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這個阿鸞姑娘，云中客還真的費了不少心思去打聽。
    據(jù)說是尚書府出來的姑娘，姿色不賴，雖然不是齊家的親生女兒，但齊貴人對這義妹很是疼愛，如今齊貴人懷著龍嗣，皇帝便允了阿鸞入宮伺候，足見帝王對齊貴人的寵愛。
    “原來如此！”云中客摸著下巴的胡渣子，“只是，既容色不錯，恐怕……進(jìn)宮容易出宮難。”
    柳千行笑道，“你這擔(dān)心得未免太多余，跟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人家姑娘，保不齊就愿意留在宮內(nèi)，要知道，多少姑娘巴不得成為皇帝的女人！”
    “你只道宮中榮華，不知這深宮寂寞，但凡有點腦子有點想法的姑娘，都不愿趟這趟渾水。”云中客喝著茶，瞧一眼臺上的說書先生，“能把阿玨打成這樣，說明是有點本事的。”
    柳千行一怔，“傷得重嗎？”
    此前知道慕容玨受傷，誰也沒當(dāng)一回事，畢竟對方是個女子，定是少、將、軍讓著對方，才會讓她有機(jī)可乘，可聽得云中客這般認(rèn)真的口吻，柳千行便坐不住了，“真的傷得厲害？不就是個女人嗎？”
    “有機(jī)會，你也去挨一腳。”云中客喝口水，若有所思的開口，“阿玨倒是還好，若是換做你，躺個幾天不成問題。”
    柳千行：“……”
    悍婦！！
    “這么說來，斷不能讓少、將、軍再與那女人接觸，否則成日打架，算怎么回事？”柳千行憤憤不平的將杯盞放下。
    云中客宛若看怪物一般盯著他，半晌沒說話。
    “看、看什么？”柳千行摸了摸自個的臉，“我臉上有點臟東西？”
    云中客搖頭，“不是臟東西，是蠢東西！”
    柳千行愕然：“……”
    怎么張口就罵人？
    “這事你少在阿玨面前叨叨，我先去探探底細(xì)再說。”云中客覺得，依慕容玨這冷淡的性子，若無人在邊上推一推，怕是這輩子都討不到媳婦。
    慕容老、將、軍為這事沒少操心，軍中的將士們也是如此，真真是太難了，還得操心他們主將的終身大事，生怕少、將、軍一不留神，打一輩子的光棍！
    “欸，你別亂來！”柳千行忙不迭拽住他，“這是京都城，是皇宮，是天子腳下，若是闖出禍來，誰都保不住你的！”
    云中客翻個白眼，當(dāng)即拂開他的手，“你以為我跟你一般，將蠢字寫在臉上？嗤！”
    “哎哎哎，你怎么又罵人呢？”柳千行急了。
    云中客輕嗤，“我罵你了嗎？我罵你了嗎？”
    “哎哎哎，你方才不是……”
    “我罵你什么了？”
    “你罵我蠢，你……”
    云中客撇撇嘴，“這可不是我罵的，是你自己承認(rèn)的。”
    柳千行愣怔：“……”
    恍惚間，好似被套路了？？？
    瞧著云中客離去的背影，柳千行憋了一肚子火氣，分明是個軍醫(yī)，嘴皮子卻比說書先生還溜，經(jīng)常辯得人毫無還嘴之力，真真是氣死個人！
    云中客也不走遠(yuǎn)，就在京都城內(nèi)晃悠，只是無意間，倒是讓他瞧出了點……不太對的東西。
    比如說有些不安分的人，在巷子里商量著某些見不得人的東西，恍惚間好似提及了昨夜的行刺之事，等著云中客爬上墻頭，打算聽個仔細(xì)，對方早就作了鳥獸散。
    所以昨夜的行刺是有預(yù)謀的，而且這些人還在京都城內(nèi)，并未逃走。
    這么一想，云中客便驚出了一身冷汗。
    “如此膽大妄為，到底想干什么？”他小聲的嘀咕，只是這幫刺客竟還在城內(nèi)游走，想想都讓人后怕，麻溜的爬下來，趕緊回去告訴阿玨，這事若是沖著皇帝去的，得想個好法子才行。
    關(guān)于城內(nèi)的動靜，慕容玨也派人做了調(diào)查，城內(nèi)的確有人在蠢蠢欲動，昨夜那場行刺，只是個開始！
    “我會讓人去找。”慕容玨立在窗口，瞧著繁華的京都城大街，“皇上乃是大周的天，斷然不能有所閃失，否則大周必亂！”
    云中客猶豫了一下，“你是懷疑，南玥的細(xì)作？”
    “咱們來到了京都城，細(xì)作也跟到了京都城，這并不奇怪。”慕容玨神色鎮(zhèn)定，“不過，敢這么明目張膽的行動，而且勢力不小，著實出乎我的意料。”
    云中客神色擔(dān)慮，“怕是要出大事！”
    大批的刺客在京都城內(nèi)出沒，絕對是要出大事，許是在謀劃更可怕的事情，比如……讓大周改朝換代，一想到這兒，連慕容玨都覺得不寒而栗。
    京都城，暗潮涌動。
    抓住的刺客，頑固不化，愣是沒吐露分毫，缺口打不開，自然沒辦法問出東西，但若是能順藤摸瓜的話，將這幫混賬東西一鍋端了，真真是極好的！
    只是，要抓住他們，可沒那么容易。
    有組織，有紀(jì)律，跑得還飛快。
