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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第 19 章

    池京禧是最好的人選。</br>  別說是這頌海書院,就是放眼整個朝歌城,能與池京禧的榮寵比肩的也找不出第二個。</br>  且池京禧在這本書里,本身就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在大年雪夜降生,國師算出他命上背負著的國運,于是讓皇帝賜他國字,將他的命與紹京連在一起。</br>  池京禧在千嬌萬寵中長大,不管捅了多少簍子惹了多少禍災,都被輕松揭過,從不受重罰。于是紹京越發繁榮昌盛,天災越來越少,國土越來越闊。這也是皇帝為何這般寵他的原因。</br>  后來池京禧慘死,程宵登基為帝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改國號,設大祭壇舉行一場浩浩蕩蕩的祭祀,就是害怕池京禧的死影響了國運。</br>  其實聞硯桐看的時候便猜測,那個國師有可能就是安淮候的人,為了鞏固池家的勢力故意用池京禧造勢。不過還是相當成功的,畢竟在皇帝死之前,誰的榮寵能比得過池京禧呢?</br>  雖然最后池京禧死得倒是挺慘的,但是只要她在皇帝駕崩前離開朝歌,不卷入皇權斗爭,應該就不會有危險。</br>  管他反派正派,只要能保護她的,都是好人。</br>  聞硯桐暗自一番思量,沒注意盯了池京禧太久,等回過神來之后,他都走到跟前了。</br>  池京禧冷漠的眼風一掃,不悅道,“看什么看?”</br>  聞硯桐趕緊把頭低下,往旁邊走了好幾步。</br>  娘呀,就著脾氣得吹多少彩虹屁才能抱上大腿?</br>  而且看樣子池京禧是很討厭別人諂媚的嘴臉,萬一她盲目的巴結,被揍了怎么辦啊!</br>  此事不能著急。聞硯桐暗暗想,必須從長計議。</br>  牧楊看了一眼縮著脖子溜走的聞硯桐,好笑道,“禧哥,你瞧瞧把人嚇成什么樣子了。”</br>  池京禧輕蔑的皺眉,“畏首畏尾,從土洞里扒出來的耗子膽子都比他大。”</br>  “今日你救他一命,這小子竟然連聲謝都不知道說。”程昕道。</br>  池京禧嗤笑一聲,“我又不是為了救他,何須那一聲謝。”</br>  “也是,”程昕道,“不過你方才拿箭做賭太欺負人,誰人不知你有一手百步穿楊的箭術?倒是白白浪費了收拾姜家的機會。”</br>  池京禧斂眸,“要收拾姜家,機會多的是。”</br>  許映泉慢慢走到武場,子堂的人便站成了整齊的隊列,沒人再說話。</br>  聞硯桐則遠遠看了池京禧一眼,不期然發現許映泉在盯著她,便慌忙邁動腳步,繼續繞著武場走。</br>  一下午倒沒給腿鍛煉得多好,反而是用拐杖的技術熟練了不少。</br>  聞硯桐是真的走累了,尋思著找一個許映泉看不見的死角偷偷歇會兒,誰知剛停下就碰見了趙夫子。</br>  “夫子好。”聞硯桐禮貌的打招呼。</br>  “你腿不是傷了嗎?作何還跑來武場上課?”趙夫子不知道是湊巧路過,還是來武場尋人。</br>  “許夫子說我這腿越休好得越慢,于是叫我多鍛煉鍛煉。”聞硯桐癟著嘴,眉毛撇出委屈的形狀。</br>  趙夫子見她滿頭都是細細密密的汗,便道,“這許夫子當真是以為學生都跟他一樣是皮糙肉厚嗎?萬一這一走動傷到骨頭該如何是好啊!”</br>  聞硯桐立馬趕驢下坡,“我腿好疼啊——”</br>  “你別走了,正好我有事要找你,”趙夫子突然正氣凜然,“我去跟許夫子說。”</br>  聞硯桐一聽當即樂了,興顛顛的跟在趙夫子身后,害怕喜悅從眉梢溢出來,她便把頭垂得低低的。</br>  趙夫子領著她走到許映泉身邊,“許夫子,聞硯桐的腿是骨頭錯位,這頭先的幾日必須躺在床上好好休養才行,怎么能叫他在這走呢?看看把孩子疼成什么樣了。”