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靜居然要他放過厲旭陽?</br> 那又有誰來放過他啊?</br> 是誰從小就向他灌輸仇視、除掉厲景琛的思想的?</br> 是誰從小就讓他向厲景琛看齊,只要是厲景琛會的,他就必須也去學會,完全不顧他是否喜歡,是否樂意的?</br> 又是誰把振興家族的重擔全部壓在他的身上,讓他無法像個正常小孩一樣,擁有一個歡欣快樂的童年,漸漸的,看誰都是別有用心、心懷鬼胎呢?</br> 是莊靜!</br> 都是莊靜啊!</br> 他好不容易,成了莊靜期望中的樣子,可是莊靜卻把目光移向了厲旭陽,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廢物身上!</br> 思及此,時遇道:“旭陽是我的弟弟,跟我背負著一樣的重擔,為了扳倒厲景琛,所以我需要旭陽的幫助,這難道不合理嗎?“</br> 當然不合理了!</br> 旭陽現在就是個學生,他能給時遇提供什么助力啊?</br> 莊靜哀聲道:“我只有你們兩個兒子了,如果你們兩個都出事的話,你要媽怎么辦吶?“</br> 對上莊靜悲慟的眸光,時遇卻好似無動于衷:“你怕我們兩個都出事,你以后無依無靠,對嗎?”</br> 莊靜面上一僵,他非要把話說的這么難聽和直白嗎?</br> 時遇低頭,摩挲著自己的掌心,倏地兩掌合十道:“所以,比起已經深陷泥潭的我,你開始妄想讓旭陽清清白白的上岸,保全他的性命?”</br> “我、我沒這么想過!”莊靜下意識道。</br> 時遇拆穿她道:“沒這么想過?可你的一舉一動,卻都是在這么做的。”</br> 莊靜沉默了,她發現自己從一開始就做錯了,她就不應該答應旭陽,把他帶到時遇面前的。</br> 現在弄成這樣,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br> “對了。”時遇雙腿交疊,危險的看著她道:“你要是敢因為心軟,告訴厲旭陽我是誰,我就殺了他!”</br> 莊靜驟然一驚:“你說什么?!”</br> “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吧,一旦他知道我是誰,他一定會替陸晚晚報仇的。”</br> 當年,是他挾持陸晚晚,威脅厲景琛二選一的,繼而害得厲旭陽失去了最喜歡的“晚晚姐”,一旦他的身份暴露,厲旭陽沒準會將他出賣給警方,所以,與其讓這種情況發生,不如從一開始就將它扼殺!</br> 可是,這在莊靜聽來,卻過于荒唐!</br> “你既然擔心身份會暴露,那你還要讓旭陽留在你的身邊?你到底是想害他,還是想害你自己啊?”</br> “他仇視厲景琛,所以我留下他,我也不想害死自己,但是前提你得管好你的這張嘴。”時遇指著莊靜的嘴巴說完后,意味深長道:“除非……你嫌自己的兒子太多了。”</br> 莊靜氣到發抖,厲項臣就是個魔鬼!才會以折磨身邊的人為樂!!</br> “沒別的事,就下去吧。”時遇接著說道。</br> 莊靜深吸口氣后,有些蒼涼的說道:“我會保密的,因為你們都是我的兒子,我寧可自己死了,也要你和旭陽好好活著。”</br> 時遇偏過臉,似乎并不相信莊靜的話。</br> 莊靜舔舔干燥的嘴唇,極力補充道:“還有,媽之所以護著旭陽,那是因為他確實不如你聰明能干,也沒有你的沉著冷靜,如果他跟厲景琛斗的話,早死一百回了,你說我能不擔心他被人玩死嗎?”</br> 這話,倒是稍微讓時遇看了她一眼,道:“好了,只要他一心為我工作,我會保全他性命的,反之……”</br> 對上他意味深長的一瞥,莊靜在心驚膽戰了下后,道:“旭陽現在把你當救命恩人一樣看待,他不會做出對你不利的事的!”</br> 時遇攤了攤手,一臉涼薄的說:“希望如此吧。”</br> ……</br> 厲宅。</br> “好,我知道了,林岳,當我拜托你,幫我留意一下各幫派有沒有旭陽的動向,我現在很擔心他。”</br> 厲景琛在結束了和林岳的通話后,轉身對身后的陸晚晚說:“該聯系的人,我都已經聯系了,林岳說,今天各幫派一切如常,沒有發生什么草菅人命的大事。”</br> “這么說來,旭陽現在暫時沒有生命危險?”</br> “可以這么說,我已經讓林岳繼續留意各幫派的動靜了。”說到這的時候,厲景琛眸光一沉,帶著擇人而噬的冷芒:“特別是……那幾個之前撞斷旭陽的小混混。”</br> 陸晚晚用手捂著因為擔心過度,而有些心累的胸口,道:“希望旭陽沒事。”</br> 見狀,厲景琛扶著她到沙發上落座,道:“別操心了,小心累著。”</br> 陸晚晚搖搖頭,道:“我倒是沒什么,就是突然意識到,旭陽的身上也許正在發生一件可怕的事,早知道我們就不讓他去了。”</br> 厲景琛伸手扶住她的肩頭,柔聲道:“現在后悔,已經來不及了,而且我們要盡量往好的方面想,</br> 沒準旭陽已經借著莊靜,順利打入時家,開始和時遇有所接觸了呢?我剛才那通電話過去,也許差點壞了旭陽的好事。”</br> 陸晚晚眼眶微紅,著急的問:“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那旭陽的情況豈不是更加兇險?”</br> 畢竟,旭陽被他轟出家門的事,已經鬧得整個上流社會人盡皆知。</br> 如果這個時候,被莊靜他們發現,厲先生聯系旭陽的話,那莊靜沒準會起疑的!</br> “我看未必。”厲景琛卻在思考過后,道:“我剛才用的是座機,給旭陽打的電話,也就是說,</br> 這個打電話的人,有可能是我,也有可能是你,甚至可能是家里的一個仆人,所以只要旭陽沒接這通電話,莊靜他們就無法斷定,那個給旭陽打電話的人是我。”</br> 陸晚晚順著他的說法,很快想明白道:“你說得有道理,對外,是你跟旭陽鬧翻了,不代表我跟他鬧翻了,所以我依舊可以關心他,打電話給他,這沒問題啊。”</br> 厲景琛點了點頭:“嗯,就是這樣,所以你先別太擔心了,嗯?”</br> 陸晚晚靠在他的懷里,揪著他身前的衣服,尋求安慰的問:“厲先生,旭陽一定是成功進入時家了,對嗎?”</br> 厲景琛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道:“嗯,一定是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