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琛于是端著水杯,繞過床尾,道:“好晚晚,我錯了,你不要生氣了。”</br> 陸晚晚抿了抿唇后,道:“你到現在還不相信我?”</br> 厲景琛飛快道:“我信!”</br> “那你還問那種問題!”陸晚晚瞪著他,道。</br> 厲景琛握著她手,輕聲哄道:“我以后都不問了,這不是你今晚突然睡不著,讓我也跟著胡思亂想嗎?”</br> 陸晚晚卻忽然說道:“其實你說的對,我確實想起了傅朔。”</br> 厲景琛的俊臉瞬間一僵,接著咬牙切齒的想到,他就知道!晚晚一定是在想傅朔那個殘廢,想到睡不著的!</br> 熟料,陸晚晚接下來的一番話,卻澆熄了他的怒火:“安安今天上飛機前,偷偷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Y市。”</br> 聞言,厲景琛氣息一冷:“我放他去看望傅朔,他卻想挖我的墻角?”</br> 陸晚晚道:“可我沒答應。”</br> 厲景琛嚴厲的神情微微一緩,但還是略顯不滿:“拒絕的好,那小子不安好心,總想著讓你和傅朔破鏡重圓!”</br> 陸晚晚低頭,看了眼自己左手上的鉆戒,道:“這是不可能的,可就算作為前妻,作為朋友,我也該去看望傅朔的,更別提傅朔還是我跟安安的恩人,</br> 但我最終卻沒有答應安安,跟他一起去Y市,你知道我要忍受多大的心理折磨嗎?厲景琛,如果這樣你還要懷疑我對傅朔舊情未了,那就隨便你吧。”</br> 語畢,陸晚晚拂開厲景琛握著她的手,側過了身,背對著他躺下。</br> 許久之后,她的腰間被輕輕一攬,又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br> “難為你了,晚晚。”接著,她聽到厲景琛這般說道:“等抓到給安安送炸彈盒子的真兇后,我親自帶你去見他。”</br> 陸晚晚在聽完這話后,終于能安心的進入夢鄉:“嗯。”</br> 她發現,比起她對傅朔的虧欠,厲景琛對她的理解和支持,似乎更加重要。</br> *</br> 翌日,Y市。</br> 安安起了個大早。</br> 可卻沒有什么事能干。</br> 這段日子以來,他習慣一起來,就去頂樓找厲景琛打網球,要么就是練習鋼筆字,可現在他既沒有帶網球拍,也沒有帶字帖,還真是……無聊啊。</br> 不過,安安想到今天要陪傅朔做復建的事,又動力滿滿了。</br> 在起床刷牙洗臉后,安安來到傅朔的房間前,敲了敲門。</br> 片刻后,門打開。</br> 開門的是一名男護工,看到安安,他親切道:“小少爺,我們又見面了。”</br> 安安很快想起:“啊……我記得你,我爹地出車禍后,一直是你們在醫院照顧他的。”</br> “是的,沒想到小少爺還記得。”男護工說著,道:“你是來找先生的吧?”</br> 見安安點頭,男護工接著道:“那請小少爺稍等一會兒,先生正在換衣服。”</br> 安安道:“我能進去幫忙嗎?”</br> “這個……我先進去問問。”</br> 男護工不敢主意,便回頭去問傅朔。</br> 此時,傅朔正在另一名男護工的協助下穿著褲子,動作實在算不上優雅,甚至有些許笨拙和難看,聽到安安想進來幫忙,傅朔下意識道:“告訴安安,我快好了,讓他不用進來了。”</br> “是。”男護工并不意外,先生越在乎那個人,就越不想在那個人面前出糗。</br> 安安在聽到傅朔不讓自己進去幫忙后,道:“那好吧,我不進去就是了。”</br> 男護工怕安安傷心,不禁安慰了句:“小少爺別多想。”</br> 安安昨晚有了夏梔的開解,豁然開朗道:“沒事的,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幫到爹地,反而添亂就不好啦。”</br> “小少爺真乖。”</br> 說話間,只聽房間里傳出一聲:“安安?”</br> 安安立刻應了聲:“爹地!”</br> 又過了片刻,傅朔戴著腰間輔助器,衣著整齊的走了出來:“你怎么起這么早?”</br> 安安乖巧的對他說道:“昨晚我們不是說好的嗎?我想陪爹地做復建呀。”</br> 傅朔愣了愣后,道:“就為了這個,你起這么早?”</br> “因為我想早點見到爹地啊。”</br> 傅朔感動的“嗯”了聲后,道:“走吧,爹地先帶你去吃早餐。”</br> “好!”</br> ……</br> 在吃完早餐后,傅朔對夏梔說道:“今天早上給你放個假,你想去哪都可以。”</br> “放假?”夏梔驚訝道。</br> “嗯。”</br> “先生不需要我了嗎?”</br> 傅朔道:“安安會陪我做復建的。”</br> “這樣啊?”夏梔點點頭,道:“那正好,我可以出去多買點菜,回來給小少爺做好吃的。”</br> “嗯,開我的車去,別擠公交車了。”傅朔道。</br>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哦,小少爺再見。”夏梔道。</br> “再見夏姐姐。”安安揮了揮小手后,若有所思的看了傅朔一眼。</br> 總覺得爹地和夏姐姐之間……有點微妙呢。</br> 就好像妻子出門前,丈夫絮叨著讓她注意安全。</br> 這時,傅朔問道:“怎么了?是不是早餐不和胃口?”</br> “不是的爹地。”安安咬了口煎蛋后,問道:“平時夏姐姐出門,都是開爹地的車嗎?”</br> “不是。”傅朔說道:“我是怕她菜買多了,還去擠公交車,會把菜都擠爛。”</br> “哦。”安安撓了撓頭,看來自己是在厲宅看多了厲景琛和媽咪秀恩愛,連帶著看爹地和夏姐姐都變得曖昧起來了。</br> ……</br> 上午10點,S市,耀博公司。</br> 休息的間隙,陸晚晚拿起手機看了眼,見上面沒有未接來電,不禁在心里嘀咕了聲“小沒良心”。</br> 今天都是第二天了,安安居然不打電話給她。</br> 因為思念兒子,陸晚晚一時顧不得太多,直接給安安打去了電話。</br>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電話才接通。</br> “安安!”陸晚晚話一出口,就聽到了一聲壓抑的低喘。</br> 不同于小孩稚嫩的發聲方式,反而帶著成年人的厚重。</br> 陸晚晚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放輕音調詢問道:“你是傅朔嗎?”</br> 那聲喘息似乎更重了。</br> 半響,陸晚晚才聽到對方低啞道:“……是我。”</br> 陸晚晚確認之后,揚起了一個笑臉:“傅朔,你還好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