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姓男子“哎呦”一聲,又好笑又好氣的說:“小弟弟,成年人的社會是很復雜的,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空著手來啊,但這事就更辦不成了!因為我連入場券都沒有。”</br> 安安道:“你送禮給他曾祖父,不就是想讓他曾祖父給你行個方便,在厲景琛面前說幾句好話嗎?但我建議你,與其提著酒和錢來,不如拿一份‘北溪自然公園’的詳細資料來,更值得讓人一看。”</br> 這些感悟,是安安在厲氏集團待了一天后的感受。</br> “厲氏人”都很較真。</br> 這份較真,不僅是對別人,也是對他們自己。</br> 一份再小的工作,他們也要拿吹毛求疵的態度去完成。</br> 他們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如果眼前這個男人通過走后門的方式,把“北溪自然公園”的地賣給了厲氏集團,那“厲氏人”的第一反應一定是,這塊地皮的價值在哪?它可以拿來做什么?我們為什么要買下它?</br> 所以,安安這才代替“厲氏人”,向眼前的男人討要一份“北溪自然公園”的詳細資料的。</br> “如果這塊地皮有它的商業價值,那我相信你今天就算不提著禮物來,厲景琛遲早也會注意到的,他的鼻子跟狗一樣靈,哪里有商機,他都聞得到。”</br> 厲修齊在一旁聽著安安對厲景琛的神奇比喻,覺得哪里怪怪的,明明把人比喻做狗不是什么好詞,但他卻莫名的聽出了懷安對大伯父的崇拜?</br> 真是奇怪啊。</br> “我……”蔡姓男子竟被一個孩子懟的啞口無言。</br> 他承認,自己這是抄近道的行為,因為他想盡快完成上頭派發的任務,明年好升職加薪,所以他選擇了一種投機取巧的方式。</br> 然而面前這兩個孩子,卻是他升職加薪路上的路障,不僅攔在他面前,還試圖扎穿他的心,讓他無地自容!</br> 他現在的行為,不叫拜年,而叫行賄!</br> 連兩個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他卻還在這裝傻充楞,像只不懷好意的大灰狼,哄騙著他們給自己開門。</br> “小朋友,叔叔我……”蔡姓男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終說道:“我還是回去吧。”</br> 他看起來臊眉耷眼的,帶著一些失敗的惱火,又帶點被戳穿意圖的羞愧,在提起腳邊的兩袋禮品后,剛要上車,安安的聲音忽然追上了他——</br> “蔡叔叔,下次來,希望你別搞這些小動作了。”</br> 蔡姓男子上車的動作一頓,苦笑道:“我知道了小朋友,我回去后,就著手準備‘北溪自然公園’的詳細資料,再排隊給厲總送去,就是不知道……厲總看不看得上了。”</br> 語畢,他便開車走了。</br> “大人就是喜歡拐彎抹角,像我們一樣直來直去不好嗎?”</br> 安安搖了搖頭后,回頭招呼厲修齊:“事情都解決了,我們進去吧!”</br> 厲修齊卻驚奇的看著他,道:“懷安,你居然能說服他自己離開!”</br> 安安道:“只要道理講通了,他自然不會站在這里自討沒趣啦,因為對他來說,。”</br> 厲修齊有些失落道:“可是我連他真正的意圖都不知道,更別說跟他講道理了。”</br> 安安道:“那是你經歷的還太少啦,你以后一直住在這的話,會碰到越來越多類似的人,慢慢的,你就學會要怎么解決它了。”</br> 厲修齊微不可見的一皺眉:“但我情愿不要碰到這種人,他們太難纏了。”</br> “修齊,你還是太文弱了,一看就好拿捏,學著堅強點,就沒人敢得寸進尺了!”安安說著,擂了厲修齊胸口一拳。</br> 厲修齊被打的退后一步,揉著胸口,問道:“安安,你的力氣好像又變大了?”</br> “是嗎?”安安看了眼自己的拳頭,道:“可能是最近練習網球,取得的成效吧。”</br> 厲修齊不禁羨慕道:“真好。”</br> 安安撇撇小嘴,卷起自己的褲腿道:“好什么呀,我可是天天被厲景琛虐,你看我這膝蓋上的傷還沒好呢。”</br> 見安安的膝蓋上好幾處結痂的傷口,厲修齊對他的羨慕,忽然變成了同情:“天吶……大伯父對你可真嚴厲。”</br> “對啊,他可嚴厲了!”安安點點頭后,道:“但我不會輸給他的!我要學會他的所有招式,再將他狠狠打敗!”</br> 厲修齊聽著安安的豪言壯語,忍不住小聲附和道:“嗯嗯,懷安你一定行的。”</br> 這一幕,被站在陽臺里的陸晚晚看去了,不由莞爾一笑。</br> 下一秒,有人從后面輕貼上來,男人慵懶的嗓音在她耳旁響起:“晚晚,你在笑什么?”</br> 陸晚晚回頭,沖他一笑:“看到了有意思的事。”</br> 厲景琛不由問道:“什么事?”</br> 陸晚晚說道:“你剛才在洗澡,所以沒看到有一個男人提著兩袋禮品,來拜訪老爺子。”</br> 厲景琛道:“這不是很正常嗎?以老爺子的江湖地位,多的是人想來巴結他。”</br> 陸晚晚道:“但安安和修齊最后卻沒有讓那個男人進來,還把他給勸走了。”</br> “勸走了?”</br> “嗯,因為柏飛從那個男人的袋子里搜出了兩瓶茅臺酒,還有一張銀行卡。”</br> “銀行卡?”厲景琛眉頭一皺,一旦涉及金錢往來,事情就變得不那么簡單了。</br> 陸晚晚把自己看到的、聽到的,簡明扼要的轉述道:“是,一張銀行卡,安安覺得不能放這樣的人進來,但還是在修齊的建議下,出于禮貌的去問清楚男人的來意,再有理有據的勸說對方離開,我覺得這兩個孩子,一個感性,一個理性,似乎很合拍,并完成了一次出人意料的合作。”</br> 厲景琛朝樓下看去:“所以,你是在為他們感到高興?”</br> 陸晚晚微笑道:“沒錯,我高興自己擔心的事沒有發生,厲修齊沒有憎惡安安,安安也沒有記恨厲修齊,上一代的恩怨,在他們身上終于畫上了一個句號。”</br> 厲景琛卻殘忍道:“厲修齊還需要觀察、考驗、磨礪,這樣我才放心,將他留在安安的身邊。”</br> 陸晚晚的笑容漸漸消失了:“我知道,但有時候想想,我們對厲修齊其實很不公平,不是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