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X年,是一個多事之秋。
之所以用X代表某個具體的年份,一是為了防止過于具體的指向性,會給本書的記錄人招來巨大的麻煩,乃至于殺身之禍。
另一個還因為這個字母會讓人聯(lián)想到邪惡,陰暗,扭曲的東西,這正符合那個時代的社會特征。
某日,清晨。
溫潤的陽光透過聯(lián)合國總部墨綠色的玻璃,照射進來,不斷親吻著長廊里,一個匆匆而行的年輕女子柔美的身影。
她走過幾個緊閉的房門,在長廊的盡頭拐了一個彎,然后,腳步變輕,來到一處門前,抬起手在門上輕輕敲擊了兩下。
里面?zhèn)鱽硪粋€沉悶的聲音:
“comei
,please!”
女子這才推門進去。
她來到一張橢圓形的紅木桌子邊站定。
把手里的文件遞過去,這時,那個坐在桌子后面的男人才從沉思里抬起頭來。
只見他卷曲的頭發(fā)已經(jīng)斑白,黑色的皮膚密布的每一道皺褶,都像是黑土地上剛剛新翻的犁痕。
他接過文件,用略帶疲倦的神情沖著女子點點頭,隨后將文件一頁一頁打開。
沒有多久,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
他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狠狠把文件合上。
抬頭用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望著對面的女子
“消息可靠嗎?”
女子望著他略顯疲倦,卻以然炯炯有神的眼睛,點點頭
“秘書長先生,我們可以確定!而且,最近幾個石油產(chǎn)出國的石油部長相繼被殺,已經(jīng)一再印證了這份文件的可靠性!”
“石油,石油!都是石油,而且還都是發(fā)生在中東!”
聯(lián)合國秘書長安蘭身體陷在真皮坐椅里,用兩根手指揉著眼窩,嘴里喃喃著
“看來我們需要做些什么了!”
隨后,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頭問道:
“sa,菲爾現(xiàn)在在哪里?”
“他幾天前應(yīng)阿聯(lián)酋王儲的邀請已經(jīng)去了那里!”
安蘭狠狠將拳頭砸在桌子上,罵道:
“該死,我竟然把這個事情忘了!那一定是一個陷阱,是一個陷阱!”
說罷,他抬頭望著有些張皇失措的sa
“趕緊打電話,讓他回來,如果還來得及得話!”
sa已經(jīng)從秘書長的表情里意識到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她有些驚慌地準(zhǔn)備去拿起桌子上的一部黑色電話機,卻被一只蒼老而有力的手按住
“不,用你的私人電話!現(xiàn)在!”
sa從自己淺藍色上衣的口袋里取出手機,開始撥打。
連續(xù)幾次都一直無人接聽。
安蘭的臉色也隨著不斷傳出的“嘟嘟”聲,漸漸變暗。
sa還要繼續(xù)撥打,安蘭坐在椅子里對她無力的擺擺手
“別打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說罷,示意sa離開。
sa剛剛轉(zhuǎn)身,卻聽見有振鈴聲傳來。
她急忙又拿出手機,只見上面跳動著一組陌生而奇異的號碼。
她看著手機,又望望安蘭,一時拿不定主意。
這時,一陣風(fēng)撲面,安蘭已經(jīng)將手機抓過去
“菲爾,是你嗎?你在哪里?”
“……“
你沒事吧?我要你立刻回來!”
”……“
什么!回不來了?為什么?”
……隨后,電話里傳來一串忙音。
安蘭把手機還給了sa,他隨后緩緩轉(zhuǎn)過身去,那佝僂的身影,瞬間似乎衰老了很多。
sa已經(jīng)在他的手下工作了幾年,他遇到各種重大的問題,棘手的問題無數(shù),都始終會保持著從容的狀態(tài)去應(yīng)對,今日的失態(tài)是sa從來沒有見過的,這讓她也很是擔(dān)心
“先生,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嗎?比如……一杯咖啡?”
安蘭沒有回頭,只是沖她揮揮手
“不用了,謝謝,我需要安靜一下!”
當(dāng)辦公室的門重新輕輕關(guān)上,安蘭迅速由椅子里站起來。
他走到一面懸掛著象征和平與安全的聯(lián)合國標(biāo)志的墻邊,用手在標(biāo)志中心位置點了一下。
那面白色的墻壁悄無聲息地移開,里面出現(xiàn)一個密室。
他走進去,又隨手在墻壁上按了一下,密室的門隨之關(guān)閉。
他坐在一張簡易的金屬制作的桌子后面,桌子上面有一排凸起的按鈕。
他在其中一枚紅色按鈕上按了一下。
對面的墻壁上迅速出現(xiàn)一個顯示框,只是里面什么也沒有。
在跳躍的電子光照耀下,安蘭的臉上也出現(xiàn)許多不斷閃爍的光斑,他的眼睛里的每一根血絲,似乎都被這光點燃了,變成了火焰。
呆了片刻,他才沖著那閃爍的屏幕說話
“邁克,我知道你在那里!你難道不需要和我聊聊嗎?”
