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惜音搖頭，想了想道：“南境的局勢復雜，大小有十幾個國家部落，如果只靠糧食經濟戰的話，恐怕沒那么容易對付。”
    原來她想的是這個。
    軒轅絕嘴角微彎，“自然，所以還要進行分而化之。此次三弟被派往南境，正好可以一試。”
    容惜音點頭，“如果順利的話，三皇子五年之內就能回來。”說完，容惜音腦海里想過一個念頭，“你想將南境作為太子府的勢力所在？”
    軒轅絕道：“未嘗不可。”
    容惜音對南境還不夠了解，但是軒轅絕這么說，必定不是一時興起。
    此時書房的議事已經有了結果，柯老總管過來稟告了軒轅絕。軒轅絕暫時起身去了書房。
    容惜音也打算去看看容一賢他們的討論，但柯祥卻過來，說穆王妃柳飄絮來訪。
    “請到小書房。”
    “是。”
    柳飄絮從正門進來，一路由柯祥引著走到小書房。小書房是容惜音自己平常待的地方，跟尋常后宅女主人的會客地方不同，沒有女紅綢緞這些，琴棋書畫俱全，書香氣十足，花瓶里插著的梅枝綻放，更添了一絲韻味。
    柳飄絮在位置上坐下，容惜音很快過來，依舊是一身隨性的簡單穿著，但柳飄絮卻認出，容惜音身上衣服的料子是頂級的桑蠶絲布料，除了宮里的皇上和太后，也就太子府跟穆王府有幾匹。
    穆王府的幾匹也就給王爺做了兩身衣服，剩下的她都是萬分珍視地收起來，但在太子府，卻被做成了最簡單的款式，跟尋常衣服一樣穿在了容惜音身上。
    柳飄絮看了眼自己款式復雜華貴的王妃服，竟覺得有些諷刺。
    容惜音隨意坐下，隨口道：“飄絮，你來找我什么事？”
    柳飄絮微微一笑，撫了撫自己隆起的肚子，開口道：“太子妃，本王妃今日前來，是想同你商量崔家的事。”
    容惜音注意到了她對彼此的稱呼，淺淺笑了笑，“穆王妃想如何商量？”
    “崔宗平跟本王妃說，這兩日太子妃命人查了不少事，還引起了官府的注意。今日京兆尹王知府前來征詢本王妃此事，但我覺得，還是應該聽聽太子妃的想法。”
    容惜音知道現如今的京兆尹是穆王府的人，便道：“穆王妃的想法呢？”
    柳飄絮道：“太子妃，你也知道無論是穆王還是太子，平常都忙于朝務，這后宅之事實在不應該再讓他們煩心。”
    “你認為這只是煩心之事？”
    柳飄絮道：“我這么說太子妃或許決定刺耳，但事實就是如此。我知道太子妃做事一向標新立異，其它也就罷了，但田產歸屬和處理在京城里一向是有慣例的，太子妃何必做得罪所有人的事？”
    容惜音看著柳飄絮，“你可知道，京城之外有多少災民正因為沒有一口吃的，面臨全家老小餓死的局面？”
    “這與京城里的事情有何干系？”
    “自然有干系，這些災民本來是有糧食可吃的，但因為這上行下效，不把他們當人看的做法，才會導致朝廷發下去的糧食和銀兩被層層剝削，甚至這樣還不夠，還要將他們的田產都兼并走，任由他們全家餓死。”
    柳飄絮聽著容惜音的話，只覺得有些駭人，甚至有些反胃不適，但還是強忍著道：“太子妃這些也是道聽途說吧，何必故意這樣聳人聽聞？還是說回眼前吧。”
    “好，就說京城。”容惜音道，“前兩日，我親眼看著有農戶因為還不上糧而走投無路，這兩日我讓人去調查，發現這類事情竟然已經蔓延到了將近半數的貧農。這點土地和糧食對太子府，對穆王府都算不上什么，但對他們來說，卻是全家人的命！這就是我的想法！”
    柳飄絮道：“我不知道太子妃為什么會有這些天真，自以為是的想法，就我所見，京城繁華勝地，根本不可能有人餓死！必定是底下的人夸大其詞！”
    容惜音道：“穆王妃，你沒看到，并不代表這些事沒有發生。”
    “太子妃究竟想怎么樣？”
    “兩條路，我讓穆王妃選。”
    柳飄絮聽容惜音這語氣，不由得有些惱怒，“太子妃好大的威風，我倒想聽聽了。”
    “一，太子府和穆王府作為表率，主動將所有侵吞的土地和糧食歸還，如此，底下的群臣自然會自覺效仿；二，穆王妃可以不同意我的做法，那此事我們就拿到朝廷上去解決。”
    “太子妃說到底也是后宅的人，真當朝廷會管這種事嗎？”
    容惜音冷笑，“為什么不管？若是達官貴人私自吞并田產，欺壓貧農的消息被所有人知道，你以為這些農戶還會甘心受欺辱嗎？到時候，只要有人開口，自然就會群雄奮起，一旦生亂，你看朝廷會不會出面。”
    “你、你……”柳飄絮想不到容惜音居然打算做絕到這一步，“就算你不顧及穆王妃，你難道也不顧太子府嗎？”
    容惜音道：“我還就告訴你，太子府絕對會安然無恙，但是毫無準備的穆王府可就不一定了。所以此事，我勸穆王妃還是回去跟王爺探討一下，再做定論吧。”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救人。”
    “救人？”
    柳飄絮聽著只覺得不可思議，容惜音想救什么人？什么人值得她這樣跟所有人對著干去救？
    柳飄絮由丫鬟攙扶著回府，在心神震蕩了又震蕩后，考慮到后果嚴重，還是跟軒轅辰說了。
    柳飄絮說完，恍惚道：“王爺，容惜音究竟想救什么人？”
    軒轅辰沒有回答柳飄絮，只知道聽完柳飄絮的話，又讓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容惜音，那時候她會為了無辜的人出面，不懼怕任何權勢。
    她還是沒變。
    不過又變了，以前她打抱不平，現在她心里又裝了百姓。
    若是別人說救人，說要穆王府和太子府合作救百姓，他會懷疑對方別有所圖，但容惜音說的，他信，她一向就是這樣的人。
    軒轅辰道：“我去太子府一趟。”
    柳飄絮不由得站起來，緊張道：“王爺，你去太子府做什么？”
    軒轅辰淺笑道：“去跟太子商量救人的事。”
    柳飄絮怔住，王爺說要去見太子，臉上居然還帶著笑？而且也是救人……救什么人？這一瞬間，柳飄絮覺得軒轅辰離自己似乎又遠了一步，而離容惜音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