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回哪里去?還能去哪里,自然是皇宮啊。</br> 姜姜眉心一跳,這可是她萬萬不想的。</br> 她決定裝傻到底了,蹙眉一臉害怕慌張道:“陛下,您這是做什么?請放開臣婦。”</br> 姜姜加重了聲音,一副良家婦女被輕薄的模樣。</br> 榮然終于回過神來,注意到了姜姜的異樣,但他卻始終都不相信姜姜什么都不記得。</br> “你是不是生氣,氣我沒有找到你?”</br> 榮然溫柔地勸慰姜姜:“是我不好,這些年讓你受苦了。”</br> 榮然在自責,姜姜應該生氣的。</br> 這卻是讓榮然身邊的李總管驚訝地差點不能控制面上的表情了,陛下雖然一貫性子極好,對待后宮的諸位娘娘也向來溫和,哪怕是當年和皇后鬧得僵,也從未對她發過脾氣,但是因為教養還是珍惜,這是完全不同的。</br> 看樣子嚴夫人不從,也是,畢竟身為人婦,沒幾個女人膽子那么大敢紅杏出墻的。</br> 但這畢竟是陛下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要得到的人,難道還得不到嗎?</br> 李總管已經在盤算著,若是陛下真強奪了臣下夫人,他該如何幫著收尾。</br> “我沒有,我不知道陛下在說什么,陛下這于禮不合,請您自重。”</br> 她嬌怯怯的,似乎害怕極了他,讓榮然內心一痛。</br> 他的小姑娘才不會這樣和他說話,到底是多年未見,生疏了嗎?</br> 榮然看著她,仿佛透過那些歲月,又見到了那時相伴的情景。</br> 哪怕觸碰不到,但榮然還記得那時候的花香,香爐里緩緩升起的云霧,以及身旁乖乖依偎的小姑娘,歲月靜好,滿心安然。</br> 當時榮然就真想時光停留在那一刻,沒有其他人,只有他們兩人在他的小宮殿里。</br> 只可惜世事無常,他什么都留不住。好在榮然一向心態很好,從不自怨自艾。</br> 找不到他的小姑娘之后,他再是難受,也從未放棄過一絲希望。</br> 但榮然此刻竟然有些承受不住,姜姜將這些都忘了,難道這都是他一個人的臆想嗎?</br> 榮然無力地松開了姜姜的手,后退了幾步。</br> 見到他這幅模樣,龍傲天唏噓不已。</br> “你這個狠心的女人,你就沒有一點點愧疚嗎?”</br> “愧疚?大人,我若是記得的話,事情不是更糟糕嗎?你不是不想我給人戴綠帽子嗎?你覺得接下來的情況會如何?”</br> 龍傲天無語凝噎,還能如何?嚴大人這綠帽子是戴定了。</br> “你,你當真什么都不記得了嗎?”</br> 榮然唇瓣顫抖著,艱難地說出這句話來。</br> 姜姜堅定地點了點頭,畏懼地看著他,仿佛恨不得躲得遠遠的,讓榮然喘氣都變得艱難了起來。</br> 他突然猛烈地發出了一陣咳嗽聲,姜姜這才想起來,面前的這位可是真的不好。</br> 不像是安承和榮赫,身子都壯得跟牛似的,怎么氣都沒事。</br> 她心頭還是有些不忍和擔憂的,她不想他的身體真的出了什么問題。</br> “這會兒有良心了,你早干什么去了?”龍傲天看不慣姜姜此時的惺惺作態。</br> “大人,我也很無辜啊,這個世界的一切又不受我控制,先前的奇遇哪里能怪我啊?”</br> 姜姜總是那么有理,龍傲天也詭異地說不出反駁的話。</br> 好半晌,榮然才平息下來,他的眸光卻一直專注地落到姜姜的身上,舍不得移開一分。</br> 他看著她,就像是看著失而復得的珍寶。</br> “沒關系,你不記得,我記得,我和你慢慢說。”</br> 這么點時間,榮然像是做好了心理建設,他深吸一口氣,溫柔地對姜姜說道。</br> 姜姜內心一嘆,她都被榮然說得有些心軟了,他真是很好的一個人呢。</br> “陛下,你別這樣,我真的不是你嘴里的故人,我是嚴尚書的夫人,你,你這般,要置臣婦于何地呢?”</br> 裝?我就靜靜地看著你裝?龍傲天不屑地想著。</br> 李總管已經不著痕跡地擋住了皇帝的身影,還對自己的小徒弟使了使眼色,讓人守住這里,別讓人闖進來。</br> 他能夠多年在皇帝身邊屹立不倒,憑借的就是這份眼色,他可只忠于陛下,其他的人不管,他必要幫陛下達成心愿。</br> 嚴尚書的夫人又如何?天下的女子陛下哪個不能要呢?</br> 榮然抿了抿唇,他的眼眸里劃過一絲受傷,卻依舊固執地不松手。</br> 明明都是可以做祖父的年紀了,姜姜卻詭異地透過他仿佛還能夠見到當日溫柔的少年。</br> “我不放。”他到底還是習慣對姜姜溫柔,強硬不到底,只是堅持著。</br> “你只是忘記了,你過得不好,讓我好好照顧你。”</br> 說到后面,榮然幾乎是對姜姜懇求了。</br> 他如今富有四海,已經不像是當日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主宰,任人宰割,更別提保護他人了。</br> 如今沒有人可以傷害到她,榮然有這個自信。</br> “我沒有不好,陛下您不要這樣。”</br> 榮然縱容地看著姜姜,沒有說話,但神色間分明是了然。</br> 她只是不想說自己的家事罷了,但好與不好,他看得分明。</br> 榮然嘆息一聲,對姜姜歉意道:”恕我無禮了。”</br> 說著,他就傳令下去,開始布置宮殿了。</br> 只要他不想,姜姜兩主仆是不可能出得去的。</br> 偏偏這個時候,姜姜突然感覺到眼前一陣眩暈,她倒了下去,被榮然著急地一把接住。</br> “梨兒,梨兒,你怎么了?”</br> 榮然將人打橫抱起,直接抱到了自己的寢宮,命人趕緊去請太醫過來。</br> 他少有的失態,皇宮里的人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陛下那么著急的模樣。</br> “什么?”榮赫猛地站起身,不敢置信道:“人丟了?”</br> 姜姜一直猜測的背后之人,她恐怕怎么都不會想到那個人居然是榮赫。</br> 就像是她先前也沒有想到,她心儀的小郎君居然是榮赫的父親。</br> 乖乖,這誰能想到啊?真不能怪她。</br> 然而龍傲天還是覺得她強詞奪理,但凡她上個世界不是滿腦子男人,對朝政多上點心,她也該知道當今陛下姓甚名誰。</br> 此時榮赫臉色難看地很,自然是他費盡心機將姜姜引過來的。</br> 不錯,榮赫有上次的記憶,那種求而不得的痛楚深深刻印在他的心頭。</br> 他本想等姜姜想通,他有的是時間和她慢慢耗。</br> 然而他沒有想到,姜姜居然那么決絕,就那么在他的床上沒有了呼吸。</br> 榮赫一直都不相信姜姜就那么去了,他守尸了好幾天,宮人和朝臣的死諫都沒有用,</br> 直到尸體腐化有了味道,他才終于同意將人入土為安。</br> 雖然不合禮數,但想到這位陛下的發瘋,他們都做好準備他將人安葬在皇陵里了,說不定他還想和她死同穴。</br> 然而,榮赫卻出乎意料的,只在皇陵邊上找了一塊風水寶地,讓人入土為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