</br>  趙夫子的聲音不小,子堂里原本正練平射的眾人立即投來視線。</br>  聞硯桐個子不高,加之又瘦,即便是裹了厚厚的棉襖也沒顯得臃腫。額頭上冒了細細密密的小汗珠,擦汗的時候還不小心把棉帽蹭歪了,模樣看起來有些滑稽。</br>  她裝可憐很有一套。睜著大眼睛,巴巴的看著許映泉。</br>  許映泉雖是武將,但身上沒有草莽氣息,反而像個文人,低沉道,“可是他已經在床榻上躺好幾日了。”</br>  “你看他這模樣也知道他身子骨弱,多躺幾日也是應該的。”趙夫子嘆道,“眼下我有事與他說,就先帶他走了,往后的武學課讓他適當鍛煉便是。”</br>  許映泉頷首,“趙夫子慢走。”</br>  聞硯桐心里都樂開花了,還是裝著難受的模樣老老實實的跟許映泉道別,而后才裹上了搭在武器架上的耗子皮慢慢離去。</br>  跟著趙夫子出了武場之后,聞硯桐的神經都放松了下來,率先開口問道,“不知夫子尋學生有何事?”</br>  “你先前想出逃書院,雖然有傅三小姐擋了一下,但還是在冊子上記了一筆,若是在季課結束前消除會影響到你最終評定。”趙夫子走的很慢。</br>  聞硯桐之前已經聽說過這事,但是聽趙夫子特地提起來,想必是有其他用意,于是問道,“那學生如何才能消除?”</br>  “我翻看了你入學冊,上面寫你會彈琴?”趙夫子問。</br>  “我、我不會啊。”她愣愣答。</br>  趙夫子怪異的看她一眼,“那你為何在冊子上寫你會彈琴?”</br>  聞硯桐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想到這可能是小炮灰會彈琴,所以在入學的時候寫了這個。但是聞硯桐根本不會彈琴,根本沒接觸過古琴。</br>  這個想法在腦中溜了一圈,她答道,“以前是會的,但是入了書院之后便一門心思想著讀書,哪還有心思浪費時間在玩樂上?現在都生疏了。”</br>  趙夫子頗是疑惑,“也沒見你學問有多好啊,你夏季測驗還未及格。”</br>  “……”聞硯桐尷尬一笑,“是學生太過愚鈍。”</br>  “原本以為你會古琴,這下可沒法了……”趙夫子捻著胡子問道,“你可還會其他樂器?”</br>  聞硯桐的話都快到嘴邊了,但還是往回咽了一下,警惕道,“夫子是想讓學生作何?”</br>  “今年的初雪宴與往年不同,因加進了女學生的緣故,書院也添了兩名琴師。”趙夫子道,“初雪宴上琴師也會參加,操辦一曲琴樂參與宴賽。”</br>  “宴賽?”聞硯桐下意識重復。</br>  “若是這琴樂在宴賽上拿了名次,你在冊子上的那一筆便可消除了。”趙夫子道,“我也是偶然打聽到的,本想著讓你參與一下,卻不曾想……”</br>  聞硯桐聽明白了,趙夫子這是在給她找方法呢!她急急道,“我雖不會古琴,但我會奚琴,奚琴可以吧?”</br>  趙夫子遲疑道,“這我倒不知,不過我可以問問琴師,若是可以,我再告之你。”</br>  “勞夫子費心了。”聞硯桐感激的沖他作揖。</br>  趙夫子的辦事效率著實高,第二日就來告訴她,琴師同意了奚琴的加入,但要先看看她水平如何。</br>  聞硯桐高興得不行,立馬托人去街上買了一把奚琴來。</br>  奚琴是什么琴呢,其實就是二胡。</br>  聞硯桐小時候家里窮,爸媽就想讓她跟著拉二胡拉了一生的三叔學了二胡上街要飯去。</br>  她便跟著學,一學就學了十多年,尤記得跟著三叔在寒冬時坐在街邊拉二胡的日子。</br>  聞硯桐的學歷不高,高中畢業之后家里供不起大學,她就輟學外出打工了,后來一場火災帶走了雙親和正在念初中的弟弟。</br>  再苦再累聞硯桐都受過,根本不把小炮灰的這些遭遇放在眼里。</br>  但是當趙夫子把聞硯桐領進琴師堂的時候,經過大風大浪的聞硯桐當場就懵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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