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與隋善舞和離之事,慕容玨并不多說什么,只能說是兩人之間聚少離多,身為大周的主將,理該為大周戍守邊關,而不能糾纏在兒女之情。
家國天下,他分得清輕重。
宋云寂豈會不知,這是皇家虧欠了慕容家。
人家為了他宋氏江山,在邊關拋頭顱灑熱血,拿性命護他江山無虞,可他們宋家人呢?在后面撬人家的墻角,奪人妻子,這是多惡劣多天理不容之事。
宋云寂理虧,可他是帝王,不管做什么決定,不能帶有愧疚之心,帝王無錯,皇室的顏面代表著帝王的皇權至上,所以他只能將這份愧疚壓下。
“皇上,臣不愿耽誤了善舞。”慕容玨畢恭畢敬的行禮,“臣愿意此生駐守邊關,為皇上抵御南玥來犯,且永世不回朝。”
這是告訴皇帝,不管隋善舞與宋云奎之間發生何事,慕容家都不會插手,更不會多嘴。
慕容家的人,永世不回朝!
關于京都城的流言蜚語,想來只要皇帝一句話,就能堵住悠悠之口。
“起來!”宋云寂親自將他攙起,“少、將、軍忠君愛國,朕深感欣慰,此事……朕允了!來日若有好姑娘,朕一定會為你重新賜婚!”
慕容玨俊俏的面上無半分悅色,平靜得宛若一潭死水,“謝過皇上!”
“先回去休息吧,既然回來了,就……就好好逛逛!夜里的京都城,很是熱鬧,尤其是過兩日就是乞巧節,這些日子外頭的花燈都掛上了!”宋云寂笑道,“多走走!”
以后回了邊關,就沒這機會了!
慕容玨行禮,“是!”
好不容易來一趟京都城,結果是為了和離,說起來還真是嘲諷,連慕容玨都覺得可笑,但他從小不愛笑,自然也不會多說什么,心事悉數壓在心底。
柳千行嘆口氣,“少、將、軍,這事……”
憋屈!
“與天下比起來,不過是舍了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慕容玨緩步走出皇宮,“你也沒來過京都城吧?”
柳千行干笑兩聲,“卑職一直在邊關,哪有機會來京都城。”
“夜里去逛逛吧,據說護城河邊的夜景很好。”慕容玨淡淡的開口。
柳千行愣怔,“少、將、軍不去?”
“我不喜歡太熱鬧!”慕容玨回來得很低調,畢竟是來和離的,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親兵多數駐扎在城外,小部分的兵則在客棧里住著,盡量一身便衣。
柳千行嘆口氣,倒是生出幾分同情。
哪個男人能受得了這樣的事,可偏偏,上面有皇帝壓著,這事又不敢往外說,要多憋屈有多憋屈,可君臣有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遑論其他。
慕容家各個都是鐵錚錚的漢子,忠君這條死規矩,陰魂不散的牽扯著慕容家的每一代人!
夜里的京都城,委實熱鬧。
慕容玨站在客棧的窗口,瞧著底下繁鬧的街市,轉而又想起了邊關的篝火,雖然沒有這般繁華,但那樣的喧囂熱鬧,才是最真實的。
誰都不知道明日的戰場,面臨的是生還是死,痛快的喝酒痛快的吃肉,痛快喊痛快笑,為天下人,為父老鄉親,為父母妻兒博一個太平,死又何妨!
無畏則無懼。
柳千行當夜都沒回來,可見這京都城的繁華,的確能迷人心智。
這幾日,慕容玨一直待在客棧里等待皇帝傳召,哪兒都沒去,柳千行倒是忙得很,經常不見人影,聽人說不知看上了樓子里的某個女子,這會正廝混得厲害。
男人和女人,也就是那么點事。
離開京都城,什么恩啊寵的,都會消散,所以慕容玨沒有多說什么,他們這些人誰知道還有沒有明天,春風得意時,該盡興便盡興罷!
到了乞巧節那天,齊韻兒特意去求了皇帝,釋阿鸞出宮玩一圈。
自從阿鸞挨了打,便刻意避開了宋云寂,每每他來宮里,她就借故溜出去,不在跟前伺候,次數多了,宋云寂心里很不是滋味。
難得齊韻兒開口,宋云寂便覺得,這是個機會。
“阿鸞還沒見過京都城的燈會,宮內沒外頭熱鬧,讓她出去散散心。”齊韻兒還在解釋,“皇上……”
宋云寂回過神,“準了!”
“謝皇上。”齊韻兒謝恩。
待宋云寂一走,齊韻兒便拽住了阿鸞的手,“出了宮就別回來了!”
“姐姐?”阿鸞愣怔。
齊韻兒環顧四周,“皇上對你的耐心不多了,我得在他的耐心耗盡之前,保你周全。你快些離開京都城,趁著皇帝還沒反應過來,走得越遠越好。”
“姐姐,我不會走!”阿鸞伸手,輕輕撫上她的小腹,“小家伙還沒認我當干娘,我怎么能走呢?”
齊韻兒急了,“阿鸞,姐姐怕護不住你!”
“到時候我若有了孩子,也認姐姐當娘,這樣,孩子們會有兩個母親,你說那得多好!”阿鸞笑呵呵的望著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你就是趕不走我的神情。
不過,未免皇帝起疑心,她還是要出宮溜達一圈的。
“京都城的乞巧節,應該會很熱鬧吧!”阿鸞雙手環胸,“我給姐姐弄點小玩意回來。”
齊韻兒無奈的嘆氣,“你這倔強的丫頭!”
只是,讓阿鸞沒想到的是,當天夜里等在宮門外的馬車上,還坐著一人。
宋云寂瞧著掀開車門簾子,立在門口半晌都沒反應的阿鸞,手中折扇“吧嗒”一收,“還不進來,是想杵在外頭一晚上?”
“皇上?”阿鸞進了馬車,“您怎么也出來了?”
宋云寂意味深長的笑著,“只許你見識京都城的夜景,不許朕出來溜一圈,散散心?”
“外頭,不安全!”阿鸞跪在地上,“還請皇上……”
扇子兀的挑起她精致的下顎,宋云寂眸中帶笑,“不是有你,保護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