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云揚……”皇甫皓楓沙啞的嗓音,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抬眸看向對面的男人,“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小瀾回家后的情況,我想知道……”
雖然每每想起,都心痛難忍,愧疚,傷痛,各種情緒之下……更是有些不敢去面對,但皇甫皓楓依舊想多知道心愛女子的一點點事情,不想錯過任何。
戰云揚盯了皇甫皓楓幾秒,喝了口酒,一聲長嘆,“姐姐回來時,整個人很是憔悴,性格大變,原本愛說愛笑開朗陽光,之后卻深居簡出,也可以說是足不出戶?!?br/>
最開始,他以為姐姐是受了情傷,才會如此,但慢慢的,卻發現并不是那樣。
皇甫皓楓聽著,心臟又一陣抽搐般的劇痛,渾身無力,“小瀾是怪我了吧,不然怎會如此,故意藏起來,不來找我,也不給我一點機會找到她?”
戰云揚抬頭望著旁邊,開得正盛的古樹,“她在院子里,種了一株櫻樹,就如這般,花開的時候很美,而姐姐總是一個人坐在院子里發呆,偶爾對著花笑笑,自言自語,可任由我們如何追問,她也不肯說出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說著,他垂眸看向對面的男子,“我們唯一知道的,就只有一個凌楓的名字,也只是因為姐姐常常無意間,便念叨了出來,我想大概是那個人的名字?!?br/>
皇甫皓楓大掌撐抵著額頭,緩緩閉上眼,心痛的幾乎窒息。
王島的楓雪居里,滿是他為她種下的櫻樹花,只是繁花猶在,佳人已逝。
“小瀾……”沙啞兩字,皇甫皓楓微低著頭,高大健碩的身軀籠罩著一種傷感至極的氣息,寂寥落寞,肩頭不受控制地輕顫,悲痛欲絕。
他也希望自己只是凌楓,和心愛女子快意江湖,逍遙自在的凌楓,而不是身負枷鎖,無意卻真真傷害了她的皇甫皓楓,他是愿意做凌楓的?。?br/>
只是她的凌楓!
戰云揚說著,微不可聞地“哎”了一聲,“直到兮月出生,姐姐才慢慢的,從那萎靡的情緒中走出來,可惜好景不長……”他略去這最讓人心痛的話題,頓了一會兒,才繼續道,“姐姐應該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挨不過太長時間,但她身上的癥狀,實在是詭異至極?!?br/>
“如何?”皇甫皓楓抬起頭來,眸沉如海,一片暗厲。
不知為何,他心中總有一種直覺,小瀾的不告而別,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不然她不會那樣殘忍,就這樣拋下他。
更是故意躲起來,讓他遍尋不得!
戰云揚濃黑的眉頭皺起,不想再去回想那慘烈模樣,“姐姐把自己關起來,不讓我們接觸,連兮月那般哭喊,都決意不見,臨終了還吩咐我們,定要將她的遺體,衣物等全部焚毀。”
“什么?”皇甫皓楓蹭一下站了起來,雙眸如炬睥向戰云揚,嗓音壓抑到極致,眸光猩紅一片,“你們將小瀾的遺體燒了?你們怎么能如此殘忍,讓她死無全尸!”
怎么可以這樣,他的小瀾就連死,都沒能留個全尸,怎么可以這樣對她!
心中怒火噴涌而出,渾身也似烈火焚燒般劇痛,瞬間猩紅了雙眸,此時此刻,皇甫皓楓真恨不得毀了所有。
烈火焚燒,粉身碎骨化作齏粉不存于世,那可是罪大惡極之人,處以極刑才會遭的罪啊,小瀾那么善良鮮活的一個女子,她做錯了什么,要落得這般下場!
“姐姐千叮萬囑,又是臨終遺愿,我們能怎么辦?”戰云揚也怒了,蹭一下站起來,怒目以對,嗓音跟著驟地拔高,“你以為我們想嗎,父親因此大病一場,兢兢業業一輩子的他,一連數日沒能上朝,母親更是因此一病不起,那個時候你在哪里?你現在有什么資格來指責我們?”
整個院子,霎時被硝煙充斥。
房門口馬隆和賀飛幾人,趕緊又避遠了一點。
皇甫皓楓和戰云揚兩人相對而立,一個像發怒的雄獅,臉上悲痛憤怒交加,另外一個也好不到哪去,這般模樣,說不定下一秒就打起來。
還是生死局的那種!
房間內,納蘭雪衣也聽到了外面的響動,不過,正在給凌兮月施針的她,目不斜視,持針的手也依舊穩穩的,絲毫沒有受到外界的影響。
他取回最后一根銀針,放入針帶之中,雪袖輕拂,在床邊坐下。
看著床上睡顏安詳的少女,男人櫻唇勾勾,微一笑,清雅嗓音緩緩,猶如雪山消融流水而下,“你若一直這樣睡下去,我便一直守著你。”
他轉眸看向一處,墨黑寂寂的眼神好似放空了,喃喃幾字,“如此,也好?!?br/>
床上的少女雙眸緊合,皮膚白的幾近透明,此時,那俏長濃密的睫毛,微不可見地顫了顫,被中的手指,也輕動了動,并未被失神的納蘭雪衣察覺。
凌兮月意識一片朦朧,靈魂好像游離在一片大霧磅礴之中,偶能聽到不知何處傳來的呼喚,或輕或淺,她一直往前走,漫無目的的走,不知方向,不明前路。
朦朧之中,一道頎長黑影轉過身來,朝她伸出手,熟悉的溫柔語調,“兮月,過來……”
“琰!”凌兮月好像忽然找到了方向一般,茫然的表情燦爛一笑。
可是,待她興奮撲過去時,黑影又瞬間消失了。
“不要!”
“琰——啊——”
崩潰的呼喊,在整個空間回蕩。
“兮月!”
“月兒!”
“小姐!”
“姐姐!”
身后一陣陣呼喚,一波又一波傳來,霧影朦朧之中,少女癱坐在地崩潰呼喊,聽到這些呼喊,臉色迷茫的左右環顧,似乎對追隨那黑影而去,和往回走,徘徊不定。
而床上的女子,卻一片死寂,眼皮沉重,任由她如何掙扎,都無法沖破重重桎梏,意識被困在靈魂深處,無法抽離出來,只剩軀殼在這。
納蘭雪衣眸光轉回,看著此時躺在床上,安靜得不像她的少女,又是一笑,嘴角漣漪淺淺的,“兮月,醒過來吧?!彼D了好一會兒,緩緩開口,“北辰琰興許還有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