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教學樓里都在開家長會, 整棟樓都比較安靜,趙昆侖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慘叫,甚至能從一樓貫穿到六樓, 瞬間吸引了無數(shù)人的注意力。
忽然被襲擊,一時的猝不及防后,趙昆侖疼得下意識就要反擊,都沒清身后來人, 轉(zhuǎn)身就踢了身后人一腳。
這報復性的一腳壓根沒準位置, 只踢到了大腿根,來人顯得不堪一擊,毫無扎人時的力氣, 登時往后踉蹌了好幾步,整個人就摔在了地上,里的水果刀了丁零當啷地掉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趙昆侖捂著后頸, 氣瘋了似的紅著眼, 轉(zhuǎn)身還想再補兩腳,等清了地上的人,渾身一怔,愣是沒有動。
“小……小穎?怎么是你?”
孟穎這一跤摔不輕, 坐在地上沒起來,聽到趙昆侖說話, 卻是瘋瘋癲癲地笑出了聲, 越笑聲音越大。
著那還在不停流血的后頸,孟穎笑著, 大聲呵斥:“你這個畜生!你們?nèi)叶际切笊 ?br/>
“你們傷害我不夠,還要來害我的孩子!分化了omega,我都不知道, 我從來都不知道!就是你!你們?yōu)榱藪仐壩遥瑐卧旎驒z測報告,騙我說孩子是beta!”
孟穎的聲音大嚇人,在安靜的校園里,異常尖銳。
一班教室里的家長,包括附近個班的家長,都陸陸續(xù)續(xù)地探頭出來看,一個個圍了過來。
“媽!”
孟翩還被護在費準懷里,很震驚,震驚于軟弱的孟穎忽然的狠厲。等身邊的蔣虞叫了孟穎一聲,跑過去扶她,才堪堪緩過神來,和費準一起跑過去。
三人想把孟穎扶起,孟穎起身,起到一半,突然捂住了小腹,整個人又沉了下去,坐在地上,對他們擺了擺。
班里的家長鬧出這樣的事,凌頤不不停下家長會,走到外面,一邊維持秩序,一邊叫費承打120。
費承瞥了眼趙昆侖和孟穎,走到一旁,分別撥了兩個電話。
趙昆侖著孟穎邊上的孟翩,整個人僵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流血過多的緣故,覺自己渾身發(fā)冷,頭腦也運轉(zhuǎn)得很慢。
這個孩子,比照片上還要好看,上去乖乖巧巧的,瞧著就讓人很喜歡,如果當年他娶了孟穎,這個孩子養(yǎng)在身邊,一定是個孝順的好孩子,的家庭一定很美滿。
“我沒有偽造報告!我一開始真的不知道孩子是omega!”
孟穎冷笑著,著孟翩后頸的疤痕,悔不當初。
“要不是你們偽造報告,要不是你們,我怎么會產(chǎn)后抑郁,我怎么會劃傷一個剛滿月的孩子!我真蠢,要不是我被你們蒙騙,小翩的腺體就不會受傷……”
“呵呵呵哈哈哈,現(xiàn)在好了,你的腺體也傷了,你活該,活該!”
“小穎!”
在三班參加家長會的蔣運升,聽到動靜,也追了出來,被這場面驚了一下,忙過來要扶孟穎起來,卻見孟穎臉色慘白,一直捂著肚子。
“你怎么了?肚子疼?”
孟穎沒應,只顧著死盯著趙昆侖罵,樣子很是瘋狂,跟瘋癲了一樣。
趙昆侖大概是傷不輕,反駁了句后,沒力氣說了,就那么白著臉任人臭罵。
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紛紛指責趙昆侖人渣,現(xiàn)場亂糟糟一團。
很快,兩輛醫(yī)院的車一前一后駛?cè)耄苯油5搅私虒W樓前。
“別動氣了,我們?nèi)メt(yī)院。”蔣運升哄著,俯身要把孟穎抱起來。
孟穎不肯,嘴里嘀嘀咕咕:“我要親眼看著死掉!”
蔣虞在一旁很心慌,她以前就覺孟穎有時候精神不太正常,這個時候這覺更明顯了,嚇她勸都不敢勸。
“鬧夠了沒有?!”
被一團亂的現(xiàn)場吵得頭疼的孟翩,對著孟穎就是一聲低吼。
孟穎愣了一下,一是孟翩在兇他,嚇懵了,沒敢再掙扎,也不敢說什么。
孟翩深呼吸一口氣,低聲問:“肚子疼不疼?孩子管不管?你已經(jīng)因為控制不住情緒,傷了我,還要再傷另一個嗎?”
