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無異色，只是靜靜站著就讓不少男人自慚形穢。“不知公子武藝如何？”黎王尚武，相比文官他更喜歡武將。</br> 公子霽氣度非凡，但他這樣優雅矜貴的翩翩公子著實不符時人對武人的印象。“愿為大王舞劍。”公子霽俯身恭敬道。</br> 他即使彎腰，也不會給人低人一等的感覺。姜姜饒有興趣地注視著他，她好久沒有見到這么有趣的男人了。</br> “好！”公子霽這句話正中黎王心坎，他的確風采絕佳，讓黎王也心生好感借出了自己的愛劍。黎王朝他扔過去，公子霽穩穩當當地接住了，看起來似乎十分輕松。</br> 然，黎王即使英雄遲暮，他之臂力也世上少有人能及，更別說他的佩劍的重量。公子霽這么一出手，就讓黎王的眸光銳利了起來。</br> 他先前并不怎么在意這郎君的武藝，這會兒倒是感興趣了。姜姜不懂武藝，即便跟隨在黎王身邊十年之久，她也從未了解過。</br> 她只知道大王氣勢過人，武藝高強，以往她在旁邊看著就感覺是一場力量的碾壓。如今看著下首的公子霽舞劍，姜姜這才明白原來武姿也可以這般優美，一招一式漂亮卻殺傷力驚人。</br> 姜姜在上面坐著都能夠感覺到那鏗鏘的力道，錚錚劍鳴。原來男人當真有如此文雅又強大的，姜姜的眸光侵略性越來越強。</br> 公子霽眉頭微皺，劍法也越來越凌厲。但這并沒有嚇到姜姜，她輕咬唇瓣，間或對下首的公子暗送秋波，只可惜他似乎并沒有接受到。</br> 舞劍完畢，公子霽還如先前一般，也讓黎王對他的體力刮目相看。君子六藝，公子霽無疑樣樣出色。“公子當真人才！”黎王撫掌，因為喜愛公子霽，特許他在王宮停留一段時日，若他想入朝為官也可。</br> 但公子霽似乎沒有這個意圖，好像就如他所言，只為瞻仰大王英姿。公子霽從頭到尾目不斜視，對黎王身邊美貌名動天下的王后眼風都不帶掃一下。</br> 姜姜以往見多了看著她就失態或是移不開眼的男人，公子霽獨特的表現倒是讓她感覺新奇。</br> 寢宮內，姜姜和侍女在一起制作她的口脂。她所用裝扮之物，黎王已為她尋遍天下精通此道之人，讓他們在王后身邊精心服侍。</br> 但不論是她的妝品還是服飾，姜姜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她喜歡和這些人一起探討，心情好的時候也會賞賜一些自己制作的成品下去。</br> “再加點花汁進去，我要這兩種花瓣，這次要調試一個新的顏色。”姜姜興致勃勃道。</br> 她這可是為了去見公子霽特地準備的，新進貢的千金難買的絲綢到了王后手里也不過是她拿來練手的。</br> 姜姜不知浪費了多少才能做出一件讓她滿意的衣裙，裙子上的紋飾樣式在王后的巧思下總會變得特別精美，她的華服首飾也獨一無二，姜姜的點撥總讓這些匠人贊嘆不已。</br> 王后娘娘做足了準備，盛裝打扮一番，這才守在公子霽必經的路上彈奏箏。初時樂聲空靈動聽，但隨著公子霽的腳步越走越近，就變得雜亂無章讓人無法忍受。</br> 姜姜手下閑適地撥弄琴弦，唇角卻悄悄上揚，美眸里滿是狡黠。公子霽步伐微微一頓，轉而繼續往前走去，眼瞧著他的身影就要消失，姜姜手下力度加大。</br> 果然，那明明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再度變得越來越響亮，姜姜一臉得逞的笑意。“下臣見過王后娘娘。”公子霽打斷了姜姜的彈奏。</br> 若無要事，這種時刻是不會有人那么沒眼色來打斷王后的興致的。姜姜知曉公子霽精通琴藝，他這樣的皎皎公子，如何能忍受這樣的琴音呢？這不，他自己主動送上門來了嗎？</br> 姜姜停下了彈奏，起身走向公子霽，柔聲道：“檀郎不必多禮。”