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曉秋低著頭弄自己的指甲,她認識吳笙吳導的時間這么長,自然也是知道陳崇這個經常和吳笙搭檔的制片,聽著陳崇在那里跳腳咒罵,也沒說什么,畢竟人家老同學幾十年的交情,今天吵完了明天就和好了,你攙和進去算什么呢。
就這么聽著吳笙和陳崇吵,馮曉秋努力的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低頭努力把自己的指甲打扮出一朵花來,就在這時突然聽到敲門聲。
他們這幫人現在都在小會議室里,劇組馬上要開機了,正在開前期籌備會,前面大的全員會已經開過了,現在是各組的頭頭加主演一起的通氣小會,而昨天還滿面笑容的陳崇今天一看主演里沒有章柳,很是疑惑,等到了解事情都經過,立刻炸鍋了,當即就和吳笙吵了起來。
“炒什么新聞啊!炒什么新聞!?你看看咱們這個劇組,有什么值得人家炒的,真要說炒新聞那也是咱們借著人家炒新聞!”陳崇都快氣跳起來了,如果他有頭發,那頭發已經像針一樣根根豎起了。
還待在罵什么,卻忽地聽到一陣敲門聲,陳崇回頭,卻見章柳站在門口輕輕敲著門板,道:“不好意思打擾了。”
陳崇一見章柳回來了,高興的不得了,剛剛的怒氣似乎瞬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一個轉身迎過去,道:“不打擾不打擾,快進來!快進來!”
陳崇滿面笑容的迎章柳,他身后的吳笙,卻從章柳出現在門口開始臉色就變得很陰沉,與陳崇的笑臉相對比,真的是冰火兩重天。
章柳站在門口,這個角度,當然即看見了陳崇的笑臉,也看見了吳笙的臉色,他站在那里,看著屋子里的人,然后靜靜的彎腰行了個禮,道:“陳制作,吳導。”
陳崇上前一步把章柳往屋子里拉,笑著道:“再門口站著干什么,進來進來,進來坐。”
章柳被陳崇拉著進了屋子里,被陳崇按著在會議室的長桌旁坐下,看著斜對面的吳笙,章柳先開口了,道:“吳導,是不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
章柳的話還沒說完,吳笙就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說:“不是你做的不好,是我做的不好。”言畢,吳笙一推椅子站起來就往外走。
那邊陳崇一見吳笙這樣甩臉子,一愣,但馬上反應過來,一把拉住吳笙的胳膊,道:“你干嘛?哪去啊?”
吳笙陰沉著臉看著陳崇,道:“我去哪?你這么打我的臉我還好意思在這里呆下去?”
陳崇也急了,道:“我哪里打你的臉了?我是你這個老吳,你這脾氣可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啊!你以前就算脾氣臭,可是好歹還是講道理的,怎么現在連道理都不講了?我怎么打你的臉了啊?我哪里打你的臉了?你把話說清楚。”
吳笙指了指章柳,說:“咱們兩合作這么多年了,以前都是怎么樣的啊,這定演員還有組里的事情,我拿主意,你要不同意要先和我商量,現在這個人我不用,你問都不問我就把他拉進來,這么個玩法我還怎么把這個戲導下去。”導演在一個劇組里起著決定性的作用,一個戲呈現出什么樣子完全是導演把關,劇組里所有人的都要聽導演調度,服裝、道具、場景、演員,還有后期的剪輯、特效、配樂,導演等于是一個總司令,指揮一切,對一切的決定拍板,所以,一個導演如果沒有威嚴,鎮不住手下人尤其是一些耍大牌的演員,那整個劇組就很難順利的運行下去。
其實別看陳崇和吳笙總是吵,但是兩人這么多年下來,也是有一套合作的默契的,吳笙呢,看似脾氣臭要求多,但是不論是找演員還是攝影、化妝、道具等等,都盡量找圈子里技術過硬又不會特別貴的,不讓陳崇為難,陳崇呢,別看總是罵吳笙臭脾氣,但是在很多導演的職權范圍內的事情,陳崇也很少去干涉,即使干涉了,也是先私底下先于吳笙溝通確定了后再拿到明面上說。
因為這種種的原因,此時吳笙對陳崇這么公開的干涉他用人就自然就有比較大的反應。
吳笙的話都不用說的多詳細,陳崇就明白了吳笙的意思了,畢竟多少年的交情了,若是以往,也許陳崇就妥協了,他們兩個合作的這么多年,在具體的戲劇制作上,陳崇是妥協的比較多的那個,但是陳崇這段時間生活中多有變故,一時情急,無意識的倒是把過去的這種默契給打破了。
陳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又有些惱羞成怒,吹胡子瞪眼的道:“你行!你……我……這不人不是你看上的嗎?你試鏡過了你滿意了,你都滿意了我想留下來有什么不行!?”
吳笙指指陳崇,說:“我那時候是不知道他是干什么出身的!我要是早知道我試鏡都不讓他試!你個陳崇啊你,咱們認識多少年了啊,你現在說這種話糊弄我你覺得有意思嗎?上次咱們喝酒的時候說什么了你忘了?咱們這個圈子里的行規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亂的?不就是這幫亂七八糟的家伙攙和進來的時候開始亂的嗎?”吳笙似乎說得動氣了,把這年憋著的一些話一股腦的都倒出來了,道,“咱們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學的是什么?現在這些人弄得是什么?用一幫根本不會演戲的偶像明星,湊一個草臺班子,攝影不像攝影,道具不像道具,服裝那不靠譜的就更不說了,媽蛋的,本子都沒先打實了就敢開拍,拍的時候,現編臺詞,東抄一片,西抄一片,抄完國內的還抄國外的,上次去日本有個人拿著我們的一個劇問我怎么和金田一的東西這么像,我燥得都說不出來話,丟人啊!這年黃金時段,大家躲著韓國電視劇的時段,擠在一起窩里斗,他媽的一窩子但內斗內行外斗外行,做出啦一堆垃圾圈錢還好意思說是什么創新,藝術,能把寫出他媽的‘大家都知道東漢是王莽滅亡的這么笑話的臺詞,還好意思說是歷史新定義,解讀再創新!這么玩下去,遲早玩完!”
陳崇被吳笙突然爆發的這一連串的話說的,又氣又說不清,拼命的磨蹭自己的光頭,道:“你扯哪去了?那是他們的事,你管人家那么多呢!我說的是現在我們這里!”
吳笙道:“我說的就是我們這里,我管不了別人,但我管得了我自己,反正我的劇組里,那些不會演戲的選秀明星,那些偶像劇出來的連舌頭都擼不直臺詞都說不清楚的,我不用!”
吳笙和陳崇吵成這樣,會議室里的其他人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呼吸都不敢大聲,屋子里靜靜的,除了吳笙和陳崇喘粗氣的聲音,幾乎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說完這些,吳笙喘了半響粗氣,然后不再理會陳崇要甩手往外走,章柳站起來了,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句話都不敢說的時候,章柳站起來開口叫住了吳笙,道:“吳導,您就是要走的話,能不能聽我說兩句話再走,您聽我說完了,要是還不滿意,我立刻就走,絕不耽誤你一絲一毫的時間。”166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