人自相殘殺,而且他賺了那么多錢,尋常人幾輩子都用不完,未必沒有別的企圖,何況此人行蹤詭秘,說不定就是他殺了卜老先生,真的長生果也在他手上!”
石先生是賺了很多錢,但美人哥哥也不是吃素的,既然肯幫他隱藏身份散播消息,必定要有好處,間接地就有不少銀子流入千月洞了。雷蕾當(dāng)然不能明說這其中道理,嘆息:“白道中人自相殘殺對誰最有好處?別忘了這次拍賣會,千月洞和傳奇谷幾乎都沒動用主力,照理說,他們也想得到長生果,為什么不趁機(jī)搶奪,很可能他們早就知道這長生果是假的。”
公子贊許:“不錯,我們都懷疑是魔教中人的詭計(jì)。”
一直不開口的冷圣音忽然道:“我要找他。”
雷蕾莫名:“誰?”
冷圣音道:“石先生。”
真是不開竅!雷蕾道:“都說了石先生不可能有長生果......”
冷圣音冷冷打斷她:“我只想知道,他究竟會不會西沙派掌法。”
雷蕾明白過來,經(jīng)他這么一說,也開始有點(diǎn)拿不準(zhǔn)了,冷影之死溫庭嫌疑雖大,但實(shí)際證據(jù)也就是西沙派掌法,若還有第二個人能將西沙派掌力練至那種程度,溫庭也可能真是冤枉的。
可上官秋月說過,他親眼所見是二人起爭執(zhí),溫庭殺了冷影,反正大家都在懷疑溫庭,這種事他也沒必要對自己說謊,難道……
雷蕾脫口而出:“那人也易了容!”溫庭冷影都是大派掌門,若離他們太近難免會被發(fā)現(xiàn),所以上官秋月當(dāng)時肯定是遠(yuǎn)遠(yuǎn)看的,沒看出異常也說得過去,
眾人愣。
冷圣音道:“什么易容?”
雷蕾掩飾:“沒什么,你說得對,很可能把西沙派掌力練到那程度的不只溫掌門一個,說不定害冷前掌門的另有其人。”
風(fēng)彩彩紅了眼圈:“還有我爹。”
公子看她:“風(fēng)姑娘放心,如今大事已定,何兄必會全力調(diào)查,終有一日會將此人拿下,還風(fēng)大俠公道。”
見他安慰自己,風(fēng)彩彩點(diǎn)頭,眼睛微亮。
知道你懲惡揚(yáng)善很有信心,可也不用總當(dāng)著人家姑娘剖白表現(xiàn)吧!到底人家死了爹,雷蕾不好吃醋,悶悶地跟著往前走。
就這幾句話的工夫,眾人已行至一座驛館前,公子與冷圣音進(jìn)去有事,留下風(fēng)彩彩與雷蕾在外面等,女人之間某些事更敏感,察覺到那種隱約的敵意,二女都默不作聲,氣氛怪異。
雷蕾東張西望。
風(fēng)彩彩忽然拉拉她的手臂,低聲:“聽說……你會變聲術(shù)?”
雷蕾面無表情:“是。”
風(fēng)彩彩道:“那種本事不是一般人能學(xué)會的……”停住。
雷蕾作出不在意的樣子:“江湖上易容術(shù)最高明的是魔教,能把易容術(shù)里的變聲練到這程度,應(yīng)該得自魔教的秘傳。”轉(zhuǎn)臉直視她:“怎么,你懷疑我是魔教的?”
風(fēng)彩彩遲疑:“你失憶了?”
雷蕾點(diǎn)頭:“對。”
風(fēng)彩彩看她一眼,不再說什么。
大街上人來人往,驛館對面有個賣胭脂水粉的鐘靈齋,里面客人稀少,但凡進(jìn)出的都是有身份的貴婦小姐,門外還停著兩輛華貴的馬車。
等了半日不見公子出來,為化解這種尷尬氣氛,雷蕾隨口對風(fēng)彩彩招呼了聲,轉(zhuǎn)身便往鐘靈齋走。
剛剛走到大門口,就有個熟悉的身影從里面出來。
雷蕾驚:“夫人!”
紅襖紅裙,身體仍顯得分外羸弱,白狐皮的領(lǐng)子襯得面上氣色好了些,游絲由兩名丫頭攙扶著,身后還跟著幾名仆人打扮的傳奇谷衛(wèi)士,乍相見也很驚喜:“雷蕾姑娘?”
