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米,高空跳傘。
這對于陸寒來說本來是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跳傘,是不過是部隊鍛煉新兵心智與魄力的一種最簡單的訓(xùn)練辦法,而在當今社會下,跳傘還被延伸到許多娛樂項目,比如高空墜落,蹦極等等極限運動,都是在鍛煉著人的勇氣。
我國空降兵空降高度一般在500到800米之間,跳傘高度越底,留空時間就越短,戰(zhàn)時越有利,同時危險性就越高。空降兵服役期間,都要進行十次以上的跳傘訓(xùn)練,而且要在不同高度,不同傘降地點,不同氣象條件下進行跳傘訓(xùn)練傘降的高度下限是150米,能在300以下和1000米以上跳傘的大都是特種兵,不是普通傘兵的訓(xùn)練范圍。
望著下方黑黢黢、且一望無際的黑色,陸寒、李銳浩、辛格斯同時深吸一口氣,相互給了一個鼓勵的眼神,辛格斯率先跳下。
緊接著是李銳浩,兩人跳傘的速度極快,一句話不說,因為時間真的非常緊迫,試想一下,幾架機關(guān)槍架在你頭頂上掃射,恐怕就算你有再多的話也都會選擇咽回肚子里。
剩下陸寒與唐媛兩人,看了眼懷中的女人,她低著頭,并沒有主動伸手抱住自己,一雙眼睛在躲閃,在逃避,仿佛很不愿意抱著自己的仇人,臉上表情說不出的怪異。
就在這時,頭頂上又響起一陣子彈聲,只是沒有剛才密集,斷斷續(xù)續(xù)的射下來,見狀,陸寒不敢再遲疑,伸手一把攬住她柔軟且顫抖的腰肢,看著外面的高空,身子一躍,背著降落傘縱身一跳。
在離開飛機的一瞬間,陸寒明顯感覺到唐媛雙手緊緊抱住了自己,緊緊摟著,他甚至能感受到女人急速的心跳以及呼吸,在凜冽的夜風中是那樣的突兀,那樣的明顯。
兩人抱作一團,在萬有引力的吸扯下,急速沖向地面,速度飛快。
雖然哥倫比亞現(xiàn)在溫度非常溫和,但從一千米高空墜落下來,依舊是極其寒冷,并且高空的狂風刮得很猛烈,睜不開眼睛張不開嘴。陸寒感覺到寒風仿佛一根根尖刺的針,沿著全身的毛孔猛烈的鉆進去,這種寒冷是刺骨的,是透徹心扉的。
而唐媛的狀態(tài)也很不好,她應(yīng)該是有恐高癥,從剛才開始身子就一直在發(fā)抖,現(xiàn)在更是手腳冰涼,渾身透著股寒意,將身體緊緊鉆進自己的懷里,連眼都不敢睜開,如果離得近,甚至能聽到她發(fā)出很小聲的嗚嗚聲,那是緊張到極點,從胸腔發(fā)出的共鳴聲。
陸寒現(xiàn)在也無法冷靜的思考,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跳傘上,現(xiàn)在最重要的一點是何時打開降落傘,太早或太晚打開降落傘都是不行的,太早的話,高空風那么大,很容易被吹遠,而太晚的話,剛剛打開傘還沒怎么緩沖就已經(jīng)著陸,更是危險。
現(xiàn)在是黑夜,什么都看不到,眼前一片黑霧,想要在這樣的情況下分辨出高度,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陸寒全憑感覺,在感覺差不多的距離,拉開了抽繩,噌的一聲,先是一團像是氣球一樣的阻力傘,耳邊呼呼生風,他明顯感覺身子一頓,肩膀有點疼,但能忍受。
在阻力傘升起的一剎那,唐媛身子猛地一沉,差點就掉下去。好在是陸寒抱得非常緊,要不然唐媛很可能會被慣性拉扯下去,現(xiàn)在可是幾百米的高空,掉下去必定粉身碎骨。
接下來是打開主體傘衣,這一次陸寒吸取了上一次的經(jīng)驗,將唐媛緊緊的摟在懷里,說句不好聽的,幾乎是把她揉進自己身體內(nèi)。
唐媛都快要窒息了。
呼啦一聲,頭上的黃色降落傘舒展開來,陸寒的速度減得很快,直到這時,他才放下心來,知道自己這次又是福大命大,死不了了。
唐媛顯然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但她不傻,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安全了,試著抬起頭,她張開眸子朝周圍看了看,一片漆黑,最后,她將視線定格在陸寒臉上。
一秒!緊緊是一秒的對視,兩人迅速收回視線。
從一千米高空墜落,兩人一直沒言語,雖然身體是緊緊的相擁著,能清楚的感受到對方的心跳,可尷尬卻無時無刻不伴隨著倆人的周圍。
可現(xiàn)在不是調(diào)解氣氛的時候,陸寒已經(jīng)可以看到下面的地面。
運氣不錯,是塊平整的陸地。
他橫手將唐媛扛在肩膀上,女人一聲驚呼:“你干什么?”
