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京禧壓下來的那一瞬間,聞硯桐險些被壓岔氣兒,下意識把身上的人抱了個滿懷。</br> 周圍人都嚇了一跳,紛紛退后幾步空出一個包圍圈,站在邊上看熱鬧。</br> 牧楊見狀慌忙上前,彎身去扶,哪知道跑得太急,腳下一滑,人也沒站穩,當下摔在了池京禧身上。</br> 把聞硯桐壓得慘叫一聲,臉瞬間漲紅,抬起拳頭捶牧楊,“起開起開!我要被壓死了!”</br> 這聲音聽著像是馬上就要斷氣一樣,池京禧怕真把她脆弱的身子板壓壞了,便用兩臂撐在聞硯桐身側,硬生生將牧楊身上的壓力撐了起來。</br> 聞硯桐猛地吸了一口氣,涼氣鉆到肺腑之中,嗆得她連續咳了好幾聲。</br> 牧楊也飛快的爬起來,羞愧的一邊拉池京禧,一邊笑道,“失誤失誤,方才是失誤?!?lt;/br> 三人都站起來之后,池京禧臭著臉拂去身上的雪碴,“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br> 聞硯桐立馬上手為他拍身上的雪,賠笑道,“小侯爺,實在對不住,這地太滑了,我沒留意從上邊摔了下來,您沒事兒吧?有沒有摔疼???”</br> 池京禧沒好氣的回道,“托你在下面墊著的福,倒沒怎么摔到?!?lt;/br> 聞硯桐忙道,“沒摔著就好,沒摔著就好。”</br> 說完就轉身跑了,等池京禧反應過來,人已經躥到老遠,去扶還在地上坐著的張介然了。</br> 聞硯桐可一直惦記著方才在路途中不小心給鏟倒的張介然,那可是結結實實摔了一跤,想來摔得不輕。</br> 她跑過去的時候,張介然還坐在地上發愣,她嚇了一跳忙去扶,“張兄,你沒事兒吧?沒給摔傻吧?”</br> 張介然搖搖頭,“無事。”</br> 好在他身上穿得厚,倒沒摔得多疼,只是一時沒爬起來。聞硯桐把人扶起來之后殷勤的幫他撣去灰塵,“對不住,方才誤傷了你。”</br> 張介然連連擺手,“沒事沒事,聞兄莫要在意?!?lt;/br> 聞硯桐便笑道,“你不怪我就好……”</br> 兩人說著便笑了起來,池京禧在一旁看著,臉色越來越臭,沉聲道,“這瘸子眼睛不好使嗎?難不成我還沒那個姓張的金貴?”</br> 牧楊在一旁勸道,“禧哥你別計較那么多了,方才你可是跌在聞硯桐身上呢,沒砸到他的腿吧?”</br> 池京禧哼了一聲,“我哪知道?!?lt;/br> 牧楊便道,“他這腿剛好沒幾天,走路也不顯瘸了,你若是再給砸壞了,又該休養好幾日。”</br> 池京禧煩躁的皺眉,“行了你別啰嗦了,沒砸到?!?lt;/br> 說完抬步就走,周遭看熱鬧的人自動把路讓開,正巧碰上了迎面走來的程昕。</br> “方才聽說你被撞到了?誰撞的,抓起來好好教訓一頓。”程昕打頭一句便道。</br> 池京禧道,“是小瘸子撞的,人已經走了?!?lt;/br> 程昕了然,“原來是他,那應當是無意之舉?!?lt;/br> 牧楊道,“這里的路很滑,我方才還摔了一跤呢,走路小心些?!?lt;/br> 程昕道,“既然如此,那別在這里了,去東側院吧,那處的雪多,好多人在那邊做雪像?!?lt;/br> 牧楊欣然答應,表示十分愿意去湊這個熱鬧。池京禧倒是有些興致缺缺,想回房去。</br> 牧楊賣力的勸,“吃過午飯就開始掃雪了,掃完雪還要誦讀經文,也只有這會兒能玩,禧哥你應該珍惜這點時間?!?lt;/br> 池京禧拗不過他,只好跟著一起去。</br> 東側院是念安寺中最大的一處院子,其中有很多地方的雪層連踩都沒踩過,不一會兒就聚集了很多在其中玩鬧。</br> 聞硯桐和張介然去的時候,就看見了傅棠歡和傅子獻姐弟倆一塊堆雪人。</br> 傅棠歡今日穿得十分漂亮,雪白的寬袖棉襖,外搭一間妃色的半袖棉衣,料子上用三色絲線繡著精致的花紋,下配一件妃色細紗長裙,站在雪色之中相當亮眼。</br> 與之相比,傅子獻則顯得普通了許多,攏著暗色的棉長衫,笑意纏綿。