聞言,孟穎恍恍惚惚地,摸了摸肚子,羞愧地搖搖頭,理智漸漸回歸,不鬧了,安安靜靜不說話,任由蔣運升把她抱走。
要上救護車的時候,費承走過來,把蔣運升引到了另一輛救護車邊。
孟翩跟在后面,左右看了,才發(fā)現(xiàn)這兩輛救護車,不是一家醫(yī)院的。
費承給們安排的,是費家的私立醫(yī)院,就是之前查腺體常去的那家。
到了醫(yī)院急診,做了一系列檢查,好在只是動了胎氣,沒有傷到孩子,趙昆侖那一腳,也沒傷到什么。只是孟穎情緒波動大,需要安心靜養(yǎng)。
站在病房走廊,孟翩看費承跑前跑后的,把腦袋靠在費準肩上,小聲道:“謝謝你,謝謝費大哥。”
費準情緒還行,松了口氣,抱了抱他,哄道:“別怕,不會有事的。人沒事就好,一切都能解決。”
孟翩點點頭,邊上的蔣虞卻慌很,也顧不們抱著,蹭過來,小聲問:“雖然趙昆侖罪該萬死,是……媽這樣傷人,會不會被告啊?”
“不一定,”費準一邊輕拍孟翩的后背,一邊道:“趙昆侖如果要告,我們這邊未必吃虧。當年的事,深究下去,就是趙家殘害omega,更何況被拋棄的孩子也是個omega,情節(jié)很嚴重。20年追訴期未過,找個厲害的律師,趙昆侖吃不著好果子。”
孟翩不懂這些,聽費準這么分析,倒是放心了些。
“且法律是保護懷孕的omega的,你們放心吧,大哥那么忙,我估計是派了律師去第二醫(yī)院和趙昆侖聊了。”
費準的猜測是對的。
為了避免麻煩,費承特意把們分在了兩個醫(yī)院。
孟穎這一刀,似狠,扎得卻不是太深,沒傷到什么要害,腺體,卻是實實在在地傷到了。年紀大了,再想修復,基本沒有可能。
在趙昆侖轉(zhuǎn)回病房后,費承派來的律師就第一時間過來了,和趙昆侖聊了聊這件事,曉以利害。
趙昆侖宛如一個失去靈魂的機器,躺在床上,情緒沒什么波動,也壓根沒有死磕到底的心情。
等吳芳從晉市趕來,趙昆侖才坐了起來,眼神復雜。
“是孟穎?!她不是個軟弱可欺的omega嗎?怎么把你傷成這樣?!”
趙昆侖回憶了一下孟穎的眼神,恨不將千刀萬剮一樣,讓他心驚。
“我才知道,她產(chǎn)后抑郁,不相信孩子是beta,在孩子滿月的時候割了孩子的腺體,現(xiàn)在孟翩分化了omega,是他的腺體是壞的。”
吳芳眼神閃爍了一下,扭開頭,冷哼,“原來是個瘋子,以前傷孩子,現(xiàn)在傷你。”
“你的腺體呢?怎么樣?壞死了?”
“沒死,基本不能分泌信息素了。”
聞言,吳芳皺起了眉,“那你還怎么再娶妻?姜慧要離婚,還要把天鳴帶走,孟翩那里這個樣子,想認回來怕是也難!那我們老趙家,沒孫子了?!”
趙昆侖:……
“您老心里只有趙家?您不關心關心你兒子嗎?我都傷這樣了!”
孝順的兒子,冷不丁突然頂嘴了,吳芳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議。
她從床沿起身,瞪著趙昆侖,“我怎么不關心你?我考慮的這一切不都是為了你?對了,聽說孟穎還懷著孕,還有費家?guī)鸵r,這件事,咱們沒法追究了。”
“她天然弱勢方,追究起來,當年的事再翻出來,對咱們沒好處。這天趙家聲譽已經(jīng)損害成這樣,要是再打個官司,敗了,趙家可完了。”
趙昆侖:……
其中的利害當然知道,是母親張口閉口全是趙家的利益,讓他心里拔涼拔涼的。
忍不住想,為什么自己這么軟弱,什么都聽母親的安排,要是當初沒有母親的阻撓,現(xiàn)在和孟穎孟翩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孟翩這么優(yōu)秀,華大保送,簡直就是思行教育的活招牌!