沒答話,陸寒不敢用腳著地,因為他不確定地面上有沒有巖石,如果有,很可能會崴到腳,他改用屁股先著著地,這也是最安全的一種降落方式。
被地面摩擦的有些疼,陸寒順勢滾倒在地,然后趕緊將唐媛放下,顧不得她會不會逃跑,坐在地上飛快地將降落傘從身上解開,現(xiàn)在風大,隨隨便便刮起的一陣風都有可能將他再次吹到空中。做好這些,他動作迅速,像是疊被子一樣將降落傘折疊起來,雖然沒傘包,但降落傘還是被他迅速的折疊成豆腐塊一樣的形狀。
快!非常快!簡直可以是快的變態(tài),那么大的降落傘,只是短短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就折疊完畢,這得需要多少次練習!
陸寒折疊完之后,快速打量周圍。
這里應(yīng)該是郊外,畢竟哥倫比亞不像美國,到處都是高樓大廈,遠處斜前方是一條公路,筆直而又延長,道路兩旁豎著那種用木頭制成的電線桿,每隔十幾米有一個,路燈的光線不太足,但勉強可以分辨眼前的事物。
顧不得考慮,陸寒飛快地站起來,一把拉住還處在驚嚇當中的唐媛朝前跑去。
現(xiàn)在當務(wù)之急是趕緊離開這里,且不說剛才天上的那伙人會找過來,如果他們有同伙,一個電話就能喊他的同伴過來,到時候面對一堆端著槍的恐怖分子,他就算身手再好也沒辦法。
唐媛沒吭聲,也沒大喊大叫,她知道現(xiàn)在只能依靠陸寒,畢竟這里不是美國,是哥倫比亞,是世界上最危險的城市,販毒與犯罪猖獗到難以想象,就算她是黑道,就算她再心狠手辣,但在這里,她只是一個無權(quán)無勢、普普通通的女人罷了。
朝著公路的方向疾馳,忽然,他聽到一陣轟轟的車輪轉(zhuǎn)動的聲響,愣了愣,他擠著眼睛細看,頓時頭皮發(fā)麻,靠,竟然是裝甲車!!
三輛裝甲車正朝著這邊迅速開來,在路燈的照耀下,勉強可以分辨上面站著幾個人,手里還都拿著槍。
現(xiàn)在就算是傻子也不敢再往公路跑,說不定他們就是那些人的同伙。
好在現(xiàn)在離得遠,又是晚上,陸寒趕緊朝著反方向狂奔,他一手拿著降落傘,一手拉著唐媛的胳膊,速度要多慢有多慢。
跑了大概四、五百米,唐媛已經(jīng)累得不行,她從剛才跳傘就緊張的不行,現(xiàn)在好不容易著陸,卻又要狂奔,她一個女人,哪里受到了這種罪。
“我我不行了呼”唐媛氣喘吁吁的小聲喊了一句,她不敢大聲,畢竟后面可都是真槍荷彈的武裝恐怖分子。
“不想死就給我閉嘴!”陸寒低低喝了一句,速度不減,反而加快。
被陸寒吼得一愣,她嘴巴扁了扁,有些生氣,心里閃過些委屈,她狠狠瞪著面前的男人,心中對他的憤怒有增無減,她氣惱,她憤恨,想狠狠的甩掉他抓著自己胳膊的手,然后罵的他狗血淋頭,但,無奈現(xiàn)在的情況太特殊,她敢怒不敢言,如果真的被那些恐怖分子追上,必死無疑。
又跑了三、四百米,前面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黑漆漆的建筑物,很小,但在空曠的地方倒是挺突兀。
沒有猶豫,陸寒拉著唐媛趕緊躲過去。
離近后才發(fā)現(xiàn)這建筑物原來是一處荒廢不用的公共廁所,類似于中國農(nóng)村用的那種,不分男女,他趕緊朝廁所的后面跑去。
剛到那,竟發(fā)現(xiàn)背面蹲著有兩個黑影,陸寒腦子一麻,剛想從后腰掏出匕首,忽然對方低喝了一句:“快蹲下!!”
