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惜音幾乎能透過軒轅絕道貌岸然的外表,看到他潛藏在內心的惡劣。
軒轅墨卻沒察覺,自顧道:“是啊,七皇妹,快叫一聲三哥來聽聽。”
容惜音的年紀排在眾位公主里,是第七位,因為蒼云帝說過要待她如親生女,所以禮部也已經在著手為她入牒。
容惜音看著軒轅墨和軒轅絕,笑瞇瞇道:“做夢!”
說完,她自顧轉身就走。
軒轅墨指著容惜音問軒轅絕,“太子哥,是不是你得罪她了?我怎么覺得惜音今天特別兇。”
軒轅絕眸中的笑意一閃而過,淡淡道:“她一直都是如此。”
“是嗎?”軒轅墨發出靈魂拷問。
容惜音心情不錯地回靜妃處。
靜妃見她出去和進來完全兩副面孔,不由得好奇,“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把承平公主高興成這樣?”
“遇到了個混蛋。”
靜妃和王常都沒聽懂,這不是應該生氣嗎?
容惜音自顧重新拿起放下的菜單,道:“娘娘,是不是只要不動流程,具體的細節我都能做主?”
靜妃點頭,“理是這么個理,但沒人這么做過。”
“那就行了。王公公,你挑幾個伶俐的太監幫忙就行,公主府的慶典我來準備。”
靜妃和王常看她突然興致勃勃的樣子,實在是搞不懂這到底是唱的哪出。
容惜音帶上禮部和王常挑選出來的人回府,她想明白了,起碼這慶典要她滿意,其它的船到橋頭自然直。
承平公主府就這么熱熱鬧鬧地辦了起來,而與之相對的,是森嚴莊肅的太子東宮。
軒轅墨皺著眉道:“我跟李太師又核查了各部呈上來的奏折,并未發現青州附近有災情,這大批的流民簡直像是突然冒出來的!”
軒轅絕正式入主東宮后,要處理的朝政便多了起來,蒼云帝更指名要他負責查清青州流民之事,此事在早朝上也再度被重申。
“皇上這是在考驗太子。還是要盡早查清,這其中必有貓膩。”禮部尚書王庭諫直言。
軒轅墨嘆聲道:“掌握官員升遷的吏部在周太傅手里,朝中半數官員都要聽他的,就算有貓膩,我們要在遙遠的京城查清這件事,談何容易。青州附近的官員,尤其是他們的人。”
王庭諫也是嘆氣,“是啊,六部中,工部、吏部和兵部都在五皇子手里,我們確實難以張開手。”
實則六部本來大多數都在皇后和蘇國丈等人手中,只是隨著軒轅崇和蕭耀霖的倒臺,禮部和刑部才被軒轅絕掌握。
軒轅絕淡淡道:“依你們猜測,這些流民是怎么來的?”
“這……”軒轅墨看了王庭諫一眼,道,“按照慣例,多半是哪里受了災,底下官員為了政績不敢上報,所以才造成這個后果。”
軒轅絕搖頭,淺嘲,“戶部的陸尚書處事嚴苛,各部想從他那里申請錢銀并不易,若真有這么大的天災,對他們來說是個貪墨的好機會才是。而且父皇處理天災之事一貫仁慈,又有周太傅等人在朝中周旋,青州等地官員根本沒必要瞞報。”
王庭諫點了點頭,詫異,“太子的意思是人禍?”
軒轅墨也豁然開朗,“人禍才有欺瞞的必要。看來得找個口子先撕開,這樣才能探出虛實。”
可是從哪開始呢?
容惜音為了行動方便,換了男裝在公主府和春色滿園之間走動。常人見她周圍跟著侍衛和太監都不敢靠近,唯獨一個二愣子硬是大步沖了過來。
“你個小王八蛋!總算讓我逮到了,小爺我今天非得出口惡氣不可!”
李寄書距離容惜音還差三步遠,就被帶刀侍衛直接攔翻在地上。
容惜音摩挲著下,俯身看他,“你是哪位?”
李寄書一口氣差點背過去,“你不認識小爺我?你再仔細看看,睜大你的狗眼睛。”
“放肆!膽敢對承平公主不敬!”
李寄書愕然看著她,“你、你就是容惜音?”
李寄書雖然知道工部尚書府和國公府不對付,也知道國公府的容惜音不好惹,更知道自己會受盡皮肉之苦都跟容惜音脫不開干系,可是兩人從未真正照過面。
他更想不到,當初在春色滿園跟自己對賭,男扮女裝的小王八蛋,就是那個可惡的容惜音!
容惜音挑眉,“如假包換。”
李寄書憤怒之后,頓時就是滿腹的委屈,“你們都把我當猴耍,都覺得我是傻子,我做錯了什么……”
“大概因為你是李工部的公子吧。”
“你、你太過分了!”
容惜音覺得自己是實話實說,但李寄書卻覺得比不說還傷人,頓時就是眼淚鼻涕一起下,哭得毫無形象。
說實話,他當初其實看出來容惜音是男扮女裝了,他雖然輸得狠,但心里卻是偷偷盼著的。可到頭來,想不到什么都是空的。
“不許哭了!”
李寄書猛地打了個哭嗝,委屈又哀怨地瞪著容惜音。
“起來,跟我走。”
李寄書在地上坐了會兒,見容惜音徑自往前走也不等自己,連忙拍起來跟上,“你倒是等等我啊!”
或許是如今做了承平公主,容惜音更能理解身份上的無奈,當然,更重要的是,平心而論,李寄書除了紈绔廢柴一些,確實也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李寄書跟著容惜音在春色滿園坐下,他悶悶地喝了口茶,見包廂內沒旁人,忍不住開口,“喂,我跟你說件事……其實我也不知道還能找誰說這件事,你就聽我說好了。”
“說。”
“就是,我發現我爹收了好多好多錢。”
容惜音跟看二傻子似的看著李寄書,“這件事很新鮮嗎?”
李寄書憂愁道:“這次不一樣。這么說吧,以往他貪的錢,我只要努力輸都能輸出去,可這次,就算我再怎么輸都輸不完。”
“……你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到處撒錢?”
李寄書興奮道:“對啊,他貪多少我就努力撒出去多少,他拿我沒辦法,更何況現在只有我一個兒子。”
容惜音心情復雜,紈绔子弟的腦回路都這么奇葩嗎?
李寄書湊近,皺眉小聲道:“以前他貪的都是工部那些工程的錢,但這次,銀票是一箱箱往家里送……他們、他們還想殺人滅口,不過這人被我藏起來了。”
容惜音真要對李寄書刮目相看了,想不到這孩子內心還是正義純良的,只是被環境帶壞了。
容惜音對他多了點耐心,隨口應和,“那李二公子問出是什么事了嗎?”
李寄書小心翼翼點頭,他真的快頂不住壓力了,“如果我說了,你能讓他藏在公主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