</br> 聞硯桐相當高興的跟兩人打招呼,擼著袖子加入其中,說道,“我堆雪人最拿手了,曾經還獲過獎呢!”</br> 張介然和傅子獻同時一停,驚詫的問道,“什么獎?”</br> 聞硯桐愣了愣,對兩人道,“堆雪人獎。”</br> 其實就是小學的時候,鎮上的小學舉辦的一個小型堆雪人大會,那也是聞硯桐在求學生涯中唯一一次獲獎的比賽穿書之后的初雪宴賽不算的話。</br> 聞硯桐正在團雪球的時候,傅棠歡便道,“不若這樣吧,咱們四人各自做雪像,然后再比個賽,如何?”</br> 幾人之中,自認堆雪球技術最好的聞硯桐自然第一個同意,立馬舉雙手支持,說道,“彩頭是什么?”</br> 傅棠歡想了想,“若是誰得了第一,那其他三個人就要給他各買一樣東西?!?lt;/br> 聞硯桐不大贊同,搖頭道,“那多沒意思,也沒人差那點買東西的銀子啊,我覺得不妥?!?lt;/br> “那不如你說?!备堤臍g道。</br> “這樣,”聞硯桐道,“贏的那個人可以向其他三人各提一個請求,只要不過分,其他三個人必須要答應,怎么樣?”</br> 傅棠歡欣然同意,“我覺得不錯。”</br> 其他兩人自然不會有異議,只是張介然有些不大好意思,“我不會做雪像。”</br> 聞硯桐就嚇唬道,“張兄,難得傅三小姐這般高興,你要拂了她的面子嗎?”</br> 傅棠歡聽言,當下拉著臉,“是啊,若是你不參與,我就問你罪?!?lt;/br> 張介然嚇了一跳,連聲答應。于是四個人的小比賽就這樣草率的開始了。</br> 聞硯桐往地上一坐,立即開始動手了,非常投入的開始捏雪球,再把雪一點一點往上撲,雪球就越來越大。</br> 她要做的東西非常簡單,動起手來速度也很快,不多時就做了兩個大雪球置在地上,然后著手做最后一部分。</br> 傅子獻做得認真,偶然抬頭時,就看見聞硯桐坐在地上抱著長柱形的東西,用手拍著凝固雪。他又看了看她旁邊的兩個雪球,忽然升起不好的預感,停手走到她面前。</br> 傅子獻站著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道,“聞硯桐,你在做什么東西?”</br> 聞硯桐聽見他的聲音,抬頭頗是戒備道,“干嘛?想剽竊我創意???”</br> 她伸頭看了看傅子獻的,還沒成型,不由嘲笑道,“就你這手藝,就算是剽竊走了我的思想,也剽竊不走我作品中的意志!快走開!”</br> 傅子獻忙道,“你誤會了,我沒有想剽竊的意思,就是想問問你做什么?!?lt;/br> 聞硯桐正好也要完工了,抱著手中的長柱半跪著上前,將它豎在兩球中央,說道,“我這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噴氣式阿姆斯特朗炮,威力巨大無比……”</br> 她話還沒說完,傅子獻就面紅耳赤的上前一腳踢碎了其中一個雪球,然后不由分說的亂踩一通,“不行不行!實在太不合適了!我三姐還在這里呢!”</br> 快要完成的作品在傅子獻的腳下化為雪碴,聞硯桐懵了一下。</br> 傅子獻停下來的時候氣喘吁吁,臉仍是紅的,“對不住啊聞硯桐,你再做個別的吧?!?lt;/br> 聞硯桐崩潰一般往后一仰,癱倒在地上,打起滾來,嘶喊道,“你賠我的冰像!我都快做好了!??!”</br> 她的叫喊引來了一大批人的目光,就連張介然和傅棠歡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趕來,就看見聞硯桐幾乎滾進了雪中,不斷的撲騰。</br> 傅棠歡忙拉了傅子獻一把,問道,“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br> 傅子獻憋著一張紅臉,只得道,“我把聞硯桐的雪像踢碎了。”</br> 張介然見聞硯桐快要被雪埋住,就上前去拉她,哪知道她存心撒潑打滾,根本拉不起來,無奈道,“聞兄,有事你站起來好好說,何必躺在雪地里。”