陸寒愣住,但還是趕緊蹲下,他已經(jīng)知道這倆人是誰了,正是與自己一起跳傘的辛格斯跟李銳浩,只是剛才他是逆光,沒看清楚,也沒想到他們早自己一步逃到這里來了。
蹲下后,陸寒獲得短暫的放松,他發(fā)現(xiàn)倆人都整齊的將降落傘疊了起來,而這里光線太弱,根本無法看清楚對方的表情,尤其是辛格斯,他因為是黑人,只能看清他眼里的白色部分和偶爾露出的一口白牙。
背后的裝甲車并沒有停下,他們應(yīng)該是在搜索降落傘,只是他們沒想到陸寒已經(jīng)在最短的時間將降落傘疊了起來。
等到三輛裝甲車走掉后,眾人才真真正正的松了口氣。
“呼真是上帝保佑,要是被那群人發(fā)現(xiàn)可就糟糕了!”李銳浩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的說道。
“那群人是誰?”
“鬼知道。”李銳浩語氣有些生氣的成分:“竟然連一句話都不說,直接開槍,這群人一定是麥德龍組織的人!!”
“不是。”陸寒搖頭否認,他坐在地上,緩緩道:“剛才辛格斯已經(jīng)問過他們是不是麥德林組織的人,如果他們是的話,不可能還進攻。”
“沒錯。”辛格斯悶聲點點頭,而當李銳浩與陸寒都準備聽他接著說的時候,他卻沒了下文。
無語。
“他們應(yīng)該是羅格切的人。”忽然,一直呆在角落的唐媛開口了。
“羅格切?”李銳浩聲音充滿了疑惑:“他是誰?”
唐媛下意識的先抬頭看了眼陸寒,忽然意識到不妥,才趕緊收回視線,低著頭小聲說:“羅格切是哥倫比亞的第二大黑幫卡利集團的老大,不過他們的勢力并不是在麥德林這座城市,而是集中在哥倫比亞東北部的布卡拉曼加附近地區(qū),與麥德林的勢力并不相融。”
眾人皆點頭,陸寒這時忽然來了一句:“他們連裝甲車都有,難道政府都不管他們嗎?”
“管不住。”這是辛格斯說的,他聲音出奇的悶,比往常還要悶,仿佛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上:“一直以來,哥倫比亞的經(jīng)濟都很差、并且飽受苦難的安全局勢的困擾,不只是在麥德林一個地方,包括北部與南部,以及首都波哥大,恐怖分子都很猖獗,搶劫殺人更是家常便飯。”他停了停,好像陷入了回憶:“當年,我隨著部隊來這里執(zhí)行任務(wù),就跟一只哥倫比亞的恐怖分子發(fā)生過一些摩擦,他們作戰(zhàn)實力雖然不強,但裝備卻是出奇的精亮。基本上都是從外國大批購買的軍火,連坦克車都有,當時讓我們吃盡了苦頭。”
“你當過兵?”陸寒趕緊問。
“嗯。”辛格斯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是閉口不言,陸寒正準備繼續(xù)追問,李銳浩張口解釋:“辛格斯退伍之前,是在美國三角洲部隊服役。”
肅然起敬!
要知道,美國三角洲特種部隊可是世界十大特種部隊之一,是這就是美國于70年代末開始建立的專門用來執(zhí)行反恐怖作戰(zhàn)任務(wù)的“三角洲”特種部隊的總部,總部設(shè)在在美國東部北卡羅來納州布雷登堡陸軍基地。過去陸寒在上知識課的時候,可是對這個部隊如雷貫耳,但只可惜三角洲特種部隊非常神秘,一般任務(wù)都是由美國陸軍“綠色貝雷帽”特種部隊去執(zhí)行,只有非常危險的任務(wù),他們才會出動。
沒想到這個四十歲的黑大個竟然有這種來頭,陸寒倒是真吃了一驚。
“辛格斯,你知道我們現(xiàn)在在哪嗎?”陸寒語氣變得尊敬,畢竟人家算是特種兵的前輩。
“嗯應(yīng)該是在麥德林郊區(qū)。”
郊區(qū)?那就不算遠,就算是走也能走到那里。并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半,離天亮還有兩、三個小時,趁這段時間趕緊走到麥德林,不然等天亮就該麻煩了。
等到確定周圍沒人了,四人才從廁所的后面走出來,在辨認了一下方向后,便朝著東北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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