當(dāng)初蒙她相救,雷蕾對這位夫人印象很好:“你怎么到這兒來了?”
游絲溫柔地笑:“我身子不好,傅樓聽說這夜譚城有個好大夫,所以帶我來找他看看,方才見這胭脂店,順便進(jìn)來走走。”
不是來惹事的就行,雷蕾急忙向周圍張望:“傅谷主呢?”
游絲道:“他辦事很快就回來,讓我在這兒等他。”
在這兒等?萬一“小白”他們出來,撞上可不得了!雷蕾慌忙轉(zhuǎn)身看驛館,見公子與冷圣音并沒出來,頓時松了口氣,快步過去和風(fēng)彩彩商量。
風(fēng)彩彩早已注意到了,也有點(diǎn)慌:“快讓她走!”
雷蕾低聲:“不行,她和傅樓約定在這兒會面,我只能暫時引她到那邊走走,小白和冷掌門肯定馬上就要出來了,你先把他們引回客棧,別讓他們和傅樓撞上。”
風(fēng)彩彩應(yīng)下。
商量完畢,雷蕾走到游絲面前,熱情地:“夫人要看胭脂,正好了,那邊還有家賣胭脂的也不錯,我?guī)氵^去瞧瞧?”
游絲猶豫:“這……”
雷蕾哄她:“不遠(yuǎn)的,傅谷主應(yīng)該沒這么快回來,夫人身體弱,多走動走動也有好處。”
游絲想著也是,便跟著她往旁邊街上走了。
店中除了胭脂以及各色花粉黛墨系列,還有很多上品玉和玳瑁等材料做成的簪環(huán)飾物,做工精致無比,琳瑯滿目,其中有些雷蕾甚至連名字都叫不出來,也不知道功用,女人天生對這類小東西沒有免疫力,雷蕾心里直癢癢,邊看邊問。
掌柜不嫌麻煩,熱情地介紹:“這是珍珠粉,那是上品的羊脂玉簪……姑娘想要哪種?”
想到頭上簪子還是紅嬸送的,雷蕾身邊帶有銀兩,于是用心選了支,古人都喜歡拿這類東西當(dāng)定情的信物,要男朋友送才有意義,可“小白”本身就從不注意這些裝飾,只看他那堆樸素古板的衣裳就知道,不行,下次非拉他來逛逛不可,看他開不開竅。
她一邊看一邊想著心事,旁邊游絲卻似乎對別的都不感興趣,只反復(fù)比較幾種上品胭脂。
半晌,游絲放下手中那盒:“可還有顏色好些的?”
知道遇上真正的大買主,掌柜忙又從柜臺里取出幾盒:“有有,這些都是小店最有名的胭脂,上好的貨,顏色鮮,味兒也好,這盒是出自架空城贏雪齋,那盒是段家閣的……想來夫人都聽說過,再要好的可就沒了,別說我這店,全夜譚城也沒比這更好的貨。”
游絲點(diǎn)頭,問雷蕾:“你看哪樣好?”
胭脂種類很多,光是她面前就擺著十幾種,形狀不一,有成張的,有成片的,還有的干脆就是一盒膏子,與現(xiàn)代化妝品完全不同,雷蕾只覺得新鮮,哪里會辨識好壞,不過從這家店的氣派來看,賣的東西應(yīng)該都很有品位,而且這幾個盒子雕刻精美包裝到位,想是正如掌柜所說,是店里最好的貨了。
于是她隨便指了一樣:“這個不錯!”
游絲遲疑:“顏色好象薄了。”
“顏色不錯啊,太濃了有什么好,”雷蕾遞過一盒粉,“夫人看這粉。”
游絲笑了笑,接過看幾眼又放下。
雷蕾奇怪:“怎么,夫人專程來買胭脂的?”
游絲微笑,將臉轉(zhuǎn)向她:“我氣色是不是差得很?”
俏臉白得不健康,的確用不著上粉了,雷蕾假作端詳一陣,含糊:“比上次見到的時候好些。”
游絲聞言似乎很高興:“那就好。”
隨即她便不再細(xì)選,信手挑了一盒,令丫鬟付了銀子,捧著走出店門。
時候差不多,“小白”他們應(yīng)該回客棧了,雷蕾依依不舍地:“夫人不看看別的?”
