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后,欣蕊對著陸晚晚大加指責道:“你分明就是重男輕女!”</br> “我,重男輕女?”陸晚晚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評價,難免有些新鮮。</br> “沒錯!否則憶松為什么能學他想要的射擊和格斗,我卻只能做什么紀律委員?這個位置除了麻煩外,還能帶給我什么?”</br> 欣蕊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為了賺錢,她連靈魂都可以出賣給董毅的孤兒院,當時,要不是看董毅大勢已去,陸晚晚身邊又圍繞著一群人中龍鳳,欣蕊根本不會毛遂自薦,說要投靠陸晚晚的。</br> 可是,當身為一個利己主義者,卻只能為別人做無私奉獻時,那種感覺,簡直比殺了欣蕊還要難受!</br> 陸晚晚看著她,淡淡道:“你覺得我重視憶松,所以才允許他學射擊的?”</br> 欣蕊昂起下巴,問道:“難道不是嗎?”</br> 陸晚晚向她走去:“我讓憶松學射擊,是因為他對未來有一個暢想,還記得我當時把你們接來治療中心,我問你們長大后想當什么嗎?”</br> 欣蕊一愣之下,只聽陸晚晚接著說道:“憶松說,他學械斗和射擊,是為了長大后可以當保鏢,而你卻說,你想繼續學舞蹈,這樣可以當我兒子的新娘。”</br> 陸晚晚說著,搖了搖頭:“你永遠都只想當男人的附屬品,所以舞蹈只是你用來討好男人的工具,以前是這樣,以后也是這樣。”</br> “討好男人,有什么不對嗎?”欣蕊語出驚人:“男人本身就比女人更加強大!當他們的附屬品有什么可丟人的?你說得對,我學舞蹈,不是因為我喜歡舞蹈,而是我想利用它從男人身上獲取利益,我……”</br> “啪——”</br> 欣蕊話還沒說完,就被陸晚晚迎面扇了一巴掌。</br> 欣蕊那張漂亮臉蛋立刻被扇歪了,她的眼中迅速集結起了怒氣,轉過臉來質問道:“你憑什么打我?”</br> 陸晚晚定定的看著她,那張小小年紀便出落得有些嫵媚的小臉,此時覆上了幾道巴掌印,格外惹人憐惜,但欣蕊眼中的怒意,卻叫陸晚晚肅起臉來,道:“如果你是我女兒的話,我這么打你都是輕的!”</br> 不知是被陸晚晚嚴肅的神情所震懾,還是被陸晚晚的話所震撼,欣蕊一時半會竟接不上話來。</br> “但我不是……我不是你的女兒!”片刻后,欣蕊緩緩的說道:“我沒有那么好命,能當你的女兒!”</br> “每次,我只能站在原地,看著你帶著你兒子來治療中心視察,看著老師們夸他聰明可愛,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贏得所有人的喜歡,</br> 不像我,要努力討好身邊的人,讓他們喜歡我,看著我!我為什么喜歡看那些男孩子為我逞兇斗勇?是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感受到自己是重要的!”</br> 欣蕊的自戀背后,源于自卑,她近乎病態的想要得到每個人的喜歡,而憶松因為沒有這樣做,所以才讓欣蕊對他產生敵意的。</br> “你知道嗎?這里所有的孩子都羨慕你的兒子,但他們又注定無法成為他,我也一樣!但只有我一個人不服氣,因為我有不輸給你兒子的漂亮和頭腦,但老天卻讓我淪落成大人的玩具!我也只是想要……更好的生存下去而已!”</br> 欣蕊的眼圈紅了,不知是因為惱怒,還是因為委屈,但不管是哪種,陸晚晚都相信,這一刻她的情緒是真的。</br> 陸晚晚將她輕輕擁進了自己的懷里,撫摸著她那頭柔順的長發,道:“生存下去,是你在董毅孤兒院的愿望,但在這里,怎么生活,才是關鍵。”</br> 欣蕊用力的掙扎起來:“你這算是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嗎?我不是這里的那些笨蛋,我不吃你這套!”</br> 然而,不管她怎么掙扎,陸晚晚卻始終牢牢的抱緊她:“我讓你當這個紀律委員,讓你忍受其他孩子的打擾,是想讓你學會融入集體!更是想讓你知道,該怎么跟自己的同齡人正確的打交道!</br> 是,這里的男孩子們都喜歡你,但他們只是想跟你交朋友,他們可能拿不出什么像樣的禮物來討好你,但他們看你的眼神,對你露出的笑容,卻干凈、純粹的不包含任何欲望!他們跟你以往遇到的客人們不一樣!”</br> 欣蕊掙扎的動作一頓,她想到那群笨蛋為了討好她,把好吃的、好玩的都堆到她面前,卻連她的小手都不敢碰一下的害羞模樣。</br> 陸晚晚低下頭,看著她道:“欣蕊,我不想你在當男人附屬品的過程中,對他們一次次的感到失望,繼而對生活感到失望,淪為一個只知道以色侍人的女孩。”</br> 欣蕊咬住了下唇,她想告訴陸晚晚自己不在意,反正有錢賺就行!</br> 然而,她卻聽到:“你聽過‘色衰而愛馳’,這句話嗎?靠美色事奉的人,一旦年老色衰,愛情就會改變,我希望你將來能被異性看中的,不是你的皮囊,而是你的人格,你明白嗎?”</br> 人格?</br> 她還有這種東西嗎?</br> 欣蕊忽然難受起來,幾乎讓她喘不過來氣。</br>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br> 或許,就像一根斷掉多時的脊梁骨,突然被醫生重新接上了一樣,讓她疼痛不已,又讓她隱隱試著想要重新站起。</br> 陸晚晚輕輕挑起她的下巴,發現欣蕊浸過淚水的眼珠子又黑又亮,就像淘盡沙子,才會露出的黑珍珠一樣。</br> “有一句話,你說對了,你是個漂亮又聰明的女孩,不比我的兒子差,但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但我們可以選擇未來的路要怎么走,你說呢?”</br> 欣蕊心弦一動。</br> 原來,陸晚晚讓她當紀律委員,是為了鍛煉她的能力,讓她學著當個正常孩子。</br> 可她卻因為憋屈了太久,在陸晚晚面前現了原形,一次次的和她頂嘴……</br> “讓你失望了吧?”欣蕊忽然皺起眉頭,復又變得面無表情:“這樣真實的我。”</br> 陸晚晚淡定道:“說實話,我早就想看看你的真面目,是什么樣的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