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等不是一小會兒,夏老六足足在門口等了一個多時辰,愣是把他一盒煙都給抽了個精光。老六等不及了,聽著房間里半天沒個動靜,鼓搗了半天后終于決定破門而入。進門一看,瞎子阿茅這會兒已經躺在地上,老六上前試探了一下,阿茅那鼻子里已經沒氣兒在往外出了。
瞎子阿茅死了,在他旁邊的地上有寫著歪歪扭扭的一小行字:處女血可救。
我聽很多人都談起過阿茅這個人,有人說他是江湖騙子,混吃混喝大半生終究是被兒女都唾棄;也有人說,瞎子阿茅算卦的功夫方圓一秒她卻說道:“不好意思,你是誰為什么會在這兒”
接著,她好像陷入了一種恐慌,馬上又問道:“你們是誰啊我怎么在這兒”聽著她的聲音一如少女銀鈴般,老夏和查文斌在護士的催促下離開了病房。
“她的身高在一周之內已經縮短了五個厘米,根據骨密度的測量,我們發現她正從青年期向著少年期逆向發育”幾個專家一臉愁容的講述著他們的會診結果,這個結果已經超越了他們對科學的認知。
或許,這就是代價那個江西道士創造出這門邪術的代價便是如此,門外袁先生和冷所長都看著從里面走出的查文斌,他們都知道里面的那個“女兒”已經沒有希望了,唯一全部的寄托都在這個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的男人身上。
“接她出院吧,我想帶她回去。”這是他唯一的要求。
問題出在哪查文斌在想,在他昏迷的時候他依稀感覺自己的時光在飛速流逝,那種變化是他可以體會到的,鏡子是不會說謊的,難道小白跟自己恰好相反
可惜瞎子阿茅已經不在了,他真的很想問問那個救了自己一命的老人。
“叔,我想問你點事。”查文斌回到家就張口去找夏老六:“我是怎么醒過來的。”
夏老六喝著酒聽他這語氣里是帶著一絲質問的,抬頭瞟了一眼正在收拾家務的鈄妃,那女子匆匆的洗了一把手就走出了門。
他不緊不慢的說道:“我也記不得,瞎子阿茅沒交代一句就走了。”
“叔,我沒爹沒娘,師傅也走的早,我跟小憶情同兄弟,也就拿您當個親人。從我醒來,每次問道這事,您總是閃閃躲躲的,我不笨曉得您有人瞞著我。本來您不想說,我也就不過問,但是現在小白那丫頭也跟我一樣出了事,我得想法子救人啊,您總不能讓我去地底下找阿茅師傅吧,叔,您要真知道什么您就說吧,我求您了”說著,查文斌就要給夏老六下跪啊,夏老六其實這心里也不好受,他本來就是直來直去的人,再個也把鈄妃當成了自己閨女一樣看,這年輕人的心思在他過來人的眼里那都跟明鏡似得,明眼人都能瞧出鈄妃的確中意文斌,可查文斌呢,似乎從來只是把她當做了一個鄰家妹妹看待罷了。
“哎,真是作孽。”夏老六嘆了一口氣道:“你起來,我先問你一個事,要是叔給你說門親事你同意不同意”
查文斌愣了一下,他怎個也料想不到夏老六跟他來這出,只是道:“叔,我沒跟您看玩笑,這都節骨眼上火燒眉毛了,哪里還能談這個,再說我也還小”
夏老六胡子一瞪道:“小什么啊就我家那個兔崽子我也打算給他尋思找一個婆娘管管了,整天無法無天的。”接著他又轉了個臉笑瞇瞇的道:“你覺得鈄妃那孩子怎么樣啊”
查文斌只好接聲道:“挺好的,鈄妃妹妹賢惠持家,又讀過書,對您二老也孝順,說給小憶是挺不錯的。”
“拉倒,那兔崽子配不上,我是準備把她許給你。”不等查文斌做表態,夏老六又說道:“這樣把,你也沒個親人給做主,這事兒就報給我和你嬸去張羅,回頭給你那屋修一修,咱挑個好日子就把事兒給辦了”
“這這不成,”查文斌連連搖頭道:“不成,不成,絕對不成,叔你這可不能亂來,人鈄妃妹子哪里是我這么個土孩子能配得上的”
“你給我閉嘴”夏老六發起火來還是有幾分霸氣的:“我說成就成,這事兒就這么定了”
“不行”查文斌那也是個愣主,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道:“您不能亂點鴛鴦譜”
夏老六估計酒也喝的挺多,加上前幾天那事他是看在眼里,放在心里:“咋個不行你說個道道來。”
“我心里有人了”“誰”
就在他倆正在爭吵的時候,屋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夏老六心里一驚不好,莫不是那丫頭在外面偷聽果然,不多會兒他就透過窗戶看著鈄妃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往外跑,趕忙起身對老夏喊道:“小憶啊,哦不秋石啊,愣著干嘛,趕緊把你妹給追回來啊”
老夏也還納悶呢,他正在屋里照顧小白,一聽老六這吩咐,一個箭步就竄了出去追鈄妃去了。夏老六指著查文斌的鼻子道:“你啊你,你這小子真不識好歹,良心都讓狗吃了不是你給我滾,滾滾滾,哪來的滾哪去,老子現在不想看見你”
“叔,我要是哪個做錯了,您罵我打我都成,可是這婚姻大事我不能耽誤人鈄妃的幸福,所以,抱歉了”說著他就往外走,可聽著他這話,夏老六那心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借著酒勁就喊道:“你給我站到”借著他一個耳刮子就扇到了查文斌的腦門上喝道:“你還曉得她有以后幸福哦,你都跟她那樣了,你還叫她以后怎么幸福,您這個無情無義的畜生,你給我聽好咯,你不是想曉得自己哪個醒的我告訴你,是她用自己的身子救得你的命,瞎子阿茅就留了五個字:處女血可救”罵著還不解氣,夏老六又是一腳踹了過去,這下可把查文斌給搞懵了,他那心里一下子哪里接受得了這么大得信息量,只是傻愣著問了一句:
“叔說得都是當真”
夏老六直不耐煩的吼道:“你要是個男人就去把她給我追回來,少了一根汗毛我打斷你一條腿”
這件事后來查文斌是怎么跟鈄妃去面對的,我也不知道,包括河圖,對于自己那個從未蒙面過的師母他從未在師傅的嘴里聽到只言片語。他只知道后來每年師傅清明上墳的時候總是會獨自一個人在那塊墓碑前坐一會兒,也許對于那個女人他是有感情的,也許對于那個女人他更多的是愧疚,但是至少他這一生也只有那么一個女人,她叫做“鈄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