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只因我一時色心萌動,順手調(diào)戲了個小美男,然后我便陷入無限循環(huán)的悲劇中了。
再蘑菇湯里加了點特殊調(diào)料成功將肥狐貍迷倒后,我?guī)е牌沤o我的畫卷興高采烈搖頭晃腦來到我朝思暮想的人間。
本著能晚點回去絕不早回一刻鐘的想法,我浪蕩在一個風景如墨霞似煙的水鎮(zhèn)。
拱橋邊石巷口一個十二三歲小孩童長得過于粉嫩,我一時沒忍住撲過去捏了捏那張招惹女孩調(diào)戲的桃花臉,又嫩又滑手感一流,我又忍不住多捏了幾把,再捏幾把……
小孩童面目糾結(jié)得很,不知是感覺痛苦還是享受。
正當我摸得過癮時,一位身著咸菜色道服的道長大叔突然一聲怒吼:“妖精,放開我弟弟。”
我被嚇得靈魂差點出竅,連忙將惹禍的爪子縮進袖口。這道士的破鑼嗓子一喊,喊來了周圍閑散溜達的同伴。
于是,我便被這一群道士當做吃孩童或者有戀童癖的變態(tài)妖精給追了。
我將輕紗白袖揮了一揮,純白飄逸的輕紗羽衫便搖曳于漫天云海之中,其實我挺享受,感覺這身從婆婆那偷出來的衣裳有點像仙女姐姐,可身后那連綿不斷的叫喊聲很煞風景。
“妖女,站住,妖女別跑。”一水咸菜色道士御劍追來。
這些道士什么眼神吧,居然把我看成妖精 ,雖然事實上我的確是個小妖精,但我身上的靈氣大于妖氣,我總比小妖們要高上一個等級吧。再說他們見過我這般面目水嫩清新可人的妖精么。
我減緩逃命的速度,模仿了下狐貍二姐的魅惑眉眼,軟著嗓音說:“你們這些道士如此拼命追我,可是喜歡我?”
“喜……喜歡……你……”為首的道士結(jié)結(jié)巴巴說:“喜歡……你才……才怪……啊……啊呸……滿身的妖……妖騷……騷氣。”
忽略掉額頭的冷汗,這結(jié)巴道士真不會聊天,肯定沒朋友。
眼看那些沒口德的道士拔劍刺過來,為了減小辨識度,我幻做真身,我這片羽毛加快逃命速度掠過萬千云朵,俯身向地面一大片嫣紅花海沖了過去。
落地化人的我,走在一片空曠寂寥的街道巷口。
奇怪,難道這座城里一個人也沒有?緊閉的窗門,斑駁的雕花木漆,隨風而晃的商鋪招牌,街邊小攤上落著厚厚一層灰塵。修得壯觀的酒樓雖已殘破,不難想象當年此處的繁華景象。道路兩旁盡是成排的木槿樹,枝頭的木槿花開得艷麗如火。放眼望去,竟望不到邊。
我四下觀望有些詭異的空城,微風佛過花枝,帶著淡淡的木槿清香以及微不可聞的血腥味。
看來這是座廢城,整個城中只聽得到我一人孤獨的腳步聲。說實話,我有點慎得慌。
加快腳程穿過落滿木槿花瓣的街道,眼前呈現(xiàn)的是宏偉的城墻樓,城樓頂端鐫刻著“盛都”二字。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讓整個繁華盛都變成這般殘破模樣?
我正想得入神,身后御劍的風聲透著倒霉氣微微傳來。
這幾個道士真是執(zhí)著,追了我一千多里,七天七夜不眠不休,體力當真好,看來茅山的伙食不錯。當然茅山的雜技也不錯,道士們一邊御劍而飛一邊孫猴子似得翻跟頭,這是茅山新創(chuàng)的收妖招式么?