“還不是您!要不是您拆散我和孟穎!要不是您背著我偽造孩子的基因檢測報告!事情怎么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怎么會一點挽回的余地都沒有!”
吳芳目瞪口呆,“你怎么和我說話呢?你要是有本事,還需要我事事替你規(guī)劃?!”
“我不需要你的規(guī)劃!”
“行,我不幫你,你傷好了自己去找個omega結(jié)婚,沒有信息素,找beta也行,趙家不能沒有孫子。”
趙昆侖:……
這頭母子倆吵得不可開交,那邊卻還是安安靜靜的。
孟穎休息了一下午,人緩過來了,到孟翩進來看她,一下子就紅了眼睛。
“小翩,媽媽對不起你……”
她有一肚子的愧疚想說,孟翩走過去,就伸阻止了。
“我不想聽這些。”
孟穎一愣,有些尷尬,轉(zhuǎn)而想起,蔣虞跟她說過,孟翩不喜歡聽這愧疚的話,默默閉了嘴。
“你現(xiàn)在,情緒好點了嗎?”
孟穎點頭,“就是……痛快了許多……”
孟翩應了一聲,道:“趙昆侖現(xiàn)在也算是家破人亡了,不會過比我們好,我們痛快過了,也就不要再被過去的仇恨絆住了前行的腳步。”
“小翩?”孟穎不太理解,她覺孟翩太平靜了。
“你以后,不要再用愧疚的眼神我,不要再說什么彌補我的話。這樣讓我心里壓力很大,我年了,有自己的人生規(guī)劃,不想背負著你的愧疚前行。”
說完,孟翩松了口氣,這些話,憋在肚子里很久了。趁著孟穎復了仇,一并說了出來。
孟穎聽得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足無措。
孟翩繼續(xù)道:“我說這些,不是怪你什么,是,我們都有各自奔赴的未來,沒必要互相捆綁,放輕松,各自過好各自的生活就好。”
“各自奔赴的未來……”孟穎重復著這句話,著孟翩,道:“可是,我們是一家人呀,我們也有一起的未來。”
聞言,孟翩第一次沒覺反。
不是接受了這個一家人的定義,是……
扭頭了眼門外窗上往里張望著的費準,孟翩道:“我年了,以后會有自己的家庭,那是我的未來。你的未來是這個孩子,是和蔣叔叔的家。”
孟穎順著孟翩的視線望過去,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知道,孟翩一直都不愿意來蔣家生活的,前們好像達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的狀態(tài),現(xiàn)在也沒必要打破它。
“好,孩子長大了,都會有自己的家庭,媽媽祝福你們。”
孟翩笑了一下,又閑聊了兩句,就出去了。
“阿姨狀態(tài)還行?”
出來,費準伸手過去。
孟翩牽上的,一起往外走,“挺好的,可能就是執(zhí)念太久,報了仇,人反而開闊了許多。”
費準扭頭著,捏了捏手里的,輕聲道:“你也還行?我都怕你嚇壞了。”
“我沒事啊,我現(xiàn)在心情也很好,覺輕松了很多。”
“那就好,不過我不太放心,今晚住我家吧?這兩天發(fā)生了太多事,怕你一時消化不完。”
孟翩嘿嘿笑,“沒那么脆弱。”
話是這么說,晚上在客房睡著覺,孟翩做了噩夢。
報了仇當然爽快,那血淋淋的場面,還是有點嚇人。
開著燈,抱著被子,孟翩有點睡不著,起身下床,偷偷去了費準的房間,悄悄爬上了的床。
也不好意思叫醒費準,只縮在床邊邊上,是感覺邊上有個人陪著,就好過許多。
剛閉上眼,準備繼續(xù)睡覺,邊上的人動了一下。
“怎么過來了?”費準睡眼朦朧,伸手把孟翩拉了過來。
“做噩夢了。”
“不做噩夢,乖,我在呢。”
說著,就把孟翩摟到了懷里,在他背后輕輕拍拍。
孟翩以為他醒了,想和說兩句話,身后一拍一拍的,卻漸漸的,漸漸的,慢了下來,然后不動了。
孟翩:……
原來壓根沒清醒吶?
這么想著,了費準一眼,孟翩心里忽然一甜,縮進懷里睡了。
半睡半醒的時候,也能下意識哄你愛護你的人,該是多么喜歡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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