公子霽素有檀郎的美名，但此時由王后嘴里說出來，卻平添了幾分曖昧。</br> “臣不敢當。”公子霽微微一頓，面不改色道：“娘娘，霽不才，可否借箏一用？”</br> 姜姜低頭輕笑一聲，盈盈眼波落到公子霽身上，瑰麗的唇瓣輕啟：“自然，不過區區一箏，檀郎若是想要別的，我自也是允的。”</br> 這滿含暗示撩人心弦的話語，公子霽仿佛沒聽見一般，只是撩開衣袍坐下撫琴。流暢明快的琴音從公子霽的手下傾泄出，他先前微微皺起的眉頭總算是舒展開來，臉色不甚明顯地好轉。</br> 這樣細微的變化卻是讓姜姜看在眼里，只覺得他真是可愛至極。一曲完畢，公子霽輕舒了一口氣，王后娘娘先前的魔音終于從他心頭驅逐出去。</br> “檀郎好琴技，姜姜佩服！”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邊，公子霽身子迅速繃緊。若不是他還謹記著自己身在王宮，恐怕早就本能出手防備了。</br> 公子霽側身一看，王后不知何時坐在了他的身邊，太近了，近到呼吸可聞，衣衫相疊。</br> 公子霽像是被燙到一般猛然起身遠離了姜姜，姜姜的聲音素來美妙，尤其是她刻意放柔壓低嗓音的時候，真是撩人心癢得很，公子霽感覺自己的耳邊依舊酥麻著，這讓他的臉色變冷。</br> 他低頭淡淡道：“娘娘謬贊了。”王后是聰明人，應當領會他的意思，不論是哪一方面。他不挑破，只是顧忌她的顏面罷了，但姜姜卻并不接受公子霽的這番好意。</br> “檀郎為何不看我？姜姜姿容就如此不入你的眼嗎？”姜姜靠近公子霽，一臉委屈道。“娘娘是霽平生所見最美的女郎。”公子霽聲音疏淡，但這絲毫不影響姜姜的愉悅。</br> 被一位這般俊俏的美郎君推崇，這樣的快感可是比旁人的數百句贊美都讓她受用。“既如此，你為何還低著頭？”姜姜越發得寸進尺，步步緊逼。</br> 公子霽除了一開始在姜姜猝不及防的舉動下的些許慌亂之外，一直都很平靜，這就讓姜姜越發想要打破他冷靜自持的表象了。</br> “娘娘容光太甚，臣不敢直視。”姜姜美眸微微睜大，她有些驚訝面前的矜傲郎君會說出這樣的話來。</br> 姜姜眼眸一轉，就將小臉湊到了公子霽的面前讓他好好瞧清楚。“那這樣呢？”她戲謔的笑聲在他耳邊響起，眼前是王后放大的俏生生的面容，這確實將公子霽給嚇了一跳。</br> 他后退一步，面色越發冷硬，一句：“王后自重”差點就脫口而出了。公子霽并不想在這黎國王宮里橫生波瀾，因而他盡力忍耐著。</br>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姜姜，她比自己還要大上幾歲，卻毫無深宮婦人的暮氣，嬌俏靈動得彷如少女。</br> 尤其是黎王和黎王后可沒什么好名聲，來此之前公子霽對他們夫婦也沒什么好印象。王后艷冠天下無人能及，他早已知曉，但姜姜的模樣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br> 不是容貌上的美，而是她的眼眸居然清澈見底，像是山間的溪流一般，純真得彷如小鹿，公子霽在姜姜的眸底見不到污濁的欲望和算計。</br> 即使他看穿了她的小把戲，在她身上也見不到輕浮和放蕩，有的只是眉目間的鮮活和眸底熾熱坦蕩的愛慕，燙得他心底一熱。</br> 公子霽的眸光清冽平和，看著她就如同看著美景沒什么區別，讓姜姜心底一惱，她面上卻是笑得天真。</br> “你瞧，這不就好了嗎？”姜姜眸光灼灼逼近公子霽，她身上的馥香籠罩了他，但他巍然不動。“檀郎好身姿，姜姜心折。”黎王后踮起腳尖，在年輕的郎君耳邊吐氣如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