眼看道士們擺出了屠妖八卦陣,雖然我打架打得好,但寡不敵眾,為了不吃眼前虧我又幻做羽毛真身,牟足了勁頭向城中央飛去。
一座修葺華麗莊重的大院門口,我輕飄飄落下。定國將軍府的牌匾有些歪斜。門口的石獅子上停著幾只羽毛稀稀疏疏的老烏鴉。
整座院落被木槿花樹重重包圍,這里的木槿花開得更為燦爛,濃艷欲滴似乎要滴出鮮血來。空氣中散發(fā)出濃郁的木槿香氣,花香濃得令人沉醉。
“妖女在那。”一位小道士念叨咒語,手中的佩劍騰空而起兇狠地過來跟我打招呼。
我一個激靈閃開,劍稍便直插暗紅木門上。嘎地一聲,木門被沖擊扯開一道門縫。
眾道士齊刷刷拔出腰間的佩劍,看來一場惡戰(zhàn)是避免不了的,這世道,做只妖精不容易。
繃緊神經(jīng)剛要打個暢快淋漓,突然從將軍府邸中飛出一大群烏鴉,眨眼間烏鴉群將為首的道士包圍得密不透風。須臾間,一起撲上去撕咬,呱呱地叫聲沖破如火的木槿花直入云霄。
我在旁邊一邊欣賞一邊鼓掌。
待周圍一眾道士回過神沖過去砍殺烏鴉時,烏鴉才嘩得散去,只是為首的結(jié)巴道士已經(jīng)被咬得血肉模糊人鬼不分。
眾道士見成片的烏鴉又自暗紅的宅邸中陸續(xù)飛出,暫時來不及收了我好回去邀功,便想帶著昏死的同伴御劍而去。不料頃刻間法術全失,只得拖著血淋淋的傷伴跑得那叫一個屁股尿流。
成群的烏鴉突然將目標轉(zhuǎn)向無辜的我,撲扇著翅膀盤旋在我周圍,呱呱叫得令我毛骨悚然。
方才道士的劍插在門上定是擾了烏鴉,才會引得烏鴉群攻。我對著剛剛從宅邸中飛出的一只巨型烏鴉擺出個無害的笑容,“那劍不是我插的,你是鳥類我是羽毛,看在咱們是近親的份上,就不要互相殘殺了吧。”
巨型烏鴉展開巨大的翅膀自木槿花枝上飛了下來,枝頭微顫,花瓣打著回旋飄然落地,帶著散漫詭異的姿態(tài)。
這只令人上火的烏鴉挺會玩深沉,就是不搭理我。
“不說話就是承認咱們是親戚了,我該叫你一聲表哥或者表姐,哦,對了,我聽見母親喚我回家吃飯,不打擾表親了,有緣再見啊。”我一邊試探性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轉(zhuǎn)身,打算開溜。
我的婆婆呀,被群鴉撕咬的畫面太悲壯了點,我可不想死得那么丑。
我的肥肥呀,早知道下山會遇到這么一出,就該帶著你這只肥狐貍,興許這群烏鴉看你肥頭肥腦肯定好吃便不會如此關注我,我便可以趁機溜之大吉。我第一次十分想念那只圓滾滾的胖狐貍。
巨型烏鴉依然耍酷扮沉默,好像用鄙視的小眼珠瞪了我一眼,撲騰著大翅膀便飛進定國府宅院。
一群小烏鴉崽子也陸續(xù)跟了去,末尾兩只愛說話的烏鴉興致勃勃地聊天。
“頭一次聽說還有羽毛成精的,羽毛好吃么?”
“要不你從自個身上拔一根嘗嘗。”
“可惜那個羽毛精中了烏頂寒的毒,否則可以將她撲倒仔細嘗嘗。”
什么?我中毒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何時中毒的?我暗自運氣才發(fā)覺一點靈力都使不上。
濃烈的花香不斷鉆進鼻孔,我這才驚覺,這漫天花香竟是毒藥。
我也太背了點,剛下畫壁靈山就被道士當做妖精追了個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道士剛打發(fā)走又莫名其妙中了烏起碼黑什么毒,我后悔下山之前沒去翻翻婆婆的老黃歷。
我惜命地沖烏鴉喊:“我這什么烏起碼黑什么毒怎么個解法?”