</br> 聞硯桐道,“這事兒好好說不了!傅子獻破壞了我的杰作!對我損失是巨大無比的!”</br> 張介然拉不起人,也勸不起來,一點辦法都沒有。傅子獻只好站邊上道歉,“對不住,我再幫你做一個新的吧?!?lt;/br> “要做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噴氣式阿姆斯特朗炮?!甭劤幫┩O聯潋v道。</br> “這個不行!”傅子獻一口回絕。</br> 聞硯桐道,“那我就不起來。”</br> 傅棠歡不明所以,拍了傅子獻后腦勺一巴掌,“聞硯桐說做什么就做什么!誰讓你踢了人家的雪像!”</br> 傅子獻梗著脖子,“不可以做那個!”</br> 正是僵持的時候,牧楊從一旁躥了出來,站在傅子獻身邊,用下巴指了指聞硯桐,“他怎么了?”</br> 傅子獻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愣了一下才說道,“我踢翻了聞硯桐的雪像,他躺在雪里不肯起來。”</br> 牧楊其實在旁邊都看了個清楚,知道聞硯桐這人平日里喜歡賴皮,而且非常喜歡逗傅子獻玩,估摸著現在也是故意逗傅子獻的。</br> 他把袖子一擼,走到聞硯桐邊上,拽著她的領子瞬間就給人提著坐了起來,“踢翻了再做個新的就是,你這樣打滾像什么樣子?!?lt;/br> 聞硯桐脊梁骨跟軟了似的,倒在地上,“傅子獻不讓我做?!?lt;/br> 牧楊又給拽起來,“為何不讓你做?”</br> 聞硯桐又躺,“他說有傷大雅。”</br> 牧楊再提,“既然有傷大雅為何還要做?”</br> 聞硯桐再倒,“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噴氣式阿姆斯特朗炮怎么會有傷大雅?你什么都不懂!”</br> “什、什么?”牧楊傻眼。</br> “反正將會是誕生在紹京的偉大杰作?!甭劤幫┱f。</br> 牧楊見聞硯桐這模樣,就知道她相當棘手,自己收拾不了,于是立馬站起來回頭招來幫手,“禧哥,你過來看看?!?lt;/br> 聞硯桐一聽池京禧也在,立馬坐起身,自覺的從雪堆里爬出來,拍了拍身上的雪。</br> 就這一會兒的工夫,池京禧已經走到了邊上,問道,“怎么不繼續躺了?”</br> 聞硯桐笑嘻嘻道,“開個玩笑開個玩笑?!?lt;/br> 池京禧伸手,一把捏住她的臉頰,往前拉了一步,扭著她的頭,“你好好看看,這里有多少姑娘在,你做那玩意兒合適嗎?”</br> 聞硯桐的雙手下意識覆上他的手,立馬道,“不合適不合適!我知道錯了!”</br> 池京禧的手熱乎乎的,跟聞硯桐剛揉了雪,又冷又濕的完全不一樣。她兩掌一合并,把池京禧的右手捂了個徹底,極致的涼意刺激了他的皮膚,讓他把手松開,收了回去。</br> 過了很久后,手上似乎還殘留聞硯桐傳來的涼意。</br> 傅子獻深深松了一口長氣,牧楊寬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說道,“果然還是禧哥能夠治住聞硯桐。”</br> 聞硯桐悄悄瞪他一眼:我跟傅子獻逗著玩,你憑什么摻和!</br> 牧楊假裝沒看見。</br> 程宵跟在程昕身后,從一邊走來,問道,“你們在玩什么?”</br> 傅棠歡見了他很是高興,幾步就走到他身邊,“宵哥哥,你要跟我一起嗎?我們在比賽做雪像,看誰做的最好?!?lt;/br> 程宵一聽就來了興趣,“若是做的最好,有何獎勵?”</br> “那我們每個人都要答應他一個愿望?!备堤臍g道,“在可接受的范圍之內?!?lt;/br> 程宵笑道,“這個好,我也要參加?!?lt;/br> 他轉頭對程昕道,“五皇兄也參加吧,我們很久沒一起堆過雪像了?!?lt;/br> 程昕本想拒絕,但牧楊和程宵的眸光如出一撤的炙熱,他只好答應。