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晚拿起一旁的紙巾,給他擦了擦小臉上掛著的淚珠,道:“好了,我們下樓吧,看看他們準備的怎么樣了。”</br> 厲修齊眼睛亮亮的“嗯!”了聲。</br> 當陸晚晚直起身的時候,左腿忽然抽抽了起來。</br> 完蛋,抽筋了!</br> 見陸晚晚起身的姿勢不太自然,厲修齊敏感的問:“大伯母,你怎么了?”</br> 陸晚晚用手按著自己的左腿,勉強沖他笑了下:“我小腿抽筋了。”</br> 厲修齊明顯慌了下,但很快想到:“那我扶、扶您到沙發上歇一下!”</br> “嗯,麻煩你了。”陸晚晚沒有逞強,她把手遞給面前的小小少年,讓他牽著自己來到沙發前坐下。</br> 厲修齊小心翼翼的安頓好陸晚晚后,道:“我去樓下喊大伯父!”</br> “不用了,我自己按按就好了。”陸晚晚雖然痛得顰起了眉,但還是盡量安撫他道。</br> “真的不用嗎?”厲修齊回憶道:“我有一次睡覺的時候,也被抽筋弄醒了,自己緩了很久才好,這種感覺很疼的,我還是讓大伯父來陪你吧!”</br> 陸晚晚無奈的笑道:“我真的沒事,這只是懷孕之后的連帶反應,你要是跑下去,告訴你大伯父和懷安,他們會小題大做的。”</br> 什么???</br> 懷孕!!!</br> 厲修齊整個人呆滯住了,甚至忘記了反應。</br> 直到陸晚晚連腿都快按完了,他才回過神來,不可置信的問:“大伯母……您……懷孕了?”</br> 一瞬間,他的視線都不知道該往哪里看了。</br> 他想去看陸晚晚的臉,又想去看陸晚晚的肚子,整個思維是震驚且混亂的。</br> “嗯,我懷孕了。”陸晚晚肯定的說完后,接著道:“但這是我跟你之間的秘密,安安還不知道哦。”</br> 連懷安都不知道的事……</br> “那您還告訴我?”</br> 陸晚晚緩解了小腿的疼痛后,終于有心情開玩笑了:“你剛才不也告訴我,你想你媽媽了嗎?這話,你不敢在別人面前說吧?”</br> 厲修齊誠實的“嗯”了聲。</br> 如果他敢在曾祖父他們面前說這種話,一定會被當成白眼狼趕出家門的,就連念念,也會罵他腦子秀逗了,想那個壞女人干什么?</br> 所以,這個秘密,他只敢告訴大伯母。</br> “我們互相交換了秘密,才算公平,不是嗎?”</br> 厲修齊咧開了嘴,笑得更傻了,末了,他道:“既然是秘密,那我保證不會泄露出去的!”</br> ……</br> 樓下客廳。</br> 安安正在跟厲景琛道歉,忽然瞥見陸晚晚和厲修齊一起從二樓的房間里出來,不禁納悶道:“咦,修齊什么時候進媽咪的房間的?”</br> 厲景琛卻一點都不驚訝,剛才他離開房間的時候,便注意到躲藏在一旁的厲修齊了,那小子,似乎對晚晚的印象不錯,總是暗搓搓的偷看他,但又生怕被他知道,所以他當時也就當沒看見了。</br> 此時,見安安注意力被分散,厲景琛不禁提醒道:“你這小子,跟我道歉,就不能專心點?東張西望的?”</br> “啊……對不起,剛才是我誤會你了。”安安說完,便想去問問厲修齊,為什么會進他媽咪的房間,還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br> 結果,他剛一動,就被厲景琛拎了回來。</br> “你干……”安安剛想炸毛,轉念便想起了自己誤會厲景琛,還拿狗糧砸他的事,氣焰頓時消失了:“還有事嗎?”</br> “除了誤會,就沒別的了?”厲景琛拎著他的后領,小貓似的晃了晃。</br> 安安心虛道:“我承認還拿狗糧砸你了,不過你的身手很好,我根本沒砸著。”</br> 厲景琛挑了挑眉:“聽你的意思,還挺遺憾的?”</br> 安安趕緊道:“不不不,我是慶幸,如果砸到你的話,我肯定讓你砸回來。”</br> 安安說話間,見陸晚晚和厲修齊拐進了樓下的廚房,不禁扭動了下身體,試圖擺脫厲景琛的控制,去看看情況。</br> 結果,厲景琛嫌棄道:“要道歉就好好道歉,別跟條蛆一樣的扭來扭曲。”</br> 安安卡殼了下,厲景琛說他是什么?……蛆?蛆!</br> 安安差點又要暴走了!</br> 但隨著陸晚晚和厲修齊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再也看不到了,安安只能收回視線,對厲景琛說:“喂,你看到了嗎?”</br> “看到什么了?”</br> “修齊黏上我媽咪了。”</br> “然后呢?”</br> 安安想了想,忽然做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你說,修齊是不是想要一個我媽咪這樣的媽媽啊?”</br> 厲景琛嗤笑一聲:“你跟我玩繞口令呢?”</br> 安安不滿他的敷衍:“哎呀!我跟你說正事,你認真點好不好!”</br> 厲景琛于是正色道:“那我問你,如果厲修齊真的想要一個晚晚那樣的媽媽,你會怎么想?”</br> 安安想了想,道:“如果修齊真心想要的話,那我是很歡迎啦!畢竟他很可憐,這么小就沒了爸爸媽媽,身體也不好,還很敏感,有時候我覺得他就像一個酒瓶。”</br> 厲景琛問:“酒瓶?”</br> 安安點點頭道:“嗯,這個酒瓶里面,被這樣、那樣的人裝進了很多心事,但要倒出來卻很難,因為瓶口太小了。”</br> “神奇的比喻。”不過厲景琛不否認,有幾分道理。</br> “但是,我還是會吃醋。”安安直白道:“因為從小到大,媽咪只是我一個人的媽咪,如果有‘第三者’介入的話,我會失落的。”</br> 厲景琛忽然明白,為什么安安可以為了晚晚的幸福,舍棄那么多,就連傅朔他都選擇了跟隨,因為他足夠愛晚晚。</br> 相對的,安安也希望從晚晚身上獲得等價的愛,被一個不是自己親兄弟的人分去母愛,換做誰都不會好受的。</br> 但即便如此,安安還是沒有打壓厲修齊的想法,看來晚晚說得對,他們一個理性,一個感性,意外的契合。</br> ……</br> 廚房內。</br> 陸晚晚正對唐瓊說道:“老夫人,既然您已經把菜和肉都洗好了,剩下的就讓我來吧。”</br> 唐瓊意外的看了眼陸晚晚身后的厲修齊,想問他跟著陸晚晚干什么?</br> 對于這個孩子,她實在說不上多喜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