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云帝目光冰冷地看著淑皇后，“你到底想說什么？”
    淑皇后從地上起來，直視著蒼云帝，“皇上可知道，妹妹被你賜死的時候，也問了我這個問題？”
    賜死？
    淑皇后的妹妹蘇晨霜不是病死的嗎？
    容惜音察覺到，身旁的寒氣加重，她轉頭，發現軒轅絕的臉色難看冰冷，目光中透著難以言喻的痛苦，讓人覺得有些心疼。
    容惜音悄悄往他身邊挪了兩步。
    軒轅絕發現容惜音連站在御書房里都不安分，不由得蹙眉，目光隨即看到一只細嫩的手悄悄伸到自己手邊。
    軒轅絕嘴角微彎，伸出手握住。
    他知道皇后的打算，她是在告訴自己，那個秘密永遠都只能埋葬在地下。
    因為母后是蒼云帝賜死的！
    怎么會？
    為什么？
    蒼云帝指著坐在地上的淑皇后，“你們糊涂，朕還沒糊涂！你心里很清楚蘇晨霜是為什么被賜死的，如今還想讓朕承諾你什么？”
    淑皇后看了軒轅絕一眼，對蒼云帝道：“臣妾不需要皇上承諾。臣妾只是想讓皇上知道，臣妾也不想變，可是不得不變。”
    蒼云帝神色陰沉，“說到底，是你私欲熏心！”
    “臣妾是為了蒼云國的盛世！”
    淑皇后腦海里浮現起當日在宮中，她在窗外偷聽的蒼云帝與蘇白露的對話。
    她一字一句復述，“皇上說要做盛世明君，千古一帝，臣妾答應過，一定會竭盡全力輔佐。”
    她多么羨慕蘇白露。
    能得到蒼云帝這樣的深情。
    于她而言，就像是飲鴆止渴，明知道有毒，明知道喝下去會痛徹心扉，卻還是甘之如飴。
    蒼云帝聽著淑皇后的復述，也想起當初帝后交心的日子。
    “皇上，”容惜音的聲音響起，“臣女不明白，傷害忠心耿耿的將軍府，怎么就是幫助皇上做盛世明君了？”
    淑皇后冷聲道：“什么時候輪到你說話！”
    蒼云帝看著容惜音，她身上的翩若霓裳和梅花玉簪仿佛將他帶回了殺伐果決的年輕時候，那時候他還是銳意進取的帝王。
    柳老將軍跪下道：“臣以為，盛世明君斷不會殘害忠良，況且太子雖然行事有不妥，但絕對也不至于到不容于天下的地步，請皇上定奪！”
    軒轅辰跪下，“父皇，兒臣愿代母后受過。”
    蒼云帝道：“來人，把皇后帶下去！從今日起禁足于坤寧宮！沒有朕的命令，不許離開一步！”
    淑皇后默然行禮告退，走出御書房時，她余光看了軒轅絕一眼，陰冷惡毒，是艷陽都驅不散的森寒。
    容惜音握緊軒轅絕的手，希望自己的溫度能夠溫暖他。
    蒼云帝看向軒轅絕。
    容惜音連忙悄悄松開手。
    軒轅絕掃了她一眼，有些許不滿。
    蒼云帝道：“你們都先出去。太子，你留下。”
    容惜音等人先出去，但卻都沒有離開。柳老將軍和柳正元身體都有些不適，但兩人也都站在御書房門口，并且與國師宋清禪保持距離，顯然是下定了決心要皇上給一個交待。
    柳正元看了眼容惜音，淡淡道：“多謝。”
    容惜音看了他一眼，對于不愛惜生命的人她實在沒有什么話說，繼續盯著御書房的門，也不知道蒼云帝想對軒轅絕說什么。
    軒轅辰邁開步子想上前，但跨出一步，又收了回來。
    軒轅崇也罕見的一句話不說，只是對軒轅辰低頭不語的樣子，嘲諷地笑了一聲，像是在痛快軒轅辰也有今天。
    宋清禪則是最詭異的，從頭到尾，都像是置身事外。
    御書房內。
    蒼云帝目光凌厲地看著軒轅絕。
    軒轅絕的眉目像極了蘇白露，而側臉則看得出蒼云帝的模子，可以說在所有的皇子里，他的外貌是繼承得最為出色的。
    蒼云帝沉聲道：“你對國師的預言有什么看法？”
    軒轅絕道：“兒臣只知道，兒臣永遠是父皇的兒子，父皇也永遠是兒臣的父皇。”
    蒼云帝點頭，“那你母后呢？”
    軒轅絕垂下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冰冷嘲諷，語氣卻依舊誠懇，“母后當然也永遠是母后。”
    “嗯。你別怪你母后，”蒼云帝嘆了口氣，“說到底，她針對的是容惜音，除了牽扯到帝位之爭外，還因為她誤會當年朕與容曼琴的關系。”
    蒼云帝這么說的時候，自動忽略了皇后是怎么想方設法讓容惜音栽贓軒轅絕的。
    軒轅絕淡淡嘲諷，“兒臣知道。”
    蒼云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近來身體不錯。”
    “是薛神醫得力。”
    “朕怎么聽說，是容惜音替你調理的？”蒼云帝說這話的時候笑著，但在軒轅絕聽來，卻透著一股陰冷的試探。
    軒轅絕道：“她都不愿意嫁給兒臣，又怎么肯替兒臣調理？”
    “那支梅花玉簪不是你給的嗎？”
    “她什么都不懂。”
    蒼云帝笑了笑，“你貴為太子，想不到還是單相思，這容惜音確實是不一般。朕也著實喜歡她。”
    “她是不識好歹。”
    蒼云帝笑意淺淺，“朕若是把容惜音抓起來，你有什么看法？”
    軒轅絕目光中閃過一抹銳利，“父皇的心思，兒臣猜不透。”
    蒼云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太子，是儲君，要清楚孰輕孰重。將軍府的事，還需要一個交待。”
    “父皇打算用容惜音給將軍府交待？”
    “交不交待的另說，此事總得暫時對外有個說辭，朕不想鬧得滿朝風雨。”蒼云帝嘆了口氣，近來他力不從心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軒轅絕心中怒火攻心，但卻必須強忍，用平靜的聲音道：“柳老將軍已經知道此事與母后還有國師有關，而容惜音于將軍府有恩。以柳老將軍愛憎分明的性格，恐怕不會輕易接受。”
    蒼云帝擺擺手，“暫時先這么辦吧。往后的事，朕再想想。”
    軒轅絕跪下，“父皇若是抓了容惜音，滿朝便會揣測是兒臣指使，畢竟當日是兒臣替容惜音作保。”
    蒼云帝看著跪著的軒轅絕，目光沉沉，語氣冷肅，“你已經十年不曾求過朕，今日是要向朕服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