</br> 聞硯桐縮了縮脖子,“那我就不繼續參與了?!?lt;/br> 傅棠歡無不失望,“為何呀?”</br> “我當評選人,你們做完之后我來評選?!甭劤幫┱f。</br> “不成,萬一你偏心怎么辦?”牧楊不樂意,指了指池京禧道,“禧哥肯定也不參加,不如你跟聞硯桐一起評選吧?!?lt;/br> 池京禧頷首,算是答應了。</br> 于是幾人又忙活起來。</br> 聞硯桐把雙手的潮濕搓干,然后揣在袖子里暖著,池京禧站在她身邊,認真的看著幾人各自堆的雪像。</br> 聞硯桐自然要沒話找話聊,笑道,“小侯爺,你有沒有聽說過念安寺的傳聞???”</br> 池京禧自小在朝歌長起來,身邊又有牧楊這樣嘴碎的人,當然是聽說過的,他看了聞硯桐一眼,“聽過,如何?”</br> “你不害怕嗎?”聞硯桐問。</br> 池京禧嘴角一翹,勾起一個譏笑,“不過都是糊弄玄虛?!?lt;/br> 聞硯桐回憶了一下。其實書中有很多細節她都已經記得不是很分明,只記得這次掃雪節是在幾位主角的口中以回憶的形式提起的。</br> 原書講述的故事大都是發生在幾位主角二十余歲之后,書院里的情節經常以回憶的形式或是別人口述提起。</br> 所以念安寺到底為什么會一直有鬧鬼的傳聞,聞硯桐作為一個讀者也是不知道的。</br> 只是知道池京禧會在這次掃雪節受傷,然后不知為何去了女生所住的北苑,被傅棠歡所救,以此產生了對傅棠歡的感情萌芽。</br> 她越想越遠,縮著頭弓著腰發呆。池京禧見她半天沒動靜,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br> 聞硯桐今日穿得衣裳顏色很淺,是很亮很亮的芽黃,有點像小雞崽的顏色。</br> 她為了脖子不灌風,并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直接將頭發束起,只扎了個小團頂在頭上,用一根雪白的玉簪固定。方才在雪地里打滾,發上沾了不少雪,這會兒都被暖化,打濕了些許發絲。</br> 伙食好起來之后,聞硯桐也漸漸被養出了肉,不再似以前那般瘦弱的嚇人,臉色白皙,眉眼清亮,生出了一股子秀氣。</br> 池京禧這才發現,小瘸子好像已經不是記憶中的那個小瘸子了。</br> 大約是盯得時間有些久了,聞硯桐有所察覺,便疑惑的轉頭看他,“小侯爺,我身上可是有什么不妥之處?”</br> 池京禧點漆般的黑眸一動,不動聲色道,“我在想你為何生得那么矮。”</br> 聞硯桐看了看與他的身高差距,豁達一笑,“還長呢,不著急?!?lt;/br> 池京禧扭回頭,淡然道,“傅子獻與你同歲?!?lt;/br> 聞硯桐撓了撓頭,“傅三小姐比我還大呢,不還是跟我差不多高?!?lt;/br> “你跟一個姑娘比?”池京禧反問。</br> 聞硯桐閉嘴了,差點忘了她現在是一個大老爺們。</br> 手總是泡在雪里誰都受不了,于是幾個人飛快的就把自己的作品做好,然后讓聞硯桐和池京禧評選。</br> 聞硯桐心想著再怎么說傅棠歡也是女主,還是個姑娘,這個第一應該給她。</br> 結果走到她的雪像面前一看,差點被雪像丑得眼睛受傷。</br> 她眨了眨眼睛,和顏悅色的問傅棠歡,“傅三小姐,恕在下眼拙,你這做的是……”</br> “鴨子。”傅棠歡,上手指著說,“這是頭,這是身子,這是尾巴?!?lt;/br> 聞硯桐正經的點點頭,“嗯,眾所周知,鴨子是有尾巴的,傅三小姐做得惟妙惟肖,十分完美?!?lt;/br> 牧楊多嘴了一句,“這么違心的話你都能說得出來?”</br> 傅棠歡哼了一聲。</br> 聞硯桐心道就拿你先開刀。</br> 于是走到牧楊的雪像邊上,被他的動手能力驚了一下。</br> 別看牧楊對書本沒啥興趣,兩只手倒是巧得很,竟然做出了一尊夫子像,臂中夾著一本書,一眼就能看出來。</br> 一個連書都看不進去的學渣竟然會做夫子的像?!