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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真假虛實

    一個聰明的人一定能知道別人在想什么,一匹聰明的馬也一定能知道主人在想什么,黑公子敏銳的察覺到了長生心中的焦慮和急切,上得官道之后立刻全力加速,疾馳狂奔。
    此時山中大雨傾盆,刮的又是凜冽南風(fēng),黑公子頂風(fēng)冒雨,抖鬃前沖。
    古人云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其實古人的話也并不都對,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一樣,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也是格局很低的一句話,什么叫路遙知馬力?慢騰騰的磨蹭,一頭毛驢也能走出幾千里。什么叫日久見人心?有些人相處一輩子也不一定能真正了解對方。
    正確的說法是疾行知馬力,遇事見人心,只有急速狂奔才能分辨出馬匹的好壞。只有遇到災(zāi)禍才知道自己身邊的人對自己是真心還是假意,平時的義氣恩愛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因為誰都能裝出來,不遇上點兒倒霉事兒,根本就看不清誰是人誰是鬼。
    長生此時就是遇上事兒了,而黑公子也知道主人遇上事兒了,危急關(guān)頭想主人之所想,急主人之所急,無需揚鞭自奮蹄,絲毫不顧及在風(fēng)雨交加的夜晚全速狂奔是否會撞上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障礙,也全然不管道路泥濘,狂奔之時頻頻失蹄可能傷筋斷骨。
    長安到漢中約有一千兩百里,避雨之前長生已經(jīng)行出了五百里,此時還剩下一大半,長生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趕去才好,雖然黑公子在急轉(zhuǎn)過彎之時多有踉蹌也不曾勒韁減速,眼下當(dāng)真是火燒眉毛,更點必爭。
    世人大多都有僥幸心理,對自己有利的事情,哪怕不確定,也愿意相信這件事情會發(fā)生。但是對自己不利的事情,如果不確定,大部分人都不愿相信這件事情會發(fā)生。但長生是個例外,他沒有絲毫僥幸心理,好也罷壞也罷,只相信合情合理的事實,雖然線索只有一根銀針,也足以說明張墨極有可能遭遇危險。
    原因也很簡單,這種兩頭細的銀針只有倭寇在易容時才會用到,實則在禮部的公文中一直稱呼倭寇為日本人,至于倭寇則是罵人的話,帶有明顯的詆毀和侮辱意味。
    此外,先前避雨的石屋位于南下的必經(jīng)之路,而且銀針也并沒有被灰塵掩蓋,這就說明銀針遺落的時間并不長,而這附近也并沒有十二地支和傳說中的金龍,尋找地支和金龍的倭寇也不會來這里,如此一來合理的可能只有一種,那就是遺落銀針的倭寇是沖著張墨去的,如若不然,他們來這里做什么?
    狂奔了一個更次,雨終于停了,此時已是黎明時分,但空中有烏云籠罩,山中仍是霧蒙蒙一片,道路也依然泥濘非常。
    長生沒有授意黑公子減速,而黑公子也并未主動減速,依舊竭力狂奔。
    長生很擔(dān)心張墨的安危,但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趕到軍營,能快一刻是一刻,能快一點是一點,他之所以如此拼命,除了試圖將張墨可能遭遇的危險消弭于無形,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意外情況誰都掌控不了,倘若真的遭遇意外,也只能自認(rèn)倒霉,但前提必須是將自己能做的全做了。
    如果將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即便意外仍然發(fā)生了,那也沒有遺憾了,接下來只需要專心處理麻煩就行了,不用時刻懊惱,嘮叨要是自己當(dāng)初如何如何就好了。
    雖然這條官道橫貫秦嶺群山,卻也不是一處城池都沒有,沿途偶爾也會看到東去或是西去的岔路,可能是通往縣城鎮(zhèn)子,也可能是通往村落山寨,但長生急于救人,根本無暇旁顧。
    一路狂奔,滿身泥濘,卯時二刻,在翻越一道山脊時,長生終于看到了正南方向不計其數(shù)的軍帳。
    此前他掌管戶部,自然知道調(diào)撥給新軍的軍帳是什么樣子,前方五十里外那片空曠區(qū)域的大量軍帳說明張善統(tǒng)領(lǐng)的新軍此時就駐扎在那里。
    就在長生策馬沖下山脊之時,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西南方向的山中有一道淡紫靈氣一閃而逝,靈氣出現(xiàn)的位置位于軍營的西北方向,距軍營約有三十里,距他所在的位置也有三十里。
