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零年農歷七月,夜半子時,陰氣大盛。</br> 楊家村后山墳地,一抹身影自遠處走來,風吹著樹葉的響聲悉悉索索,如孤鬼夜行,風聲嗚咽。慘白的月光照亮了整個墳地,更是增加了一抹詭異的氣氛。</br> 來到一座沒有墓碑的墳前女子撲通一聲跪下,小心翼翼的從背包里面取出三柱香,點燃后插在墳前的土里。</br> “娘,女兒不孝才來看您?!迸庸蛑刂氐目牧巳齻€頭,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br> “女兒知道你死的冤枉,可恨那時我太小什么都做不了,又被那對狗男女賣給了人販子……”話到此處忍不住又是一番嗚咽。</br> 女子抹了一把眼淚從背包里面取出一把工兵鏟開始挖墳。</br> “娘,我現在就來救你!”</br> 近兩個小時左右終于挖出了整口棺材。鮮紅的棺材如血,女子湊近聞了聞竟是朱砂和雞血,整口棺材都用朱砂合著雞血漆成。</br> 不僅如此在棺材上還纏著數十道紅色粗線,交錯開來緊緊的裹住整口棺材,似乎是怕里面的人爬出來一樣。</br> 女子見此情景忍住要流出的眼淚拿出一把小刀,一根根將紅線割斷。接著用撬棍撬出封棺的七根釘子,長出一口氣,掀開棺材蓋。</br> 一具穿著黑色壽衣周身皮膚干癟的女尸躺在棺底,借著月光可以看見女尸額頭貼著一張符咒,全身被和棺材上一樣的紅線纏繞著。</br> “娘……”女子伸手揭去女尸額頭上的符咒,女尸瞬間睜開了雙眼,四周陰風四起,風聲中傳來似有似無的嗚咽之聲。</br> 女尸雙眼中沒有眼球只剩兩個黑黑的眼洞,嘴巴一開一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干枯的臉上面目猙獰,甚是瘆人。</br> 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到尸體的頭頂摸索。果然在尸體的頭頂摸到了異物,用力拔出,居然是一根刻滿符咒的紅色木楔,向下摸索女子在女尸的兩肩兩個膝蓋兩腳處分別拔出六根紅色木楔。</br> 七釘鎖魂!女子驚呼出聲。用此法之人何其狠毒,將死者魂魄困在尸體里,這七根木楔乃是用朱砂公雞血浸泡,上刻符咒,又用朱砂漆棺都是至陽克制鬼魂之物,魂魄被困在尸體里不得出,日夜受到折磨,猶如身在烈火之中。</br> 女子想到此處再也止不住眼淚。</br> 此時一片黑云飄過遮住了整個月亮。</br> “嗷……”女尸直挺挺的立起,仰著頭張開嘴,對著黑云用力一吸。一股黑氣自黑云而下被女尸吸入口中。</br> 女尸干癟的皮膚慢慢的變得充盈起來,一會兒功夫竟恢復了生前的模樣。</br> “娘……”女子再次跪倒,泣不成聲。</br> “嗚嗚嗚……”女尸嘴里發出類似哭聲的嗚嗚聲,一把擁住女子沒有眼球的眼眶里流下兩行血淚。</br> 此時楊家村內所有的狗都向著后山狂吠起來。</br> 第二天清晨,楊家村一年輕人早起出村,走到村口發現一口大紅棺材立在村口正中央,棺材前方干涸的血跡繪成一個字,遠遠望去,赫然是個死字。</br> 干涸的血跡散發出陣陣血腥氣。年輕人哪見過這種場面,嚇得連滾帶爬跑回村里,一邊跑一邊喊著:“死人啦……死人啦……”</br> 很快年輕人跑到村長家院里,村長楊守業是個黑黑瘦瘦的漢子,看起來六十歲上下,臉上的溝壑縱橫,聽聲音正準備出門查看。</br> “村長……村口,村口有口大棺材……”</br> “大白天的怕什么?沒見過死人!”村長楊守業來到院子里扶住正要摔倒的年輕人。</br> “老大!去叫幾個村里的壯漢去村口!”村長楊守業對著正在院里洗漱的兒子喊道。</br> 一會兒功夫,楊守業便帶著五六個壯漢來到村口的棺材前。</br> “這棺材里也沒人啊?”</br> 楊守業皺著眉看著棺材,自己也沒見過這般場景。可這棺材也不能就這么放在這,村里總要進出人的,楊守業一時之間犯了難!</br> 村民看著棺材也開始議論紛紛起來。</br> “別亂猜了!可能就是哪個村子的人故意嚇唬我們呢!大家一起動手,把它抬到后山扔了?!?lt;/br> 楊守業想著還是先扔到后山的墳地為好。</br> 一開始村民們還有點不敢,看到楊守業和他兒子合力把豎著的棺材放倒也沒發生什么事才紛紛上前幫忙。</br> “不想死的快把棺材放下!”</br>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一身道士打扮的人正從村口的小路疾步走來。來人頭戴黑色皂帽,一身灰色道袍已經舊的泛白。右手拿著拂塵隨意搭在左臂上。</br> 走到眾人跟前,老道沒說話反倒是開始前后打量起棺材來。</br> 本來要抬棺材的村民聽到老道的話也頓時躲出幾米遠。</br> 楊守業見老道不說話一直盯著棺材看也不是個事,率先開口。</br> “咳咳──我是本村村長楊守平,這位道長不知這棺材有何不妥嗎?”</br> “好強的煞氣、怨氣!”沒有回答楊守平的話,老道自顧自的說著。</br> 楊守業剛想再次開口詢問,村子里傳來一陣喊聲。</br> “不好了村長,楊平家出事了!”</br> 楊平的鄰居火急火燎的從村子里跑出來,站穩之后不停的喘著粗氣。</br> “怎么回事?”</br> “您快去看看吧!我也說不清楚,好多血........院子里都是血........”</br> 灰衣老道心下一驚,跟著眾人一起走進村子。</br> 路上楊守業問灰衣老道那棺材可有不妥之處,灰衣老道說道:“那棺材上怨氣,煞氣極重,若是人沾染了輕則小病一場,重則重病不起,一命嗚呼!”</br> 楊守業以前從沒見過這個老道,自然對老道的說法有些半信半疑。</br> 灰衣老道似是看出了楊守業的心思說道:“若是我說的不錯,村里應該是有人被邪祟害了。看村口那棺材便可知那邪祟怨氣極重,被害之人九死一生!”</br> 楊守業沒有答話心想,一會到了就知道發生什么事了,當下加快了腳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