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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1

    即使她看不到背后, 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有雙視線正盯著她。
    那個人隱藏在難以被察覺的位置, 看著她進了家門,打開了燈,而后安安靜靜地,一步兩步地靠近她。
    帶著無形的惡意。
    也許她經常會覺得有人要害她。可當危險真真切切地來臨時,那種感覺會強烈到無法忽視, 不再會覺得那是錯覺,感受極為清晰。
    書念的腦子一片空白,呼吸急促艱難, 下意識地從口袋里摸索著手機。
    與此同時,如她所料。
    有冰涼的東西貼到了她的脖頸處。
    “小姐,別動哦。”身后響起了陌生男人的聲音, 粗嘎而難聽, “干嘛這么早回來,我都快走了。這破地方沒幾個值錢的東西。”
    書念的眼眶在頃刻間紅了,不自覺發出淺淺的哭腔, 像只可憐的小獸。身體顫動的厲害, 刀片在她脖子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她想發出求救的聲音, 喉嚨卻像是梗塞住,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但也不虧。”看著她的臉,男人發出下流的笑聲, “小姐長得很漂亮啊。”
    說完這話,男人把刀收回去,毫不猶豫地扯住書念的手腕往房間里拖。
    猜想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書念拼盡全力尖叫掙扎,哭著求饒:“放過我,放過我…我包里有錢……我給你拿……”
    可男女之間的力量懸殊太大,她的掙扎沒有半分用處。
    男人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不善道:“給我安靜點。”
    是令人極其難以忍受的一個距離。
    男人穿得邋遢,身上發著惡臭的味道,眼中無光,半點人性都沒有。他的手指在書念的臉上蹭了蹭,又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容:“錢一會兒拿。”
    書念的意識有些潰散,覺得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窒息的死亡感襲來。
    腦海里浮起了另一個畫面。
    她無力地趴在地上,渾身疼痛,一點力氣都沒有。鼻息里是腐朽的味道,眼前是暗沉的光,耳邊只能聽到水龍頭沒關緊的響聲。
    啪嗒——啪嗒——
    那個男人的腳步總在這個聲音下出現,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穿得干凈斯文。這樣的人,如果書念在街道上遇見,一定不會想到他會這么可怕的人。
    他走過來,吹著輕輕的口哨,蹲在她的旁邊,愉悅地把她傷口結的痂撕掉。聽著她痛苦的哭聲,男人發出贊嘆般的笑,問她:“小姑娘,想不想死啊?”
    ……
    話音剛落,書念的手機響了起來。
    男人的動作一頓,從她口袋里把手機拿出來。看著來電顯示上的“謝如鶴”,他沒掛斷,按了靜音。
    而后直接扔到了地上。
    不知道是怎么觸碰到了接聽鍵,電話成功接通。書念的通話音量開得很大,此時室內安靜的過分,能很清晰地聽到謝如鶴的聲音。
    “書念。”他頓了下,又道,“你有東西落在我這兒了,我拿回去給你。就快到了。”
    聽到這話,男人察覺到了危機感,再次把刀抵在書念的脖子,壓低了聲音說:“知道該說什么吧?”
    那頭的謝如鶴還在說話:“書念?”
    書念的眼淚直掉,身后是兇惡的歹徒,脖子上是鋒利的刀片,只要她說錯一句話,就會立刻割開她的皮肉和大動脈。
    而外面,是謝如鶴。
    這幾乎顛覆了書念的認知。
    她總以為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只要她不出門,就一定不會受到傷害,就一定能安安全全地度過接下來的日子。
    可此刻,有其他人闖進了她的小房子里。
    曾被她認為最可怕的外界,卻在此刻變成了她想去到的地方。
    也許謝如鶴已經站在了門外,出于尊重,他就算有鑰匙,依然會提前給她打個電話,提醒她一聲,不會貿貿然地進來。
    身后的歹徒控制著她,把手機撿了起來。他似乎也有點緊張了,威脅著:“跟他說,你很累,已經準備睡覺了。”
    書念的呼吸聲越來越重,生硬地照著他的話說,聲音發著顫:“我很累,已經準備睡覺了。”
    謝如鶴就在外面等她。
    她剛剛還跟他說,以后會陪他去看季阿姨。
    他們都跟彼此說了。
    明天見。
    謝如鶴沉默了幾秒,聲音變得很輕:“我知道了。”
    這個回答,仿佛他下一秒就要掛電話。
    他不知道自己在危險之中。
    而她就算保住了此刻的安全,之后依然會受到折磨,也許會因此喪命。
    然后她再無法見到他。
    想到這個可能性,書念徹底失去了理智,不再顧及脖子前的刀片,不再顧及生死,哭得像個小孩,混亂地說:“不是的…謝如鶴,我不安全,你得進來……你得來救我……”
    還沒等她說完,玄關處的門已經被打開。
    男人完全沒想過她會有這么一出,但也不敢真的殺人,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操.你媽的!婊.子!”