    由于服部香奈就是淡紫靈氣,發(fā)現(xiàn)新軍營地附近出現(xiàn)了淡紫靈氣長生便多有懷疑,策馬飛馳的同時一直盯著先前出現(xiàn)淡紫氣色的那片區(qū)域,片刻過后突然發(fā)現(xiàn)一道白色的身影自山中一閃而逝。
    張墨一直喜歡穿白裳,發(fā)現(xiàn)山中之人是淡紫靈氣,又身穿白衣,長生暗暗松了口氣,自己來的很是及時,張墨并未遇到危險。
    官道兩側(cè)多有樹木,擔(dān)心暴露行蹤,長生便授意黑公子放緩速度,貼著樹林邊緣隱蔽前行。
    行出十幾里后,長生勒馬減速,尋到合適位置之后翻身下馬,轉(zhuǎn)而離開官道,借著林中樹木的掩護,悄然摸向淡紫靈氣出現(xiàn)的那片區(qū)域。
    就在此時,那片區(qū)域突然有紫氣一閃而逝。
    見到紫氣,長生又開始起疑,因為三菱法師就是洞淵修為,難不成出現(xiàn)在山中的是服部香奈和三菱法師。
    正在暗自疑惑,突然聽到不遠處的小溪有異響傳來。
    循聲前往,只見這條自上游流下來的小溪里有不少游魚,不知為何這些游魚并不怕人,而是分散在溪流兩側(cè)不停的拍打著尾巴。
    長生伸手抓起一條,定睛細看卻發(fā)現(xiàn)這條魚雙眼泛白,全無神采,彷如瞎了一般。
    再抓起一條,亦是如此。
    長生精通岐黃之術(shù),眼見這些游魚雙眼泛白且亢奮好動,立刻想到這是中毒癥狀,看來上游的二人正是服部香奈和三菱法師,這條小溪徑直流過新軍營地,二人之所以出現(xiàn)在山中,乃是為了投毒害人。
    想到此處,立刻扔掉游魚逆流而上,百丈之后終于看到了上游的二人,而正蹲在水潭邊的二人也聽到他的腳步聲向下游看來。
    蹲在水潭邊的二人是張善和張墨。
    先前長生一直懷疑自上游投毒的是服部香奈和三菱法師,待得發(fā)現(xiàn)蹲在水潭邊的二人竟是張善兄妹之后,便開始懷疑眼前的二人是不是倭寇易容假冒,但是在他的印象當(dāng)中能夠易容的只有服部香奈一人,難道三菱法師也會易容之術(shù)?
    眼見長生出現(xiàn)在下游,二人似乎并不感覺意外,張墨隨口問道,“那幾個伙夫怎么樣了?”
    長生本就在懷疑二人的身份,再聽得對方開口,心中越發(fā)疑惑,事發(fā)突然,他不明白對方為何會說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見長生并不開口且神色有異,張墨疑惑皺眉,“你怎么上來了?”
    眼下情況不明,長生不知道如何應(yīng)答,便緩步上行,只要到得張墨一丈之內(nèi),他就能通過對方身上是否有蘭花氣息判斷出眼前之人是不是張墨。
    張墨和張善原本是蹲在水潭邊的,見長生默然靠近,二人疑惑對視,轉(zhuǎn)而站立起身。
    “不對頭,”張善沖張墨低聲說道,言罷又看向長生,“你是什么人?”
    “你們又是什么人?”長生冷聲反問。
    聽得長生言語,張善和張墨震驚疑惑,面面相覷。
    “站住,站在原地說話。”張善沉聲開口。ωωω.ΧしεωēN.CoM
    “你們怕我發(fā)現(xiàn)什么?”長生直視張善眼睛。
    聽得長生言語,再見其凝重眼神,張善似有察覺,急切問道,“你從哪兒來?”
    “長安。”長生回答。
    “你進過軍營不曾?”張善追問。
    “沒有。”長生回答。
    聽得長生回答,張善震驚非常,“表明身份。”
    到得這時長生已經(jīng)想到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人冒充了我?”
    張善和張墨再度震驚對視,并未回答。
    長生止步蹲身,將左手探入溪流,隨著玄陰真氣的快速發(fā)散,原本流淌的溪水瞬間成冰。
    兄妹二人見狀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張墨急切說道,“不好,有人冒充他們。”
    虛實真假搞的長生疑惑忐忑,不敢輕信,“你給我的靈氣信物是什么?”
    “簪子,”張墨立刻回答,轉(zhuǎn)而緊張問道,“你是什么時候到的?”
    “剛剛,”長生急切說道,“他是什么時候來的?”
    “半炷香之前。”張墨說道。
    聽得張墨言語,長生如釋重負,如果張墨回答昨晚來的,他就要被嚇?biāo)懒恕?br/>     “你剛才說他們是什么意思?”長生不解。
    “半炷香之前那人和大頭匆匆來到,”張墨說道,“恰好營中伙夫中毒,我和大哥懷疑有人自水中投毒,急于進山探查究竟,便沒有與他們多說話,留他們二人在營中換衣服,我們則進山探查水源。”
    “你們連我都認(rèn)不出來?”長生后怕不已。
    “真是膽大包天,竟敢魚目混珠,”張善憤怒非常,“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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