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工作日,民政局的人流量很少。專門挑了沒人排隊的時候過去辦理,兩個人都算得上是公眾人物,就怕引起軒然大波。</br> 最近幾年,人們的結婚欲望越來越低了,排隊結婚的人還沒排隊離婚的人多。</br> 還沒進門就看到一對夫妻,氣氛劍拔弩張,就差把“離婚”兩個字寫臉上了。兩人我不看我,我不看你,明明還是夫妻關系,卻硬生生保持著很長的距離。</br> “我真是跟你過不下去了,這出來辦個離婚,你還拖拖拉拉,打那一局游戲有那么重要嗎?還不趕緊把證辦了,愛怎么過怎么過!”</br> 男人不甘愿領受指責,瞪了女人一眼:“那是你今天沒拖拉,以前我們出門,你哪次不遲到?我都懶得說你,你還說起我來了!”</br> 女人拔高聲調:“一碼歸一碼,你翻舊賬有什么意思?你要這么說,我還要說呢,我們結婚當初你說要給我買車,到現在都沒買!”</br> “還買車?你臉真大,就你也配??”</br> 帶有侮辱性的詞語一出,女人忍受不了,直接抬起手想打男人,男人不甘示弱,也抬起手,劍拔弩張之時,工作人員及時出手,將兩人攔開。</br> 其實現實生活中的怨侶多了去了,街頭巷尾都拉出一大把,大家都是為了生活,為了孩子茍活。</br> 見容梨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對夫妻,宋洵聲問:“你仿佛對離婚更感興趣一點?”</br> 容梨笑了一下,倒不是對離婚更感興趣,只是人性使然,具有矛盾爭端的事物更抓眼球。</br> 宋洵聲補了一句:“不過你放心,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br> 容梨小聲說:“其實那一對夫妻都沒有什么實質性錯誤,如果能各退一步,就不至于鬧得這么難看了。”</br> 當激情變成了柴米油鹽,愛情怎么會不變質。</br> 容梨平凡長大,見慣了這種夫妻關系。</br> 記得初中時,她看過鄰居的一場婚禮,別提多浪漫了。婚后男人拉著女人的手,在電梯里兩人也總是笑著的,小日子那叫個蜜里調油。</br> 容梨身為對愛情充滿幻想的小女孩,當初還想過,以后也要這么幸福,不需要多有錢,平平淡淡,相濡以沫,手牽手到老就好。</br> 只是這個想法堪堪持續了一個月就破滅了。</br> 她親眼在學校那邊的街道看到男人和另一個陌生的女人進了賓館。</br> 容梨不知道男人的妻子知不知道,或許已經知道了,因為她再沒看過兩個人手拉手進電梯,兩個人在電梯里各看各的手機,互相冷著張臉。</br> 其實見慣了底層人民的是是非非,容梨很難再去相信人世間有一份真摯的非你不可的愛情。</br> 但她遇見了宋洵聲,她想不到會有人一直這樣等待著她,不計前嫌地等待著她。</br> 宋洵聲沉聲說:“我們不會。”</br> 容梨:“?”</br> 宋洵聲:“百分之九十五的夫妻分裂都是因為金錢問題,而我們不會。”</br> 言外之意:他很有錢。</br> 容梨:“……”</br> 容梨抿抿唇,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了幾眼,確定沒人看他們后,扯扯宋洵聲的袖子:“我們快進去吧,免得被人拍到了。”</br> 剛剛吵架的夫妻也已經被工作人員叫進去了,這會兒估計都辦好程序了。</br> 容梨與宋洵聲往臺階上走。</br> 容梨突然想起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我們倆領證太突然,你父母知道嗎?萬一他們不同意怎么辦?”</br> 宋洵聲平淡地嗯了一聲:“我喜歡的女人,當然是全世界最美最優秀的,他們不可能不同意。”</br> 容梨的臉悄悄紅了紅。</br> 其實宋洵聲為了結婚,也著實在家中展開一場拉鋸戰。</br> 宋承義夫婦早就選好了聯姻對象,雖然宋洵聲認為,如今宋氏已經不需要用聯姻來鞏固地位,但宋承義覺得錦上添花總歸更好。</br> 可徐佳卻被兒子說服了,這些年來徐佳想盡辦法幫宋洵聲介紹對象,可他一個都不見。徐佳也想讓兒子早點成家,急得像個熱鍋上的螞蟻也沒有半分主意。</br> 徐佳心里早就放寬了要求,只要是身家清白的姑娘,兒子如果真心喜歡,那她就不阻攔。</br> 丈夫不同意,徐佳又做了思想工作,磨了好幾天,雖然宋承義嘴上不同意,但好歹行動上不阻攔了。</br> 宋承義昨晚還交待了宋洵聲一件重要的事。</br> 讓宋洵聲接管宋氏旗下核心集團奢侈品品牌cankl,宋氏雖然各行合業都有涉及,在業內也擁有良好口碑,但真正使宋氏賺錢并且蜚聲海外的便是這個奢侈品品牌。</br> 宋洵聲同意了。</br> 這就意味著他此后的工作重心不能放在天競,而是宋氏。宋洵聲也沒意見,他雖然熱愛法律事業,也愿意為了奔走一生,可他生來就是自己的使命,也早就做好了這個準備。