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內(nèi),蒼云帝將容惜音帶進宮的東西,送了過來。太后正修剪著花枝,見他來了,便將剪刀放下。
“這個時候不皇帝不應該在處理朝政嗎,怎么到哀家這里來了。”太后和蒼云帝關系親近,說話也隨意些。
蒼云帝道:“翰林院那幫人就喜歡吵來吵去,朕不樂意聽他們吵,就來慈寧宮看看太后。順便把惜音帶來的東西,送給母后。”
太后看向蒼云帝送來的東西。
蒼云帝已經(jīng)指揮王常等人道:“快把那些糕點拿出來,朕正好有些餓了,吃點東西墊墊。”
太后笑著道:“我看皇上不是來看我的,是來要東西的吧。”
蒼云帝哈哈笑著道:“這個容惜音,每回進宮就光記得給母后帶東西,總是沒朕的份。朕堂堂天子,總不好向她開口,這丫頭……”
王常連忙將容惜音送進來的馬蹄糕、桂花酥還有酥皮拿破侖放到桌上,馬蹄糕和桂花酥蒼云帝都吃過,就這拿破侖看著新鮮。
蒼云帝當即吃了一口,香酥甜脆,口齒留香,令人驚艷。
“母后,這個您趕緊嘗嘗。”
太后畢竟上了年紀,不像蒼云帝這般興致,但見他如此,也拿起來嘗了一口,不由得連連點頭。
太后當即吩咐道:“大順。把這些收起來。”
“母后,怎么就收起來了呢?”
年大順硬著頭皮,當著蒼云帝的面將拿破侖收走。看這樣子,太后也是很喜歡這些糕點,就連皇上的面子都不給了。
太后淡淡道:“惜音不是送了很多進宮嗎,皇上可以去其它宮里看看。”
蒼云帝一時自討沒趣。
太后慈笑道:“皇上還是先去處理政務吧,堂堂天子,把大臣放著不合適。”
“好吧,朕這就去。”
蒼云帝離開慈寧宮的時候,吩咐了一句王常,“你去各宮里看看,看他們都送了什么東西。”
王常點頭道:“老奴明白。”皇上這是將截胡,他當然知道該怎么做。
蒼云帝這才滿意地踏出慈寧宮。
此時翰林院內(nèi),一眾大學士都低著頭,噤若寒蟬。只因為在剛才,太子發(fā)了火,聲稱要是誰在吵鬧,就拖出去直接砍了。
這個太子是瘋的,說到做到,他們趕在皇上面前吵,現(xiàn)下卻不敢在太子面前吵。
容惜音倒是感激軒轅絕,不然她非被翰林院的口水淹死不可。
軒轅辰看了眼李太師,見他不吭聲,便咳嗽了兩聲,開口道:“太子哥,今日父皇讓咱們來,也是為了辯學。只有各抒己見才能見真章,倒也不必太過拘束。”
翰林院眾人覺得還是五皇子仁慈。
軒轅絕淡淡道:“他們已經(jīng)吵了一個時辰,除了吵鬧外,本太子沒看出他們有任何辯學之才。”
聽到這話,不少翰林臉上都露出憤怒之色。
楊起墨楊學士率先站出來道:“太子說得是。臣等辨了一個多時辰,只是相信理越辨越明,是蘇學士等人非要胡攪蠻纏,不肯認輸。”
容惜音聽這說話方式就頭疼,這是又要開始新一場爭吵的節(jié)奏。
果然,蘇文哲蘇學士一下子抬起頭,義憤填膺道:“五皇子,您聽聽這話,像是飽學詩書的人應該說的嗎?照此看,楊起墨等人所說簡直可笑至極!”
蘇文哲的話落音,場面一下子又要亂起來,卻見軒轅絕站起了身,頓時所有人一句話不敢說。
軒轅絕淡淡掃了李太師一眼,“太師怎么看?”
李太師老狐貍一只,看向蘇國丈道:“還是國丈大人先說吧。”
蘇國丈坐在軒轅辰旁邊,與李太師相對。從座位上看,蘇國丈和軒轅辰一排,蘇文哲等人站他們身后;軒轅絕和李太師一排,背后站得則的楊起墨等人,雙方無形中似乎分成了兩個陣營。
蘇國丈開口道:“這件事歸結(jié)到底,還是要看承平公主。”他的目光落到坐在正中的容惜音身上。
容惜音看出今日她是別想躲了。
容惜音道:“在評判諸位大人的論斷對錯之前,我想先問楊學士和蘇學士一個問題,你們?nèi)绾卫斫狻駷橹兀秊檩p,社稷次之’?”
蘇文哲對這個問題不屑一顧,“承平公主,在座的可都是翰林學士,這種問題拿到這里來問,未免太可笑了吧。”
容惜音搖了搖頭,“那我換個問題,蘇學士可知道如今京城的稻米多少錢一升?”
蘇文哲道:“這有何干系?”
“有干系。如果蘇學士知道糧價,就不會寫出‘先苦百姓兩年,增加稅負,開通對外通商海岸’的說法。”
今天蒼云帝給翰林院出的題目是,如何在現(xiàn)行國庫的條件下,增加海外通商,促進朝廷收入。
蘇文哲不服道:“還請公主給個說法。”
楊起墨卻在旁連連點頭,站出來道:“啟稟公主,臣知道,今年因為遼東之地動蕩,如今京城的稻米已經(jīng)從七文一升,漲到了二十四文一升。微臣家中貧寒,如今也只能是稀米對付,更何況百姓,若是再增加他們的稅負,必定不堪其重。”
容惜音不由得令眼看向楊起墨,“楊學士說得不錯,正是這個道理。所謂民為重,如果民不聊生,還談什么呢?”
軒轅辰在旁開口道:“我以為,事情不能單如此論。京城據(jù)我所知,已經(jīng)有人施粥救濟,沈知府代表朝廷也在想辦法降低糧價,百姓并不至于受苦。”
容惜音聽著軒轅辰所說,心中不由得感慨,五皇子真的是不識民間疾苦。
軒轅絕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的想法,但這話如果從她口中說出來,將會得罪在場的大多數(shù)人,便淡淡開口道:“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五弟莫非不知道這個道理?”
軒轅辰臉色頓時難看。
蘇文哲等人也是面色沉沉。
蘇國丈目光頓時看向軒轅絕,“太子教訓得是,不過今日只談答題,承平公主說話三思,國事豈能輕易評論。”
蒼云帝站在門口聽了會兒,眉頭一直緊緊皺著,旁邊的王常不由得暗暗擔心,蒼云帝一向自詡盛世明君,容惜音和楊起墨剛才說的百姓苦之類的話,恐怕會冒犯天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