游絲略顯羞澀,含笑解釋:“我也不怎么愛弄這些的,只是……有時候要用點(diǎn),不然傅樓又要擔(dān)心了。”
原來她是怕顯露病態(tài)讓丈夫擔(dān)心,才特意買胭脂妝飾,雷蕾感動,難得魔教中也有這樣情深意厚的夫妻,可傅樓殺了她前夫袁大俠,她就真的一點(diǎn)也不怨恨?
正在奇怪,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怎的一個人亂跑!”
“小白”怎么來了!雷蕾魂飛天外,下意識將游絲擋在身后。
其實(shí)風(fēng)彩彩的確將二人成功地引回了客棧,可當(dāng)公子發(fā)現(xiàn)雷蕾并沒回去之后,立即又出來尋找了,如今見到她,不由沉下臉責(zé)斥:“你……”忽見她身后還有位貴婦打扮的女人,頓時住了口,疑惑。
游絲也不解地望著二人。
公子看雷蕾:“這是……”
“小白”根本不認(rèn)識游絲!雷蕾大喜,連忙哄他:“這是和我很要好的一位夫人,姓游,前不久在碧水城偶然認(rèn)識的。”
游絲難得出谷走動,雷蕾與風(fēng)彩彩被劫持的事,眾人雖然都知道是傅樓的夫人放了二人,卻無人見過游絲的真面目,如今公子自然認(rèn)不出來,只道面前這個溫柔的女人不像什么壞人,于是放了心,出于良好的教養(yǎng),也不多問,拱手作禮:“在下蕭白。”
游絲略欠身,回了一禮,倒是她身旁那兩名丫鬟聽到這名字都面色大變,凝神戒備,眼睛直直盯著公子手中的鳳鳴刀,帶著些許恐慌與仇視,命喪這柄刀下的同門實(shí)在太多了。
習(xí)武之人直覺何等敏銳,公子也發(fā)現(xiàn)異常,他早已看出這兩名丫鬟絕非普通高手,如今見二人對自己懷有敵意,更生疑惑。
不能耽擱,傅樓找來就麻煩了!雷蕾忙向游絲笑:“我們先回去了。”
游絲并不計(jì)較,溫柔地:“有空多來谷中走走。”
去傳奇谷走走?雷蕾神色古怪:“一定一定。”轉(zhuǎn)向公子:“走吧。”
好好的把人丟下,公子覺得她此舉頗為失禮,禮貌地提醒:“時候不早,不妨請夫人去下處小坐,用過飯?jiān)僮摺!?br/>
雷蕾推他:“夫人要等他丈夫,不能去,走吧。”
公子道:“那不妨等他們一起……”
“不用不用!”推他不動,雷蕾改為拖他的手臂,“她丈夫管得很嚴(yán),不會讓她亂走的,我們自己回去。”
公子道:“這……”
見他二人這般拉扯的模樣,游絲不由抿嘴笑起來,兩名丫鬟也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同時心生懷疑,此蕭白與彼蕭白究竟是不是一個人?
再次大庭廣眾之下被調(diào)戲,公子無奈,低聲:“放手。”
此人站如松拉不動,雷蕾用力:“走啊快走啊!”
公子尷尬地轉(zhuǎn)向游絲:“如此,失禮了。”
二人拉扯著走了幾步,前面人群忽然一陣混亂,許多人四散逃開,面上都帶有驚慌恐懼之色,周圍店鋪擠進(jìn)不少人,都將門緊緊關(guān)上了。
“打來了!”
“是魔教的人!”
聽到“魔教”二字,公子神色一冷,雷蕾大為著急,難道傅樓找來了?
還沒來得及想對策,遠(yuǎn)處隱約傳來刀劍交擊聲,漸行漸近,須臾工夫,十幾二十條人影就出現(xiàn)在街口,斗成一團(tuán)。
中間兩人格外引人注目。
其中一個有點(diǎn)熟悉,黑色衣袍上帶有銀灰色紋路,身材極其高大挺拔,半張臉上的疤痕清晰可見,襯著另外半張俊臉,別有種滄桑的美;
另一個則身披玄色披風(fēng),手執(zhí)長劍,正是南海派掌門冷圣音。
“本座今日不想動手,再不叫你的人退去,休怪本座手下無情。”沙啞低沉的聲音透著幾絲陰狠,似有些不耐煩,他揮袖避開一劍。
“傅谷主既來了,這么快就想走?”冷圣音冷笑,又一劍直取他心口。
他們兩個怎么撞到一起了!雷蕾心中叫苦不已,費(fèi)了這么半天力氣,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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