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天道。”
    良久，天道久到幾乎失去耐心的時候，小崽子慢吞吞回了一句對仗工整的話：“……朕是天子。”
    “……”
    繁星聽那道自稱天道的聲音絮絮叨叨了許久，最后才總結出對方的目的——
    她說，可以救衛軒，但是小星星不能死。
    她說，要穩住大楚的江山社稷。
    她說……
    說了那么多，應該輪到小星星說了叭。
    繁星聽了許久之后，慢吞吞道，“那我想，下輩子，和我的小花花談甜甜甜的戀愛，你可以幫幫我嘛？”
    “當然不可以。今生債，今生了，我幫了你今生，來生沒有義務幫你。”
    所以，警告你個小崽子，少做不切實際的夢。
    真以為老娘是好說話的嗎？
    老娘超無情的！
    “哦，那我也不幫你了叭。”
    機智的小星星發現，這個‘人’，其實很怕小星星不答應。
    “那你就是造孽！”聲音聽得出來有些跳腳。
    繁星只是軟軟糯糯地回了一句，“你生氣，我開心。氣死你，略略略……”
    “你個……”小王八崽子！
    莫生氣！莫生氣！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天道啊，無論遇到什么事，都要保持冷靜，不能失去天道的風范，以免遭人恥笑。
    這遭人恨的小崽子，眼瞅著真是越來越邪性了。
    也不知以后，會進化成什么光景？
    權衡再三之后，天道似有妥協之意……
    “以你的命數，根本沒有資格，與人善始善終，白頭偕老。”
    “不過，如果你下一世，愿意用遇見他之前的所有運道。換與他之間的一生一世，我可以幫你。”
    簡單來說，無非就是耗盡自己下輩子所有的運氣，換取跟一個男人善終一世的機會。
    呵，這其中有多劃不來，可想而知！
    聰明人都不會做這種選擇，放在她身上的話……
    哦，她要看看那個男人長得怎么樣，再決定。
    又沒誰規定，天道不能當顏狗。
    “你先別急著答應。人的運道，是均均勻勻分布在每個時間的。貿然抽取所有的運道，人世間所有悲苦凄涼，你怕是都要一一經歷一遍……”
    失去運道，萬事不順，諸事不利。
    “我愿意。”繁星一本正經說道。
    她想要，跟小花花談甜甜的戀愛。
    至少，有一個世界，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
    在遇見他之前，有再多的困難，都可以。
    過得再不好，都可以。
    只要能把下一朵小花花好好養活，就行。
    她，小星星，很能吃苦的！
    她還可以，偷偷吃苦，不讓小花花知道。
    霸總，不可以讓自己喜歡的人知道，自己吃苦受傷。
    因為，沒面子。
    她也不可以讓小花花知道。
    “你愿意個錘子！”
    老娘話都還沒說完，就愿意愿意，小姑娘家家的，就不會矜持一點嗎？
    小小年紀不學好，早戀對智力發育有害都不知道。
    為了個皮糙肉厚的男人，寧愿自己吃苦，一點都不知道愛惜自己。
    “……嗯？”繁星疑惑。
    怎么突然就暴躁了？
    “好，既然是你自己愿意的，那我答應你。”
    前半生的運道，用在后半生相守上，不算她幫這小崽子開后門。
    “哦，那我也答應你。”繁星一本正經道。
    當那道縹緲的聲音消散后，小昏君困得不行，在睡夢中繼續昏昏沉沉睡過去。
    等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坐在床上，一臉懵逼揉了揉眼。
    她昨天夜里好像做了個夢，有個人說，可以救她的小花花……
    繁星有點分不清，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于是只能偏頭去看衛軒。
    衛軒眼睛倒是睜開的，他每日會醒來半個時辰左右，今日似乎醒來得特別早。
    “陛下……我許是回光返照了。”衛軒苦笑一聲。
    他許是真的到了，該認命的時候。
    世人都說，人到了將死之際，哪怕身處重病中，也會驟然有所好轉。名為，回光返照。
    他覺著自己似乎神智清醒了不少，沒有往日那種昏昏沉沉之感。
    五臟六腑的痛楚，似乎也消退了些許。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回光返照吧。
    畢竟像他這樣的必死之人，除非有仙人相助，否則……
    哪有什么一線生機？
    “不是。”繁星覺得不是。
    是夢里的女人，跟小星星之間的約定，生效了！
    “陛下，衛軒自己心中清楚，是的……”衛軒執意認為，這就是回光返照。
    同時還開始交代遺言。
    “繁星，其實我一直以來都想，叫陛下繁星……因為這世上，除了我之外，再無人敢這樣叫你……這個稱呼，是獨屬于我的。”
    “衛軒若死，您一定要保重龍體，別太過傷心，好不好？”
    小昏君：“……你信我，你不會死的。”
    衛軒表示不信，繼續交代遺言……
    日后，九千歲每每想起自己今日這一番遺言，就悔不當初。
    大概也就是，后悔到羞憤欲死的地步。
    什么……衛軒只恨今生不是個女子，無法為陛下傳宗接代。
    什么……陛下以后若是立后納妃，心中切莫有壓力。只要給衛軒留有一席之地即可。
    什么……衛軒自知眼下污穢，但仍希望陛下在衛軒死前，能親親衛軒。
    總而言之……
    說了很多難以啟齒的話！
    畢竟人之將死，所有的廉恥都拋于腦后。
    問題是，事后他又沒死。
    就很尷尬……
    小昏君帶著他在泰山宗廟待了足足一個月。
    衛軒當時以為自己是回光返照，結果回光返照了好幾日之后，他發現自己的身子骨似乎越來越硬朗……
    越來越硬朗！
    眼見著都能下床走兩步了。
    再過了幾日，他甚至能繞著泰山之巔轉兩圈，臉不紅氣不喘。
    衛軒：……這個回光返照，似乎后勁有點足，把他的命給照回來了。
    黑月看他都跟看神仙似的。
    眼神中透露出因為無知，而衍生出的崇拜。
    “中了百日酥，都能活下來，九千歲果然天選之子！”命硬得很！
    衛軒：“……過獎了。”
    一月之后，小昏君帶著衛軒回都城。
    朝中大臣自發站在城門外迎接。
    說句大不敬的話，他們對九千歲的歡迎程度，甚至遠高于陛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