    暗夜里游走的，除了牛鬼神蛇，還有這些見不得光的鼴鼠。
    “阿鸞，你去哪？”齊韻兒問。
    阿鸞吃過飯，就開始倒騰她那些東西，瞧著像是弓弩，然則卻格外小巧，能掩于袖中，藏于暗處，白日里從御書房出來之后，她便將后院里的竹子弄倒了兩株，瞧著像是削了箭。
    “我沒去哪。”阿鸞笑了笑，“我只是覺得昨夜的事兒太蹊蹺，待會天黑了，我溜出去看看。”
    齊韻兒有些心慌，“阿鸞，這件事由文武大臣操持，聽說是交給了慕容少、將、軍，你就莫要再參與其中了！阿鸞，這事同你沒關(guān)系。”
    “可是，跟姐姐有關(guān)！”阿鸞定定的望著她，“若是皇上有什么損傷，或者大周朝堂動蕩，對齊大哥，對姐姐你都是致命的打擊。只有大周天下太平，姐姐的日子才能好過，就算不為姐姐想，也得為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博一個出路。”
    齊韻兒依舊不肯松手，“以后的事情，誰能預(yù)料，眼前……姐姐不能讓你趟這渾水，阿鸞，行刺事件不是小事，若是受到牽連，其禍不小！”
    “姐姐放心，我有分寸。”阿鸞拂開她的手，“姐姐別再只看眼前，眼前那么多的宮妃，你哪里誰是最后的勝利者？后宮，只有孩子是不夠的！”
    齊韻兒身形微震，“阿鸞，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在做什么嗎？”
    “阿鸞知道。”她點頭，“姐姐信我？”
    齊韻兒眼角微紅，“姐姐如何能不信你？姐姐是擔(dān)心阿鸞，怕阿鸞有危險，姐姐自小只有兄長呵護(hù)，卻沒有姐妹，難得有了阿鸞在側(cè)，不想失去阿鸞。”
    “姐姐。”阿鸞笑道，“我也是這么想的，阿鸞有姐妹卻不能相認(rèn)，心里的空缺很難填補(bǔ)，但是現(xiàn)在認(rèn)識了姐姐，姐姐待我如此好，阿鸞勢必舍命相報！”
    齊韻兒呼吸微促，“莫要做傻事！遇見了難處，就退，不要糾纏。”
    “姐姐放心，我得先護(hù)住自己，才能護(hù)住姐姐母子。”阿鸞瞧著暗下的夜色，“只是夜里若是有什么動靜，還望姐姐和芳澤幫我遮掩，我不會太早回來。”
    齊韻兒定定的望著她，“別逞強(qiáng)。”
    “姐姐放心。”阿鸞說放心，就一定會安全回來。
    待阿鸞離開，芳澤緩步上前，“主子，鸞姑娘會不會把事情弄得一團(tuán)糟？”
    “她說讓我放心，我便放心！”齊韻兒定定的望著墻頭。
    還望今夜無星無月，庇阿鸞周全，遮其身影，斂其行蹤，護(hù)其安然轉(zhuǎn)回。
    阿鸞出了宮，就算她沒有那些刺客的消息，可她看得懂那些標(biāo)記，還有……司云的幫忙。兩個女人身處異國，為了自己的至親至愛，愿意放手一搏。
    這些腌臜東西不除，永無寧日。
    “確定嗎？”巷子里，阿鸞低聲問。
    司云扯下遮臉布，“確定，就是他們！這些人是跟著邊關(guān)的人回來的，而且受命于一位貴人，至于這貴人是誰，我沒找到線索，無從得知！”
    邊關(guān)的人？
    阿鸞細(xì)想，“從邊關(guān)回來的，只有慕容家的人。”
    “是！”司云頷首，“他們想把這樁事辦成，到時候嫁禍在慕容家的頭上，若是如此，能一箭雙雕，既除了慕容家，又讓大周改朝換代，他們可以趁虛而入！”
    阿鸞斂眸，“休想！”
    “阿鸞，我們終究是南玥人。”司云似乎有些猶豫。
    阿鸞笑了，“當(dāng)你把自己當(dāng)成南玥人的時候，可想過他們是否也這么想？你是怎么成為細(xì)作的，我是怎么離開南玥的，還需要再多說什么嗎？”
    “是我婦人之仁。”司云嘆口氣。
    阿鸞緊了緊手中弓弩，“有朝一日，他們抓到我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我們尚且會給他們一個了斷，而他們只會讓我們生不如死，并且你我所在意之人，都會因你我而死。你若不忍心看到這樣的結(jié)果，就把腰桿挺直，收起對他們的憐憫。”
    “嗯！”司云深吸一口氣，“就在前面那個四合院里，我所知道的，就這么多！”
    阿鸞摸了摸面上的遮臉布，確定安然無虞，轉(zhuǎn)身就走。
    “阿鸞！”司云低喚。
    阿鸞轉(zhuǎn)身望她，“還有什么事嗎？”
    司云定了定神，“小心！”
    “放心，他們不死，我豈能先死！”阿鸞縱身一躍，消失在夜色中。
    寧靜的四合院里，戒備森嚴(yán)。
    有冷風(fēng)拂過，一盞豆燈微微亮，屋內(nèi)的人皆黑衣蒙面，桌案上擺著一張皇宮各個宮門及防守分布的繪影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