    一進來,謝如鶴就看到了這樣的畫面。
    他的姑娘臉上全是淚,脖子上也冒著血。被他捧在心上的人,卻被另一個男人毫不顧忌地毆打和折磨。
    謝如鶴立刻紅了眼,大步過來把書念扯到自己身后。
    她的全身軟綿綿的,像是沒了力氣。
    謝如鶴轉過身,表情緊繃著,低頭檢查她脖子上的傷口。因為他的出現,書念的精神瞬間放松下來,抓著他的衣服嗚嗚地哭了起來。
    男人不敢再多呆,怕會被抓。他正想往大門的方向跑,瞬間被謝如鶴掐住脖子,用力向上提。他的雙腳漸漸懸了空。
    謝如鶴的眸色暗沉,泛著血光。臉上的肌肉抽搐著,青筋凸起,像是恨到了極致,往上冒的全是壓制不住的殺意。
    他毫無理智可言。
    只想把這個男人殺掉,就算要坐牢也沒有任何關系。
    那一刻,他是真的這樣想的。
    可懷里的書念全身發著抖,眼里失了神,仿佛沒了意識。嘴里仍舊發著極其絕望的嗚咽聲,偶爾還會發出幾句聽不大清的話。
    是在喊他。
    喊謝如鶴。
    在男人就快喘不過氣的時候,謝如鶴強行收回理智,松了手。他閉了閉眼,低頭吻住她的額頭,尾音輕顫,一字一頓地跟她道歉:“對不起。”
    謝如鶴報了警,順便聯系了方文承,他在工具箱里找到繩子,把男人綁了起來。他找到醫藥箱,簡單地給書念處理著傷口。
    脖子上的只是皮肉傷,所幸是沒割到大動脈;而臉上的傷口看起來則要更嚴重些,已經腫了起來,看起來觸目驚心。
    書念已經停住了哭聲,安安靜靜地坐著,不說話也不鬧。一直扯著他的衣服沒放手,看起來又乖又膽怯。
    謝如鶴問:“疼嗎?”
    她的模樣遲鈍又麻木,沉默了十幾秒之后,才答道:“疼……”
    謝如鶴的力道放輕,小心翼翼地在她脖子上貼了個創可貼。
    可書念還是在喊疼,過了一會兒甚至開始有了反抗的舉動。她的模樣驚恐,眼神潰散,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全身冒著冷汗,臉色也蒼白到了極致。
    謝如鶴茫然無措,握住她的手:“書念,你怎么了?”
    下一刻,書念崩潰地大哭,用力掙扎著,像是瘋了一樣的尖叫,嘴里發出的都是求饒和求救聲。她仿佛見到了什么惡魔,想站起來,想逃離這個地方。
    謝如鶴不知道她想去哪。
    他抓著她的手臂,怕弄疼她,沒有花太大的力氣,被她打到也毫不在意。他磕磕絆絆地問著:“你不想呆在這兒是嗎?”
    在一起的那天,她一直告訴自己,她生病了,要他考慮清楚。她一直處于十分怯懦的狀態,不敢上前,卻也不想讓他就此離去。
    最后她鼓起勇氣握住了他的手。
    他們都覺得未來的一切會好起來。
    至少在一個小時之前,他們都還是這樣想的。
    謝如鶴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
    盡管她那么強調著,可她一直很正常,會膽怯一些事情,卻也是積極向上的。遇到很多事情,她還能安慰他,引導出正確的想法。
    她曾經是那么熱愛這個世界。
    可現在,卻仿佛置身地獄之中。
    想離開地獄,卻發現處處都是地獄。
    良久,書念用光了力氣,漸漸消停了。她的眼神空洞,盯著謝如鶴的臉,像是清醒了過來,啞著嗓子喊他:“謝如鶴?”
    謝如鶴壓低聲音,帶著哄意:“我在這兒。”
    “我被曾元學抓了。”書念怔怔地冒出了一句話,眼里干澀得掉不出淚,抽抽噎噎的,“就在我們以前經常去的那個空地旁邊。”
    謝如鶴的身體瞬間僵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
    “我就在空地旁邊的那個房子里。”書念抓著他的手,圓圓的眼睛盯著他,像是隔著時光在向他求救,執拗地向他求救,“你來救我啊,你來救我……”
    民警在這個時候到來。
    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謝如鶴沒有去開門,只是盯著她,艱澀地問:“你在說什么。”
    曾元學這個名字,謝如鶴是知道的。
    兩年前他從車禍中醒來,季興懷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說是殺死季湘寧的兇手被抓了,叫做曾元學,被判了死刑。
    他又做了新的案子,抓了個二十歲的姑娘。
    謝如鶴知道兇手叫曾元學,知道他抓了個二十歲的姑娘,知道這個姑娘被折磨了一個星期后獲救,知道她成了唯一一個幸存者。
    卻不知道。
    季興懷還瞞了個壞消息沒有告訴他。
    這個受了百般折磨,從地獄中逃脫的姑娘。
    叫做書念。</br>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欠的一更會找機會補回來的,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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