</br> 天競更多的事物就交給許之舟打理,最近他把權利下放給許之舟不少。</br> 昨晚,宋承義問:“洵聲,你非得想跟女明星結婚嗎?這里頭的水有多臟多亂你又不是不清楚!”</br> “這個圈子是亂了些,可我們的圈子就干凈嗎?”</br> 這句話讓宋承義無言以對,每個上位的人,手上又沾染了多少污垢,他心里當然清楚。或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豪門貴族的圈子還不如娛樂圈明碼標價來得干凈。</br> “從長遠的角度來看,我還是不建議你就這么草率,你以后會后悔的,不如……”</br> “爸,”宋洵聲打斷了他,“我不想再遺憾第二次了,我沒有梨梨不會死,但卻會生不如死。”</br> “這三年我怎么過來的,您還不清楚嗎?”</br> 宋承義頹然地笑了一下,宋洵聲這三年很不快樂,他清楚。他這個兒子以前滴酒不沾,卻學會了買醉,平時拼命工作,拼命應酬,硬生生把胃熬壞了。</br> 以前他就像個完美的機器,卻少了很多喜怒哀樂。</br> 宋承義很久沒有說話。</br> 他跟徐佳就是商業聯姻,兩人日久生情,這一生過得也算幸福快樂。</br> 他見的夠多了,多少人婚前不熟識,婚后成了怨侶,但礙于整個家族,貌合神離。</br> 因為他橫加阻攔,宋澤銘已經去世了。</br> 這種悲劇他不能忍受第二次,那樣的他,縱然擁有再多財富,活著又有什么意義?</br> 宋洵聲跟他一樣,脾氣倔,認自己的理,他再阻攔只會讓父子關系更加惡化。</br> 罷了罷了,隨他吧。</br> 宋洵聲問容梨:“今晚你要不要跟我回家見見他們?”</br> 其實一般來說,見對方父母應該是領證之前的程序,但他們做決定做得急,忘了將這個考慮進去。</br> 但又是一道必經的程序,容梨過幾天就有通告了,到時候忙起來又不知道哪天才有空。</br> “好,我們今晚過去。”</br> 兩人登記好,拿到了兩個紅本本。</br> 容梨覺得自己很清醒,但拿到紅本本的時候還是恍惚了一陣。</br> 就這么結婚了?一件人生中必經的大事就這么完成了?會不會有點倉促?</br> 這兩年,她剛入圈認識的朋友陸陸續續有隱退幕后結婚的,她還年輕,只想著再闖一闖,也不是沒想過結婚的事。</br> 但瞬間就打消了主意。</br> 因為她想不到自己可以和誰結婚,她看起來長相美艷,甚至有點攻擊性,其實內心并不怎么強大,還有些隱隱的小自卑。</br> 網上有句話不是這么說,年少時不要遇見太驚艷的人。</br> 她遇到了宋洵聲,宋洵聲就是足夠驚艷的人,過去的三年,她對他的愛意漸漸淡了,但不可否認,他在她心里占據著很高的地位。</br> 回到車上,宋洵聲問:“你想住哪里?”</br> “?”</br> 宋洵聲細心幫她系好安全帶:“我手里還有幾套其他的別墅,你回去看看哪個更滿意,或者你有沒有中意的地盤,我去買下來。”</br> 容梨:“哪里都可以買嗎?”</br> 宋洵聲彎彎唇:“嗯。”</br> “那我想住在星星里面,可以嗎?”</br> 宋洵聲側眸,挑了挑眉:“你如果想的話,我可以滿足你。”</br> 他順帶著握住她的手腕,又瘦又白,腕骨纖細,卻溫柔又柔軟,宋洵聲握得緊了些。</br> “這么好說話?”</br> 宋洵聲勾唇笑了笑,在她的臉上印上一個淺淺的溫,男人聲音很沉:“嗯,宋太太值得最好的一切。”</br> 身份突然切換,容梨有點反應不過來,昨天她還是單身少女,今天突然成了已婚婦女,現在開始,她有了自己的家庭,遇到事情有人會與她一起承擔,這個轉變讓容梨晃了晃神,再次看向面前的男人。</br> 在光和影的交匯處,陽光淡淡地打下來,宋洵聲的側臉鍍了層金邊,清冷的男人看起來溫柔極了。</br> “對了,你還想繼續在娛樂圈嗎?”</br> “問這個問題干什么?”容梨將身體坐直,“你養我?”</br> 宋洵聲轉轉腕表,淡笑道:“大不了我辛苦一點。”</br> 容梨突然覺得這男人今天溫柔得過分了點,她有點不太習慣。</br> 她趕緊說:“不必不必,我在這個圈子總體來說還挺快樂的,拍戲也很有趣,暫時還不打算退圈,說起來,我還沒翻紅呢,怎么能就這么不咸不淡退圈?”</br> 還沒賺夠錢,還沒走到風光無量的地位,就這么走了,她都看不起自己。</br> “我突然想起來,我們已經結婚了,律師費我可以不用付了吧?”</br> 可真是賺大了呢!畢竟宋洵聲不是什么官司都接,何況他手里的案子就沒有是輸的,這么一個頂級律師來幫她,她的人生想想就精彩許多呢!</br> 然而,宋洵聲卻蹙眉搖搖頭。</br> “梨梨,公私分明。”他歪頭笑了笑,“付還是要付的,不過,你可以別的方式償還。”</br>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很多小矛盾沒解決,我們一個一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