一群烏鴉打我眼前飛過,就是沒一只理我。
“烏鴉大哥行行好,告訴我吧。”
“烏鴉大叔。”
“烏鴉大伯。”
“烏鴉大爺。”
“烏鴉太爺爺”
“烏鴉太太爺爺”
“……”
再我喊到烏鴉的第十八輩兒祖宗時,一只沒發(fā)育全的小小小烏鴉崽子終于被我感動了。
“烏頂寒的毒只有無虛幻境的山泉水能解。”說完撲騰著翅膀歪歪斜斜飛走了。
聽聞無虛幻境是個仙境,至于在哪個方位我也不曉得。
走出開滿木槿花的空城后,空氣中沒了花香,我發(fā)覺靈力恢復了些許,便化了真身飛起來,飛總比走要省好些時間。餓了,總要先填飽肚子再去尋不知何處的無虛破境。
如今這失了大半靈力的身子甚是嬌貴,我得好好養(yǎng)著。
俯瞰大地,發(fā)現(xiàn)一座頗為繁華喧鬧的城池,尋了個僻靜地方,落地化人。
一家酒樓,酒足飯飽后。我喚來店小二詢問無虛幻境的位置。
小二搖搖頭。
我效仿土豪,掏出一錠銀子。店小二眼放賊光,不過他仍是流著哈喇子說:“姑娘不是不告訴你,是真的從來沒聽過有這么一處地界。”
我頓時蔫了,自言自語:“不知方才定國將軍府門前那只小烏鴉說的是不是真的。”
一句話令整個酒樓鴉雀無聲。所有賓客皆停了手中動作,木訥地向我看來。
我不解,同樣用呆滯的眼神回望傻呆的群眾。
店小二擦掉口水,雙唇有些發(fā)抖,“姑娘真會說笑,難不成你方才進了廢棄的盛都,剛從定國將軍府門前繞了一圈。”還跟烏鴉聊了會天?!
“是啊。”
整層酒樓又是一片沉寂。所有目光死死盯著我研究。
店小二面目糾結(jié)了,“怎么可能,凡是進了盛都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走出來。城里早是尸骨遍野,冤魂遍地,就連土地也被鮮血浸紅,要不城里的木槿花怎會開得如此妖艷。你一個小姑娘跑去那座駭人的死城,毫發(fā)無損地走出來,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在座賓客一一點頭附和,只當我這個小姑娘腦子有問題,便繼續(xù)同親朋好友吃酒吃菜,酒樓又恢復方才的喧囂熱鬧。
我感覺好笑,尸骨遍野?冤魂遍地?土地被鮮血浸染?謠傳是從哪里來的?那座空城里除了入城口堆著幾具忽悠人的骷髏架子外,哪里還見到白骨了,更何談冤魂。
不過空城里住著一只烏鴉精和一群小烏鴉崽子倒是真的。
“那座城看起來以前很是繁華,怎會落得荒無人煙。”我倒了一杯茶輕嘬一口,詢問店小二。
店小二四處張望,低聲道:“姑娘,那座死城可是燕國的禁忌,說不得說不得。說了恐怕不詳啊。”
我來了興趣,裝模作樣拿起桌上那錠銀子細細把玩,“是么?真說不得?”
店小二賠笑,盯著銀子答:“若姑娘真想知道,隨小的到雅間。”
店小二端著小心謹慎的態(tài)度,將二樓雅間的竹簾垂下,低眉站在我身邊說道:“姑娘定不是燕國之人,看姑娘氣質(zhì)定是位隱居仙山的修行仙人。姑娘不知,燕國世代國君皆頒下旨意,任何人不得妄自議論盛都之事,若被官府知曉定會問責。所以小的才小心翼翼。況且盛都城中囚著一位怨氣沖天不肯投胎轉(zhuǎn)世的亡魂,據(jù)說亡魂耳朵好使,萬一被她聽了去,恐怕多嘴的人落不得好下場。”
看來店小二屬于那種要財不要命的人。為了銀子不怕被亡魂聽了去,更不怕下場落得不好。此人勇氣可嘉。
視線瞄向窗外,遠處盛都城的嫣紅木槿兒花海若隱若現(xiàn),“哦?那座城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囚著什么亡魂?”
店小二扼腕長嘆,“哎,悲劇要從一百多年前燕國還是北燕小國,還未一統(tǒng)天下說起。城中所囚的是燕國第一位皇后,據(jù)說閨名喚作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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