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未來豐玄會成為一個專業人士，所以說現在他并不應該稱呼自己的行為為“忽悠”，而是更加高端大氣上檔次狂霸酷拽吊炸天的“感召”。

　　對于和一般人不同的特別人士，比如靈媒什么的來說，他們是怎么宣稱自己的與眾不同的？

　　比方，能夠看見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能夠聽到一般人聽不到的聲音，能夠穿過生與死的界限之類的？

　　豐玄就是想要采用這一方面的事情作為入手點。雖然說像他這樣的人在發生這種狀況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去找心理醫生以證明自己不是幻聽幻視之類的，但是對于像葉言這樣的人來說，他們一開始或許是清楚自己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能力的，但是在夸耀自己的同時，就漸漸地自我催眠，到了最后當真以為是自己天生不平凡了。而這樣的催眠也會讓他們對神秘的存在產生一種畏懼的心理，也會更加容易接受神的存在。

　　相較而言，豐玄自己簡直就是個異端。

　　但是蛇先生的動作終究給豐玄帶來了困擾，因為豐玄并不知道現在他能夠說什么，蛇先生還沒有告訴他對方能夠接受的教義之類的呢，這樣的情況下讓豐玄要怎么編？道教佛教的典籍他基本沒看過，放在這里似乎也不太適合，基督教的教義除了“神愛世人”之外還有什么？硬要說起來，豐玄最了解的還是從dnd小說里面學到的不倫不類的東西。

　　得，這位是大爺，他也沒辦法說什么，反正想要感召這位未來的教皇并不是一時半刻的事，第一天還是先讓對方有點疑神疑鬼的狀態，也不需要多說什么。

　　估摸了一下，豐玄站在了葉言身后，刻意壓低了聲音之后，斷斷續續地開口說話：“神的福音……迷茫的世人……”

　　幾乎是在立刻，原本還一副死宅模樣的女孩幾乎是跳起來，猛地回頭，“誰！？”

　　這樣的反應很正常，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這樣，在以為無比安全并且沒有任何人的家里玩電腦，然后突然聽見背后傳來了聲音，不嚇一跳才奇怪呢。

　　豐玄沉默了，懷著某種惡趣味，他嘴角翹起，看著葉言皺眉觀察了半天，覺得沒人，不知是將她聽到的聲音歸于電腦發出的聲音又或者是外面傳來的聲音了。人總是樂于欺騙自己的，即使她知道那個聲音就在她后面。

　　但多少，葉言顯出了一種不安，雖然沒有頻頻回頭，但是一些稍微僵硬的動作泄露了她的想法。但是當豐玄一直沉默下去，過了一會兒之后，女孩再度沉浸在了網絡的世界里，在那里她受到恭敬，被人吹捧，這一切都令人迷醉。

　　她再度放松了下來。

　　豐玄沖著蛇先生眨了眨眼，再度開口，“……賜予你獨特的力量……”

　　很明顯地，葉言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但是她沒有回頭。這樣掩耳盜鈴的行為對于豐玄來說并不陌生，作為人類的一員，他見過無數人像這樣做，包括他自己，也曾經有過這樣掩耳盜鈴的經歷。

　　但是有的時候，裝作一切沒有發生是不會有效果的。

　　“……敬畏、信仰……神祗對凡人的庇佑……鐘愛……”別問他在說什么，其實豐玄也不太清楚自己在說什么，他不過是在提取一些和信仰和神祗能夠連得上關系的詞語，這樣促使葉言主動去聯想。

　　葉言依舊沒有回頭，但是這并沒有什么影響。她的眼睛似乎是盯著屏幕，目光卻在游移，整個人的肌體都繃緊了，好像在防備著什么可怕的床底下的怪獸似的。

　　豐玄聳了聳肩，知道第一次的動作基本上算是告一段落，但是他不能再度開口和蛇說話，于是他走過去，拉住這位神明的手腕，稍微使勁，示意對方先離開這里。

　　這倒是豐玄第一次主動去碰觸這尊神祗。觸手的時候，豐玄并沒有像是他心理預期那樣似乎是摸到了白玉一樣的涼意和溫潤——即使蛇先生本身就像是白玉雕像一樣，應要形容的話，觸碰到對方的感覺就好像是碰到了刺骨的殺氣。是，殺氣沒有實體，但是那種堅硬勝過鋼鐵的硬度，還有冰冷到讓豐玄在那一瞬間幾乎無法動彈的溫度，也只有用這樣的形容才能夠概括了。

　　這就是神？紛雜地想起他所知道的那些什么光明圣潔之類的形容，沒有任何一項如同這位神祗這樣，豐玄神祗還僵硬在那里，卻在蛇先生稍微活動手腕和他脫離了接觸之后，才幾乎是脫力一樣地重新尋回了自己的存在。

　　“領路，凡人。”依舊是無數聲音重合在一起的古怪話語，依舊是那種傲氣過頭的口氣，蛇這么說。

　　豐玄輕微皺著眉，看了蛇一眼，走出了這間房間。

　　關于剛才的接觸，一神一鬼都沒有再提起。豐玄微笑著向蛇闡述自己的想法：“現在她聽見這些聲音，或許僅僅是會一神一鬼或者會以為自己是幻聽之類的，但是她畢竟已經挺清楚了我話里面的一些關鍵詞，我猜，在短時間之內她會自己想辦法摒除聲音的影響，當她一直聽見這樣的聲音之后，她會去醫院看看究竟是不是生病幻聽的緣故。而再度排除了這一點之后，他會開始關注聲音本身，然后慢慢接受這是神的感召的暗示，這樣一來的話，想要讓她慢慢信仰的話，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這是正常人的做法，至少豐玄一點都不相信要是哪一天某個人突然聽到自己耳邊響起“XX系統解鎖”之類的聲音之后的第一反應是自己奇遇了，而非是幻聽或者別的什么聲音。小說畢竟是小說。

　　“蛇先生，不過現在有個問題，您的教義是什么？如果要獲得信仰的話沒有一個教義似乎不行。”豐玄又問。

　　蛇沉默著，過了一會兒方才說：“隨意。”

　　這種東西，是他隨意得了的東西嗎？豐玄哭笑不得，到底這位是神祗還是自己是神祗啊？

　　“那么你總該有個神名讓其他人稱頌吧？”

　　這一次蛇先生根本不回答了。

　　好吧，好吧，作為一個小小鬼魂的豐玄覺得自己還不能硬拗著對方如何如何，既然對方說隨意，他就隨意吧。

　　想到一開始對方將稱呼定位為“蛇”這件事，豐玄考慮了一下，說：“那么，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做莫比烏斯怎么樣？”莫比烏斯環，銜尾蛇，同樣都是無窮無盡的循環，最初與最終的象征。

　　“嗯。”蛇似乎完全不在意這個，只是瞥了豐玄一眼之后發出一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