</br> 聞硯桐努力壓住自己的驚詫,撇嘴道,“你這做的是什么啊?”</br> 牧楊頗是自信道,“這你都看不出來?夫子像,孔夫子!”</br> 聞硯桐看了看,突然湊近了夫子像,在牧楊沒反應過來之前往雪像臉上一摳,摳下來一團雪。</br> 牧楊一下急了,“你干什么!”</br> 聞硯桐無辜道,“你那雪像臉上臟了,不大好看,我給摳下來。”</br> 牧楊氣道,“我怎么沒看見?你這是故意的!”</br> 聞硯桐喊冤枉,“我何必故意摳你的雪像,我又沒參加這個比賽!”</br> 正說著,那被摳了一下的雪像突然掉落一大塊雪,正好將夫子的臉全都掉沒了,成了一個坑。</br> “好!”聞硯桐當即宣布,“牧楊的作品不完整,無法繼續參加評選,此作品作廢。”</br> 牧楊一愣一愣的,一怒而起,抓著聞硯桐的雙肩,“我跟你拼了!”</br> “哎!這位參賽選手請冷靜!”聞硯桐抓著他的手掙扎,“毆打評選人是犯規的!”</br> 傅子獻和程昕忙上前把他拉住了,“楊兒你冷靜點,是你自己的雪沒拍實,怎么能怪聞硯桐?!?lt;/br> “就是。”聞硯桐后退了好幾步。</br> 牧楊氣的嘴歪眼睛斜,拉著程昕的手腕大喘氣,“這小子是故意的,你們可要注意點,他準是想把這個第一評給傅棠歡。”</br> 程昕笑得快喘不上氣了,“你去一邊休息一會兒吧,又不是他一個人說的算,你禧哥還在邊上站著呢。”</br> 牧楊這才想起來池京禧也是評選人,當下走到池京禧身邊,委屈道,“禧哥,你可要好好收拾這小子,手太黑了,一下把我夫子像的臉都摳沒了?!?lt;/br> 池京禧拍了拍他的肩膀,漂亮的眼眸里都是笑意。</br> 聞硯桐轉到傅子獻的雪像前,剛一站定就看出他的手藝跟親姐傅棠歡是一脈相承。</br> 她指著雪像問,“這個丑陋的東西是什么?”</br> 傅子獻道,“是鵝?!?lt;/br> 聞硯桐直白道,“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你好意思爭這個第一嗎?”</br> 傅子獻頗是不好意思的搖搖頭。</br> 聞硯桐滿意的點點頭,又來到了張介然的雪像前,發現他做的就是個雪人,非常簡單的那種。</br> 但是兩個球做的很漂亮,算是幾人之中最精致的了。</br> 聞硯桐看了張介然一眼,見他滿眼希冀,忍不住暗道一聲。</br> 對不住了兄弟!</br> 她佯裝嫌棄道,“你這做的也太簡單了!不行?!?lt;/br> 張介然也不在意,微笑道,“我只會做這個。”</br> 聞硯桐道,“那你覺得這個第一你能拿嗎?”</br> 張介然老老實實道,“不能拿。”</br> 聞硯桐想著剩下還有兩個人,作品既不能挑剔又不能踩,于是直接揚聲道,“我個人要選傅三小姐的雪像為這次比賽的獲勝者!”</br> 程昕笑得岔氣了,“這還有兩個你不看看?”</br> 程宵也道,“雖然歡兒妹妹做的確實好看,但是你應該把我們的都看過確定啊?!?lt;/br> 聞硯桐聽后點點頭,“的確如此?!?lt;/br> 說著便往程宵的雪像走去,快走到時她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往雪地里摔去!</br> 即便是離得最近的張介然相扶都沒給扶住。</br> 作者有話要說:聞硯桐:我鏟!</br> 感謝在2019111621:46:052019111720:53: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白、31945046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黑阿么黑3瓶;妙蛙種子、風聽2瓶;false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