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輕靈等不到丈夫的回應,于是用手肘拐了他一下:“說啊,她是不是很可愛?”</br> 見她稀罕個沒完,林岳只好違心的“嗯”了聲。</br> 結果下一秒,厲輕靈便將孩子遞給他,并鼓勵道:“那你也抱抱她!”</br> “什么?”林岳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br> “愣著干什么?抱啊!她可是我們的侄女!”厲輕靈一臉熱切的看著他。</br> 林岳朝陸晚晚看去,下意識的推脫道:“人家當媽的都還沒同意……”</br> 沒想到,陸晚晚卻果斷道:“沒關系,你抱吧。”</br> 林岳微微一僵。</br> 陸晚晚笑意盈盈的說:“輕靈說的對,你是一冉的姑父,不抱抱她的話,她將來可是會跟你生分的。”</br> 就在這時,厲景琛的聲音從他們身后響起:“林岳,你該不會是不敢抱吧?”</br> 林岳面色一僵,轉身朝厲景琛看去:“我有什么不敢的?”</br> 厲景琛一邊用紙巾慢條斯理的擦著手,一邊從洗手間里走出來:“因為你從來沒跟孩子接觸過,所以你害怕,不像我,已經有兩個孩子了,駕輕就熟。”</br> 厲景琛的語氣中,帶著不加掩飾的炫耀。</br> 林岳瞇了瞇眼,不爽躍于臉上:“有兩個孩子,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嗎?”</br> 厲景琛雙手環胸,施施然道:“是沒什么了不起的,但至少我會哄孩子,這一點就比某人強太多了。”</br> “某人”咬了咬牙,隨即轉頭,從厲輕靈懷里劈手奪過厲一冉!</br> “誒,你……小心點!”厲輕靈猝不及防被搶走孩子,登時嚇得俏臉煞白!</br> 好在林岳動作雖快,手頭卻穩,并沒有讓厲一冉有個閃失。</br> 林岳隨即低下頭,看向懷里那團幾乎沒有重量的人類幼崽。</br> “啵~”厲一冉吐了個泡泡,嘴巴周圍都是晶瑩的口水。</br> 林岳露出嫌棄的表情,想不通輕靈是怎么對著這樣一個皺巴巴、臟兮兮的小東西,說出“可愛”兩個字來的?</br> 難道是骨肉親情在作祟?</br> 但“親情”對于林岳來說,不過是可以犧牲的祭品。</br> 對于他來說,除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和妻子外,并沒有什么放在心里的東西,眼前這個侄女也一樣,除了是“厲景琛的女兒”外,他想不出她有什么值得他另眼相待的地方。</br> 直到厲一冉打了個哈欠,將小臉埋進他冷硬的懷里,用小臉拱了拱,找了個相對柔軟的位置,安逸的閉上了眼睛。</br> 林岳的眸光怔怔然,似乎不敢相信她就這么心安理得的睡著了。</br> 不是說剛出生的孩子,會有一雙“天眼”,能看到大人看不見的東西嗎?</br> 而他手里沾了那么多條人命,其中還不乏有自己親人的,就連成年人看見他都覺得煞氣過重,恨不得繞道走,她怎么就不怕呢?</br> 林岳預想當中的嚎啕大哭沒發生,厲輕靈顯然也有些驚訝,她以為一冉不哭就已經很給林岳面子了,沒想到還睡著了——</br> “林岳,她喜歡你耶!”</br> 林岳與小妻子對視了一眼,臉上多了探究之意:“你是怎么看出來的?”</br> “她都沒這么貼著我!”厲輕靈判斷的依據很簡單。</br> 林岳嘴角一抽后,余光瞥見厲景琛的表情有些難看,當即勾起嘴角道:“厲景琛,你女兒不會還沒這么貼著你吧?”</br> 厲景琛意外落了下風,表情變得越發難以形容。</br> 最終,他走上前道:“你抱孩子的姿勢是錯的,把她給我。”</br> 結果,林岳卻抱著厲一冉,躲開了他的手,似笑非笑道:“怎么,輸不起啊?”</br> 不止厲景琛,在打擊宿敵這件事上,林岳也抱著極大的興趣。</br> 厲景琛沒好氣:“輸不起?林岳,你當這是在賭場呢?她是我的女兒,貼著你是偶然,貼著我才是必然!不信你把她還給我,看她會不會貼著我。”</br> 林岳垂眸看了懷里的小家伙一眼:“你當我蠢嗎?她現在睡著了,貼誰不是貼?有本事,我先弄醒她,再把她還給你。”</br> 厲景琛面無表情道:“林岳,你弄她一個試試。”</br> 而在兩個女人看來,他們的斗嘴宛如小學雞互啄,幼稚的要命。</br> “你們再吵的話,寶寶就真的要醒了哦,萬一她到時候哭鬧,你們愛誰哄誰哄,反正我是不管的。”陸晚晚狀似好心,實則充滿威脅的提醒道。</br> 厲景琛和林岳對視了一眼,又飛快的錯開視線,厲景琛自然是不忍心吵醒女兒的,至于林岳是因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br> 在將厲一冉還給陸晚晚后,林岳低聲道:“輕靈給你們的孩子買了一車禮物,我已經命人送去厲宅了。”</br> 說到這個,厲輕靈想起什么的說:“大嫂,要是家里的傭人在禮物堆里發現了手槍,讓她們千萬不要驚訝哦,因為那是林岳挑的,是模型槍。”</br> 林岳一本正經的補充道:“我是為了提醒你們,女孩子還是要有一些自保的能力比較好。”</br> 特別是作為厲家的女兒,多少雙眼睛盯著呢。</br> 對于這一點,在場的人都沒有異議。</br> 作為厲家之前唯一一個姑娘的厲輕靈,更是直言道:“是啊,如果我小時候學過跆拳道或者防身術就好了,長大后也不會被綁架了。”</br> 陸晚晚也覺得厲家的女兒不能過于柔弱。</br> 如果說,唐瓊嘴里的“我們一冉只需要美美的,讓人寵著就好”,是一種美好的寄語,那么林岳口中的“女孩子還是要有一些自保的能力”,便是一種對殘酷現實的揭露了。</br> 再加上輕靈之前遭遇過綁架,陸晚晚更不敢把女兒當成一朵不諳世事的嬌花,養在深閨里了。</br> 在收回思緒后,陸晚晚對面前的二人微笑道:“輕靈,林岳,謝謝你們的禮物,我想一冉一定會很喜歡的。”</br> ……</br> 另一邊,南開小學。</br> “懷安!”</br> 安安一進教室,便被前排的厲修齊叫住了。</br> 安安于是背著書包,朝他的座位走了過去:“修齊,怎么了嗎?”</br> 厲修齊攪著手指,強忍著興奮道:“你來之前,有去醫院看過妹妹嗎?她還好嗎?”</br> 安安誠實的搖了搖頭:“我今天還沒去看過妹妹,不知道她怎么樣了。”</br> 厲修齊極輕的皺了下眉:“那你不打算打個電話問問嗎?”</br> 安安恍惚了下,心想究竟誰才是一冉的親哥哥呀?怎么修齊比他還要上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