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厲景琛卻饒有興趣的問:“是誰這么有眼光?指給我看看。”</br> “……”安安一時無語,片刻后,才不情不愿的伸出小手,指向吧臺的方向。</br> 厲景琛隨之看去,看到了一群聚在吧臺的男鄰居,不禁問道:“這里面有沒結婚的?”</br> “不知道啊……”安安剛才只顧著對付那個調酒師了,根本沒來得及跟那些鄰居叔叔打招呼。</br> “不知道?走,過去看看。”厲景琛說著,率先抬步往吧臺的方向走去。</br> “誒……”安安先是一呆,再是追上去抱怨:“我是想讓你夸夸我來著,不是讓你去幫錦書阿姨物色對象好不好!”</br> 厲景琛回過頭來,摸了摸他的后腦勺:“噓,小聲點,別驚動了你媽咪。”</br> “什么意思啊?”安安不解道。</br> 厲景琛眸光一閃,沒有告訴安安,陸晚晚想撮合陸澤宇和黎錦書的事。</br> 雖然他答應了晚晚不會阻止,也不會去刻意破壞,但不代表,當一個更適合黎錦書的男人出現時,他不能幫著留意。</br> 而另一邊——</br> 當看到厲景琛領著孩子朝他們走來時,男鄰居們都下意識的調整姿態,準備迎接他的到來。</br> 安安在把厲景琛帶到吧臺后,用眼睛指了指調酒師:“就是他了。”</br> 厲景琛眼皮一抬,面前的調酒師不知為何,竟手忙腳亂的摔碎了酒杯,隨即又躲到女調酒師的身后,留下一句“這里交給你了”,便拔腿跑了。</br> 見狀,厲景琛失望的收回視線,轉而朝安安看去,似乎在問:就這貨?</br> “嗯。”安安剛開始還有些緊張,現在看到調酒師那屁滾尿流的樣兒,就知道沒戲了!</br> 而他不知道的是,調酒師是誤以為安安找了厲景琛這個大BOSS來和他算賬,情急之下才跑的。</br> “厲大少,有空喝一杯嗎?”這時,身旁的男鄰居鼓起勇氣,出聲問道。</br> 厲景琛來都來了,不喝一杯,確實說不過去。</br> 在點了點頭后,厲景琛對女調酒師說了聲:“來一杯‘曼哈頓’。”</br> “好的,馬上。”女調酒師應了一聲后,便開始專心干活了。</br> “姐姐,我還要一杯特調。”安安見狀,趕緊踮起腳尖,試圖把自己的杯子放到吧臺上。</br> 下一秒,一只大手從他手中拿走杯子,隨之而來的,是一聲“不行”。</br> “為什么不行?”安安朝厲景琛看去。</br> “因為你剛剛已經喝完一杯了。”</br> 厲景琛記得陸晚晚說過,安安的腸胃不太好,要是接二連三的吃涼,對他的身體不好。</br> “可是我現在還想再喝一杯。”見厲景琛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安安大方地將小手塞進他的大手里,軟糯糯的說道:“拜托,就一杯。”</br> 掌心里那一小團軟得跟棉花糖似的觸感,令厲景琛眉梢輕動:“那你保證,是最后一杯。”</br> 安安忙不迭的點頭道:“嗯啊!我保證,是最后一杯!”</br> 正當男鄰居們感嘆,就算是厲景琛也難逃“寵兒狂魔”的下場時,只見厲景琛把安安的杯子放到吧臺上,淡聲道:“給他來一杯白開水。”</br> 安安目瞪口呆:“什么?!”</br> 女調酒師確認道:“確定是要白開水嗎?”</br> 安安回過神來,捏著小拳頭道:“不,我不要白開水!”</br> 奈何他聲音再大,也敵不過厲景琛一聲:“嗯。”</br> 女調酒師立刻照做了。</br> 在制作熱飲處接了杯開水后,她很快將杯子放回原位,道:“厲大少,可以了。”</br> 厲景琛轉遞給安安:“喝吧。”</br> 安安把小臉一扭,很有骨氣的說:“我不喝,我要喝特調!”</br> 厲景琛不急不慍的朝女調酒師看去。</br> 女調酒師只好硬著頭皮,將兩片新鮮檸檬放進白開水里,對安安冠冕堂皇道:“好了,小朋友,你的特調。”</br> 糊弄鬼呢!</br> 安安沖厲景琛怒目而視:“你不給我喝特調,我就……”</br> 厲景琛慢條斯理的問:“就怎么樣?”</br> 安安道:“我今晚就做噩夢!”</br> “然后呢?”</br> “然后我就跑進你和媽咪的房間里,把媽咪從你身邊搶走!”</br> 聞言,厲景琛嗤笑道:“呵,幼稚。”</br> 一旁的男鄰居們忍俊不禁道——</br> “小朋友,你的爸爸都是為了你好。”</br> “是啊,冷飲喝多了,不僅對牙齒不好,還容易拉肚子。”</br> “喝白開水,還有看牙醫和鬧肚子,你覺得哪個比較好?”</br> 同時,他們也有些奇怪,明明這孩子剛才在那個男調酒師面前,表現的十分早慧,怎么到了厲景琛面前,就變得這么任性了呢?</br> 在眾人的勸說下,安安很快冷靜下來,道:“那他直接跟我說,怕我鬧肚子不就行了?”</br> 眾人一愣之下,忽然理解了眼前這對父子的別扭。</br> 一個明明關心對方,卻不肯直言。</br> 一個希望對方直言,所以才故意耍小性子。</br> 從某種方面來說,還真是絕配啊。</br> 不過這樣一來,厲景琛倒是削弱了他們印象中的冷酷之感。</br> 就連女調酒師也露出了一抹笑,將調好的雞尾酒遞給他:“厲大少,您的‘曼哈頓’好了。”</br> 一旁的男鄰居順勢問道:“厲大少,聽說這些調酒師是您請來的?”</br> 厲景琛點了點頭,接著淡淡道:“大家都是鄰居,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br> 見他沒什么架子,男人們興奮又帶點無措的問——</br> “這樣可以嗎?”</br> “會不會太冒犯了?”</br> 厲景琛看得出他們沒有惡意,于是在喝了口酒后,主動問道:“你們叫什么?”</br> “我叫徐州。”</br> “我叫倪一天。”</br> “我叫穆不語。”</br> ……</br> 一圈下來,輪到厲景琛了,只聽他說:“我叫厲景琛。”</br> “我們知道你叫厲景琛!”有人心直口快道。</br> 說完,那人便愣住了。</br> 隨即,眾人相視一笑。</br> 安安在一旁看得有些怔忡,原本格格不入的厲景琛,似乎就這么悄無聲息的融入到了這些叔叔之中。</br> 是不是只要他愿意,就沒有辦不成的事呀?</br> 與此同時——</br> 正在客廳里品嘗彼此帶來的美食的女鄰居們,不知何時,將話題轉移到了各自的老公身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