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晚重重一點頭:“真的啊,對了!您還記不記得,剛才您問我,是不是認定景琛了?我是怎么回答您的?”</br> “你說,你說……”唐瓊回憶道:“你認定景琛了。”</br> “對呀,其實剛才我就跟您說了實話,您還要懷疑我嗎?”陸晚晚也是無奈,她可以吊著厲景琛的胃口,那叫“拉扯”,叫“情趣”,但她卻沒辦法狠下心吊著唐瓊,因為她老人家真的會哭給她看。</br> 唐瓊的臉色這才多云轉晴:“晚晚,以后你少跟奶奶開這種玩笑,奶奶是會當真的。”</br> “知道了,奶奶。”陸晚晚順嘴叫道。</br> “晚晚!”唐瓊驚喜的看著她:“你叫我什么?!”</br> “我……”陸晚晚剛才就是嘴瓢了下,沒想到卻讓老人家抓了個正著。</br> 現在可如何是好?</br> 如果,她說自己是不小心才這么叫的,唐瓊一定會失望的。</br> 好在唐瓊沒有逼她,反而給了她一個臺階下:“晚晚,奶奶知道,你是想要我相信你的話,所以才這么叫我的吧?畢竟這么叫,我們就更像一家人了,謝謝你給奶奶留個念想,奶奶知足了!”</br> “嗯……”陸晚晚微笑著點了點頭。</br> 從這一刻起,她打從心底認可了唐瓊,是自己的奶奶了。</br> 口頭上怎么叫,反而成了次要的。</br> 唐瓊有了陸晚晚這一聲“奶奶”當強心劑,整個人顯得生機勃勃的,簡直比陸晚晚還精神:“好了,我們快把做好的菜舀出來,準備下一道吧!”</br> 與此同時——</br> 厲修齊在離開廚房后,便來到客廳,陪安安一起看電視。</br> 隨著一分一秒過去,厲修齊皺了皺眉,偏過臉,問:“懷安,你從剛才就一直盯著我看干什么?”</br> 安安依舊直勾勾地:“有嗎?”</br> 厲修齊嘆了口氣:“你現在不就是嗎?有什么話,你就說吧,這么看著我,怪滲人的。”</br> “那我不看你了。”安安說著,轉開了臉。</br> 厲修齊見他終于移開了視線,這才放松下來,繼續看電視。</br> 可是一秒,兩秒,三秒過后——</br> 安安往他的方向盯!盯盯!盯盯盯!!</br> “……”厲修齊考慮到厲景琛也在,不好說什么,于是默默坐遠了點。</br> 結果安安也隨著他移動。</br> 厲修齊于是舉起抱枕,隔在兩人中間,以此擋住安安的視線。</br> 幾分鐘后,厲修齊舉得手都酸了,便把枕頭放了下來。</br> 結果,他的枕頭一放下,安安立刻像只貓頭鷹似的,別過臉來,直勾勾的盯著他。</br> 厲修齊簡直服了,他左右一掃,見不知何時,厲景琛不見了,于是放心大膽的開麥了:“懷安,你到底怎么了?”</br> 安安揉了揉有些酸的眼睛,好奇的問道:“修齊,你剛才跟我媽咪聊什么了?我看你們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好像很開心的樣子,能跟我說說嘛?”</br> 原本很正常的話題,但厲修齊卻忽然冷下臉來,問道:“懷安,你也想提醒我,離大伯母遠點對嗎?”</br> 安安一怔:“什么?”</br> 厲修齊聲音一提:“我問你,是不是也想讓我離大伯母遠點?”</br> 安安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就生氣了,有些失措道:“沒有啊,你為什么會這么想?”</br> 厲修齊眼中盛放著渴望,但心中卻異常的悲傷;“因為大伯母是你的媽咪,你一定不希望有人分走她的注意力,包括……我!”</br> 安安誠實的吐露道:“啊,雖然我是有這么想過啦,但……”</br> 厲修齊卻異常激動道:“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能得到大伯母的原諒,已經是人間幸事了!我不會再在她身上貪圖什么的!我會離得她遠遠的,行了吧!”</br> 語畢,厲修齊“蹭”的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往自己的房間沖去。</br> 安安丈二摸不著頭腦:“修齊這是怎么了?我惹他生氣了嗎?”</br> 安安感到有些泄氣。</br>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這是怎么了,既誤會了厲景琛,又惹惱了修齊。</br> 厲景琛也就算了,但修齊脾氣這么好的人都生氣了,一定是他說錯話了。</br> 就這么發了一會兒呆后,安安自言自語道:“還是去跟懷安道歉吧。”</br> 語畢,安安來到厲修齊的房間外,抬手輕輕敲了敲門。</br> 很快的,里面便傳來了一聲悶悶的:“進來吧。”</br> 安安擰了下門把手,打開房門后,看向正坐在窗沿邊的厲修齊,有些意外的問:“修齊,你沒鎖門呀?”</br> 厲修齊的回答很簡單:“我要是鎖門的話,聞爺爺他們會多心的。”</br> 其他孩子生氣或傷心,可以當著大人的面,把房門關的乒乓響,甚至還可以在大人試圖送飯的時候,把房門鎖上,但厲修齊不行。</br> 他是一個沒資格任性的孩子。</br> 安安來到窗前,對他說道:“修齊,對不起。”m.</br> 厲修齊抿了抿唇,此時他正懸空坐在窗沿邊,腳底下放著一張椅子。</br> 每次,只要他覺得透不過來氣了,他就會踩著椅子坐在窗邊,深深的吸一口氣。</br> 沁涼干燥的空氣會把他嗆得直咳嗽,而每次咳嗽過后,厲修齊便告訴自己,身體里的負面情緒已經被自己用咳嗽趕了出去,他應該變得高興了。</br> 但今天,不管他吸了多少口冷氣,他依舊平靜不下來,曾祖母戒備的眼神,讓他感到難過,而懷安的問題,則是讓他感到憤怒!</br> 為什么就連懷安,都在防著他?</br> 懷安可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br> 此時,安安正接著說道:“修齊,對不起,我似乎說了讓你不高興的話,但我絕沒有你以為的那個意思,你跟我媽咪親近,我其實很高興……”</br> 厲修齊垂下脆弱的長睫,問道:“你高興?”</br> “對啊!我很高興你能喜歡我媽咪,我就是覺得……挺神奇的,明明你媽跟我媽咪勢不兩立,但我們兩個卻能相處的這么好,</br> 你還主動去找我媽咪交流,你這么內向的性格,肯主動去找她,一定是很喜歡她的吧?那個……”</br> 在厲修齊無機質的目光下,安安的聲音漸漸變弱了,生怕自己說錯話,更讓他不高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