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厲修齊的話,魏念心驚肉跳了下,同桌這話問的,確定不是在挑釁嘛?</br> 眼見安安的表情從茫然漸漸變得嚴肅,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br> 站在中間的魏念,試圖勸架:安安,同桌,你們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吵架!</br> 厲修齊心平氣和的說:念念,我沒想吵架,我只是想知道,如果連死亡,都無法讓懷安忘記,我媽曾經對大伯母造成的傷害,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補償他們了。</br> 魏念一愣,原來同桌是這個意思啊。</br> 其實想想也有道理,如果連死亡都無法讓安安忘記憎恨的話,那同桌不管付諸多少努力,也是白搭。</br> 思及此,魏念緊張的朝安安看去,同樣在期待他的回答。</br> 安安眼瞼微垂:你想補償我?</br> 厲修齊毫不猶豫的說:是,我媽欠你和大伯母的,我來還。</br> 此刻,安安心里平靜到不可思議,對白卿落的厭惡,早在她死的那天化為了一個句號,他還犯不著對一個死人念念不忘。</br> 安安道:你的補償,我不需要。</br> 厲修齊皺了皺眉:但我需要,我不想一直記著,我的爸媽欠著你和大伯母。</br> 他需要被救贖。</br> 他想變得跟父母不一樣,他不想永遠活在父母的陰影下,所以他必須主動走出陰影,補償大伯母和懷安,同樣也是在救贖他自己的靈魂!</br> 魏念在一旁小聲說道:同桌,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他們的錯,你沒必要替他們償還啊</br> 厲修齊清醒道: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大伯父,姑姑,小叔他們這么多年來,又怎么會一直無視我?我又做錯了什么?</br> 魏念啞然:</br> 厲修齊有些黯然道:我只是出生了而已,不是嗎?可是對他們來說,我的出生便是原罪。</br> 安安眼底掠過了一抹復雜后,說道:你說完了嗎?你剛才問我,在被綁上炸彈盒子的時候想的是什么,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br> 我想的是能不能活下去?我得堅持到什么時候救援人員才能趕來?我媽咪能不能逃出去?至于你的那個媽,我想都沒想過。</br> 對于安安來說,當生命都受到威脅的時候,恩怨情仇又算得了什么呢?</br> 厲修齊聽后,微微松了口氣:這么說,我還有被你原諒的機會了?</br> 安安想了想,決定把話說的清楚些:之前我打你,是因為你媽媽開車撞傷了我爹地,間接給我媽咪造成了傷害,</br> 還有,這段時間,我之所以不想理你們,是因為你們明明知道我媽咪和厲景琛的過往,卻一直瞞著我,讓我不得不懷疑,從一開始,你們接近我的目的,就不單純。</br> 不是這樣的!魏念和厲修齊齊齊喊道。</br> 因為著急,魏念的蘋果臉都漲紅了,她急不可耐的說道:安安,我一開始,并不知道你是厲叔叔和晚晚姨姨的兒子,我是把你當成我老媽好閨蜜的兒子看待的,</br> 我老媽說,晚晚姨姨曾經有恩于她,要我跟你好好相處,再加上你長得好看,品學兼優,我就更喜歡你了!我發誓,我是真的想跟你做朋友的,絕對,絕對沒有不良企圖!</br> 安安眉心微動。</br> 事到如今,厲修齊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我一開始,因為我媽的原因,把你當成了競爭對手,所以明里跟你爭學習成績,暗里跟你爭念念的友誼,但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你是大伯父的兒子,</br> 更不知道,大伯父曾經為了救我和我媽,反而害得你和大伯母墜崖,如果我知道的話,我什么都不跟你爭了,真的!</br> 安安瞳孔一縮,倒映出了魏念和厲修齊兩張真誠的臉龐:可是你們后來知道了,為什么不肯告訴我?</br> 如果他們早點告訴他身世的話,他就不會在Y市崩潰了。</br> 記得當時他還傻傻的打電話給厲景琛,拜托他來Y市救媽咪</br> 結果Y市一行,不僅重塑了他的人生,還讓他換了個父親。</br> 如果他早點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果他不給厲景琛打那個求救電話,是不是一切就會不一樣了?</br> 安安糾結的想。</br> 魏念咬了咬下唇后,說道:安安,我之所以不敢告訴你身世,是因為我怕你接受不了,你那么崇拜傅叔叔,張口閉口都是我爹地對我怎樣怎樣,我沒辦法去當那個破壞你幸福假象的人對不起</br> 魏念說著,低下了頭。</br> 叮鈴鈴</br> 預備鈴響起。</br> 班主任出現在教室門口,在走上講臺后,說道:同學們,趕緊回位置坐好,準備考試了啊。</br> 安安轉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br> 魏念抬頭,擔心地看了眼他的背影后,拉著厲修齊坐下:同桌,你那么聰明,你說安安會跟我們和好如初嗎?</br> 厲修齊搖搖頭:我不知道,但他既然對我媽的所作所為釋然了,那我還是有希望成為他的兄弟的!</br> 話到最后,厲修齊握了握拳頭,做出了給自己打氣的手勢。</br> 魏念看著他,有些驚詫道:同桌,你什么時候變得勇敢了?我印象中的你,有什么話都憋在心里,有時候連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br> 厲修齊沉默了下。</br> 以前,在白卿落強烈的控制欲下,再加上厲家人的無視,他活得小心又卑微,除了學習成績外,他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沒什么閃光點。</br> 久而久之,難免生出一種我就算說什么,對別人來說也不重要吧的心情。</br> 直到后來,他被送去曾祖父家。</br> 曾祖父要求他活得像個男子漢一樣,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別畏畏縮縮的,叫人看不起!</br> 念念,我問你,假設懷安死在了那場爆炸中,我剛才這些話該去對誰說?</br> 他不想等失去了,才后悔自己沒有跟懷安交過心。</br> 魏念聽后,想哭又想笑:你說得對,如果安安死了,你就是想說,也沒機會了。</br> 厲修齊點了點頭:嗯,所以我必須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