這時,屏幕里傳出一個人的笑聲
“哈哈,當(dāng)然!我早就想和秘書長閣下聊聊啦!只可惜您一直沒有空!今天您能屈尊大駕主動找我,真是讓我很吃驚呢!”
隨后,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張滿是橫肉的臉,臉上的笑意還在繼續(xù),因為那橫肉還在顫動,而眼神里的笑意,卻隨著話里的譏諷意味的轉(zhuǎn)濃而漸漸變成了嘲弄。
安蘭卻無心和他計較這些,因為他早就知道自己屁股下面的這個位子意味著什么。
它看似是權(quán)力無限的宇宙之王,其實充當(dāng)?shù)牟贿^是大國博弈里的一個掮客罷了。
而善于忍耐,左右逢源才是一個掮客最優(yōu)秀的品質(zhì),這和平凡世界里的掮客沒有任何本質(zhì)上的差別。
更何況此時,在他的眼前還有一個巨大的漩渦,等著他陷進去。
安蘭隱沒了眼睛里的火焰,盯著他
“邁克,最近有多名歐佩克成員國的石油部長被殺,你知道嗎?”
顯示屏里的邁克-蓬佩爾,聳聳肩
“哈,這個我可管不著,我只是一個調(diào)查局局長!你如果需要咨詢這方面的事情可以去找賴西,她是駐聯(lián)合國代表!”
“我知道是誰干的,我有第一手的證據(jù)!”
安蘭死死地盯著屏幕里的那個得意洋洋的人,眼睛里開始有火光閃爍。
對方并不打算和這頭受傷的老獅子進行眼神對峙,他知道此時只有肆無忌憚的笑聲更能刺激到他。
他擺擺手,面帶笑容
“尊敬的秘書長先生,管全世界是你的責(zé)任,與我無關(guān)!我很忙,如果您沒有別的事情,請恕我告退!”
說著,他已經(jīng)伸出手,準(zhǔn)備去按面前的閃著紅光的按鈕。
安蘭下意識地急忙伸出手,似乎想去阻止對方。
他保持著前傾的姿勢,從對方的角度,他充血的眼睛已經(jīng)幾乎覆蓋了整個畫面。
“我不和你說世界,我只讓你放了我的兒子!”
邁克這才收回了手,笑著
“哈哈,你早說啊!這才是我們雙方都感興趣的話題呢!”
說罷,又裝出一臉迷茫
“我可能沒聽清楚,你剛剛說誰?”
“菲爾,我的兒子!他在中東,已經(jīng)被你們扣下了!”
他隔著屏幕也似乎可以聽見這頭老獅子咆哮般的喘息聲。
望著他火光熊熊的眼睛,邁克?蓬佩爾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他沒有否認(rèn),也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盯著對方的眼睛,笑瞇瞇地看了一會兒,才說話
“秘書長先生,前一段時間,駐聯(lián)合國代表賴西曾經(jīng)向您提了一個建議,不知您考慮得怎么樣了?你要知道,世界局勢可是瞬息萬變,耽誤不起的!
至于一個人嘛,那就更是如此了!必定生命都是那樣脆弱!也許三天,也許兩天,也許就在當(dāng)下,一個人的生命就會不復(fù)存在!
地球上那一分鐘,一秒鐘不會有生命消失呢!想一想都會讓人悲傷!”
安蘭看著對方假作猶豫的表情,心里的憤怒情緒里,又多了些許凄涼,一切都無需再多說,他也不愿意再多說,必定他這個掮客身負重任,除了忍耐,左右逢源,也同樣需要勇氣與擔(dān)當(dāng)。
“我可以去充當(dāng)你們壟斷世界能源話語權(quán)的掮客,甚至放棄尊嚴(yán)為你們跑腿,去和歐佩克的國家,去和所有能源國談!但是,你們不可以用生命為代價去脅迫!不論對誰,包括我的兒子!”
邁克望著顯示屏里那幾乎可以融化了自己的兩團烈火,只是咧嘴笑了笑
“好吧,既然秘書長這樣說,我也不好堅持什么了!不過,一切只有十天!超出這個時間,我也無能為力!”
說罷,一聳肩
“你要知道,必定我們都是掮客!”
安蘭正要問他,是誰的掮客,顯示屏已經(jīng)又變回了無數(shù)光點閃爍的狀態(tài)。
他嘆口氣,觸碰了一下那個紅色按鈕,對面的顯示屏不見了,又恢復(fù)了墻面狀態(tài)。
他猶豫了片刻,才從衣兜里取出一個小巧如拇指般大小的手機來,隨后,電話通了
“勞爾,我需要你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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