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南開小學外。</br> 陸晚晚在安安背好書包,快要下車的時候,忽然提道:安安,你要小心點厲修齊,知道嗎?</br> 白卿落因為和她發生爭執,導致厲修齊被奪,在臥室里割腕自殺,厲修齊為此記恨她的可能性很大,萬一在學校里沖安安出手,那就不好了。</br> 所以,陸晚晚不得不提醒安安,要多留一個心眼。</br> 安安認真的點了點頭:好的媽咪,我一定會多照顧厲同學的心情,不會故意刺激他的。</br> 見他理解錯誤,陸晚晚只能在嘆了口氣后,道:媽咪的意思是,厲同學的心情固然重要,但如果他對你表現出了敵意,或者有什么異常的舉動,那你就離他遠點,或者馬上跑去跟老師說,知道嗎?</br> 安安露出為難的神情,道:可是媽咪,厲同學是我的朋友,他現在心情不好,我應該陪著他才對。</br> 先前,他因為爹地和媽咪疑似感情不和,傷心失落的時候,厲修齊一直默默的關心他來著。</br> 現在,輪到厲修齊心情不好了,他如果置之不理的話,那也太不夠意思了。</br> 陸晚晚啞然的看著他,這一刻,她突然希望是自己小人之心了。</br> 但為了避免真出什么事,陸晚晚還是在安安下車后,打電話給安安的班主任。</br> 片刻后,電話接通。</br> 是安安媽媽嗎?班主任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意外:您打電話給我,是有什么事嗎?</br> 是這樣的,我想麻煩您多看著點厲修齊,可以嗎?</br> 陸晚晚知道這樣說挺突兀的,如果班主任追問的話,她就說和白卿落發生了點小摩擦,怕波及到兩個孩子。</br> 沒想到,班主任卻說:您說厲修齊啊?他今天打電話跟我請假了,說是身體不舒服,沒辦法來上學了。</br> 另一邊,綜合醫院。</br> 白卿落悠悠轉醒時,發現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她抬起右手,看了眼腕上裹著的紗布后,露出了一個得逞的冷笑。</br> 她賭對了!</br> 厲元忠沒有讓她就那樣死去。</br> 除非他想要徹底放棄厲修齊。</br> 但人都是計較感情投入的,厲元忠這些年對厲修齊,雖然沒有做到關懷備至,但也不是不聞不問。</br> 如果她死了,那厲修齊勢必會對厲家上下生出心結,而厲元忠又一直想將他培養成和厲項臣完全不一樣的人,又怎么允許他生出陰暗面呢?</br> 所以,厲元忠只能救活她!</br> 而白卿落現在只需要耐心等待,等厲修齊鬧著讓厲元忠帶他來見她,便是她趁機奪回厲修齊的機會!</br> 就在這時,一名女醫生推開房門,走了進來。</br> 見白卿落醒過來了,女醫生一邊給她換新的輸液瓶,一邊問道:挺好看一姑娘,干嘛想不開自殺?</br> 這名女醫生看上去30多歲,此時看向白卿落的眼神,就跟在看一個誤入歧途的傻女人一樣。</br> 白卿落掀起淚眸,裝模作樣道:醫生,你別問了,我都是為了我兒子</br> 女醫生新鮮道:為了男人想不開自殺的女人,我見過,可為了兒子想不開自殺的,我還是頭一次見,你兒子是得多不聽話,才能把你氣到生無可戀的啊?</br> 白卿落解釋道:不是的,我兒子很乖的,平時學習也很好,是我不好!昨天我一氣之下,失控傷了他,害得他被他大伯帶走了,他大伯還說要剝奪我的養育權,我傷心欲絕之下,才割腕的。</br> 聞言,女醫生義憤填膺道:你是孩子的母親,誰也不能剝奪你的養育權!再說這管教孩子,哪個父母能完全做到不動手的?我理解你。</br> 白卿落卻搖了搖頭,把過錯攬到自己身上:我現在很后悔,如果重來一次的話,我一定不會對我兒子動手,我只求能給我一次彌補他的機會,我一定會加倍愛他,事事依他</br> 女醫生不禁感動道:你真是個好媽媽,都這樣了,想的還是自己的兒子。</br> 白卿落眼神一黯:可是沒機會了,他大伯是不會同意把兒子還給我的,我永遠失去他了</br> 說著,她捂著臉,哭了起來。</br> 見狀,女醫生趕忙勸道:你被送來的時候失血過多,可不能激動啊!</br> 白卿落被送來的時候,右手手腕的傷口有七厘米長,皮肉翻卷,看著就疼。</br> 負責救治她的女醫生,當時還當她是為情所傷,忍不住有些鄙視她。</br> 沒想到一問之下,她卻是為了自己的兒子才自殺的,這讓女醫生有些心疼起來。</br> 畢竟,女醫生也是當媽的人了,但她自認做不到像白卿落這樣,為了孩子做到這個份上。</br> 這時,白卿落忽然開始撕扯起右手手腕上的紗布,嚇得女醫生大叫道:你干什么?</br> 白卿落情緒激動道:沒有兒子,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br> 你瘋了!女醫生連忙制止她道:如果你死了的話,就再也見不到你兒子了!</br> 不要管我!讓我死吧白卿落哀求的看著她。</br> 就在女醫生準備按下呼叫鈴叫人的時候,房門忽然被一根龍頭拐杖頂了開來。</br> 一名不怒自威的老者走了進來,跟在老者后面的,是那名昨晚送白卿落來醫院救治的壯漢。</br> 女醫生還記得,這名壯漢昨晚像卸麻袋一樣的把白卿落丟在病床上后,從夜間值班的醫生中挑中了她,面無表情的要她救人。</br> 當時壯漢的眼中泛著煞氣,女醫生竟生不出反抗的勇氣,立刻救治起白卿落來。</br> 當時,女醫生自動代入了白卿落和壯漢是一對。</br> 想到白卿落這么個大美人,為這種大老粗自殺,女醫生不禁在救治白卿落時,暗罵了她好幾句傻子。</br> 后來才知,一切都是誤會。</br> 女醫生在收回思緒后,問道:老先生,你是病人的家屬嗎?怎么拖到現在才來?</br> 女醫生這略帶指責的話,令厲元忠不由看了她一眼。</br> 見女醫生的雙手正搭在白卿落的肩上,帶著明顯的維護之意,厲元忠猛地朝白卿落看去,一觸及他的利眸,白卿落立刻往里一縮。</br> 別怕,別怕啊。女醫生安撫起白卿落來。</br> 白卿落向來會迷惑人,就連厲元忠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也覺得她蕙質蘭心,跟景琛是絕配,誰能想到,她后來的操作一個比一個令人大開眼界呢。</br> 饒是他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更別提一個女醫生了,厲元忠不怪她,只是偏過頭,對身后的壯漢道:請這位醫生出去,我有話要跟病人談。</br> 是。壯漢朝女醫生瞇了瞇眼,威脅之意,不言而喻。</br> 女醫生鼓起勇氣,說道:老先生,請允許我多一句嘴,我不知道你們家是什么情況,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為了兒子想不開的媽媽,</br> 我想,不管她之前對她兒子做了什么,她都是愛兒子勝過愛她自己的,現在她的兒子被人帶走了,她的情緒很不穩定,希望你能多安慰一下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