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靜離開后,厲旭陽的面色仍然有些難看。</br> 原本,經過這幾次的相處,他要說對莊靜一點改觀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br> 畢竟,他的母親現在做了一手的好菜,也比以前會照顧人了。</br> 但經過剛才的交談,厲旭陽忽然清醒過來,原來他的母親本質一點都沒變,她還是那么的嫌貧愛富,虛榮刻薄,這讓他剛對她生出來的濾鏡,又碎了一地。</br> ……</br> 至于莊靜,一回到時家后,立刻像前幾次那樣,把厲旭陽的話都跟時遇說了。</br> 時遇在喝了口咖啡后,幽幽的問:“哦?他說,他想找厲景琛報仇?不管付出什么樣的代價?”</br> “沒錯,旭陽是這么說的!”莊靜肯定的點了點頭。</br> “他為什么這么說?”時遇問。</br> “因為,旭陽覺得是厲景琛害得他流連失所,尊嚴全無的。”莊靜說到這的時候,停頓了下:“也怪我,是我說話不經大腦,傷到了他的自尊。”</br> “不,恰恰相反,你做的很好。”時遇卻道。</br> 莊靜意外了下:“我、我做的很好?”</br> 時遇勾起嘴角:“嗯,從今天開始,我要你不停的提醒他,他以前的生活有多優越,勾起他對厲景琛的憎恨。”</br> 莊靜支支吾吾道:“可是,旭陽以前的生活,不都是厲景琛提供給他的嗎?”</br> 時遇道:“通過這件事,厲旭陽會意識到自己只是厲景琛腳邊的一條狗,厲景琛給他錦衣玉食,他才能活,厲景琛想要他死,他只能乖乖滾蛋,有什么是比被摧毀自尊更可怕的事的?”</br> 莊靜不確定的問:“可萬一我說多了,反而讓旭陽念起了厲景琛的好,怎么辦?”</br> “那就讓他滾回厲宅去,我就當沒這顆棋子。”</br> 時遇想的很開,本來厲旭陽的出現,就是個意外,在沒有確認厲旭陽是否可以為自己所用之前,他不會在對方身上投入太多籌碼。</br> “這……”</br> “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時遇看出她的猶豫,不由說道:“你也不想我功虧一簣吧?”</br> 莊靜只好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我會照你的話,跟旭陽繼續接觸的。”</br> “嗯。”</br> 這時,一名死士走了過來,在時遇耳邊說道——</br> “主子,厲輕靈夫婦除夕那天,似乎遭到了仇家的打擊報復,已經有一段時間閉門謝客了。”</br> 時遇沉思了下后,問:“查出是誰動的手了嗎?”</br> “暫時沒查出來,林家人的嘴都嚴著呢,而且林家四周戒備森嚴,稍微靠近,都會被盤查,我們不敢暴露身份,就沒靠近了。”</br> “堂堂的黑道太子爺,也有被逼到這個份上的時候,看來對方的來頭不小啊。”時遇饒有興趣道。</br> “主子,屬下想,現在是個除掉厲景琛的好機會,厲輕靈作為他的左膀右臂,如今跟她的丈夫自顧不暇,我們是不是……”</br> 死士用大拇指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br> 時遇點點頭:“你去安排吧。”</br> 死士精神一振:“主子,您同意了?”</br> 時遇道:“前提是,不要再做出送炸彈盒子那樣的蠢事了。”</br> “屬下明白!”</br> 時遇接著道:“還有,盡量調查出是誰要殺厲輕靈夫婦,必要時刻,我們可以找對方合作。”</br> “是,屬下這就去辦。”</br> 死士退下后,時遇轉而對莊靜說道:“你也下去吧。”</br> 莊靜卻躊躇道:“我剛才好像聽到你們,提起輕靈了?”</br> 時遇眼神一冷:“偷聽可不是什么好習慣。”</br> 莊靜有些著急的問:“這么說,確有其事了?”</br> 時遇想了想,開口說道:“告訴你也沒什么,除夕那天,厲輕靈和她的丈夫遭到了襲擊,我讓我的人去調查是誰要殺他們的。”</br> “輕靈有危險?”</br> 時遇輕飄飄道:“能沒危險嗎?她嫁的可是黑社會老大。”</br> 莊靜恨鐵不成鋼道:“當年輕靈高中畢業后,我給她舉辦了一個舞會,想讓她多結識一些富二代和官二代,結果她偏偏就看上了林岳!還執意要跟他共舞!愣是把那些高干子弟都給氣走了!我明明都是為了她好哇!如果她嫁給其中一人的話,哪用把頭別在腰間過日子?”</br> 時遇輕笑一聲:“如果當年沒有厲景琛的支持,她也嫁不了林岳,光憑厲元忠那關他們就過不了了,說到底,厲景琛為了鞏固黑白兩道的地位,連自己的妹妹也可以犧牲。”</br> 莊靜本來就對厲景琛帶有極強的偏見,稍微煽風點火,都會變成燎原烈焰:“沒錯!都是厲景琛搞的鬼!厲元忠這個老東西,從小就器重他,只要是厲景琛說的話,他才會多加考慮!”</br> 時遇見狀,笑了。</br> 就像他讓莊靜,在厲旭陽面前勾起對厲景琛的仇恨那樣,他同樣也在煽動莊靜對厲景琛的仇恨,莊靜對厲景琛恨得越深,就會和他捆綁的越緊,在策反厲旭陽一事上,才會更加盡心盡力。</br> ……</br> 晚10點半,厲宅。</br> 安安臨睡前,蹭到了陸晚晚的房間外,想要跟她道一聲晚安,結果來開門的,卻是厲景琛。</br> “我媽咪呢?”安安探頭探腦的問。</br> 厲景琛道:“她在書房。”</br> “書房?”</br> “嗯,忙工作呢。”</br> “哦,那我去書房找她。”安安說著,轉身就走。</br> 結果被厲景琛拎了起來,轉過他的小臉,道:“別去打擾她工作,我送你回房間。”</br> 安安不服氣:“我說一句晚安也不行?”</br> 厲景琛一邊拎著安安往他的房間走去,一邊說道:“不行。”</br> 安安撇撇嘴:“暴君。”</br> “你說什么?”厲景琛垂眸,看他。</br> 安安仰頭,瞪他:“我說你是暴君,媽咪晚上寧可也不陪你,你就把一肚子怨氣撒在我的身上,讓我也跟你一樣,見不到媽咪!”</br> 聞言,厲景琛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道:“恭喜你,說對了。”</br> “!!!”</br> 隨即,厲景琛三下五除二地打開安安的房門,將小家伙往床上一丟,頓時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br> “哎呀!”安安一個打跌,小腦袋直接栽進了被子里,氣得他哇哇大叫:“你就是見不得我跟媽咪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