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姜的強烈要求下,沈流對她的稱呼終于變成了“妮妮”。</br> 但這對他來說過于親密,剛一開始沈流念出這個名字都會臉紅,心頭卻甜得緊。</br> 沈流覺得自己每次說這兩個字的時候,都像是含著一口蜜糖。</br> 姜姜這還在心頭猜測呢,劉俏自己直接實錘了。</br> 她總這么蹦跶可真是討厭,難道是先前給的教訓還不夠?</br> “噢,我說我媽怎么會突然提到這個呢,原來都是她在背后挑撥?!?lt;/br> 姜姜輕哼了一聲,走過來抱住沈流,也沒隱瞞他。</br> “你知道我媽不懂這些,這次是她不好,我已經(jīng)說她了,她不敢了?!?lt;/br> 姜姜仰頭,一臉純澈,愛嬌地在他懷里蹭了蹭,讓沈流心里軟乎乎的。</br> 他沒有想到姜姜這么是非分明,也不徇私偏頗,當真是很拎得清了。</br> 當然,沈流心底更為動容的是,姜姜在親媽和丈夫這個立場問題上處理得很好。</br> 一個自私愚昧的老實人做出來的事兒,有時候比聰明人故意使壞更可怕。</br> “你就沒有這個想法過嗎?”</br> 沈流摸了摸姜姜的發(fā)絲,柔聲問道。</br> 正是因為這夫妻倆之間毫不掩飾的親昵和親近,所以他們兩什么話都能夠問出口,不用藏著掩著。</br> 姜姜皺眉,從沈流懷里坐直身子。</br> “親愛的,你怎么能這么想我呢?”</br> 姜姜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氣鼓鼓道:“我喜歡你又不是和你有仇,當然是要對你好怎么能害你呢?”</br> 姜姜這口糖喂得猝不及防,讓沈流甜到了嗓子眼。</br> 雖然他早就在心里猜測妻子喜歡自己,但這也的確是沈流第一次親耳聽到姜姜的告白。</br> 猜測是一回事兒,真的聽見又是另一回事兒。</br> 沈流的臉頰直冒熱氣,心砰砰砰地劇烈跳動著,仿佛要從他的胸腔里跳出來了。</br> 姜姜不覺得自己說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兒,將一顆少男心撩撥得瘋狂跳動。</br> 妻子身為女子都那么大膽不顧矜持表白了,沈流覺得自己必須要說點什么回應她。</br> 他手心都冒熱汗了,似乎又回到了結婚那天。</br> 沈流顫抖著手握住了姜姜的小手,緊緊地用力握住,和她十指緊扣。</br> 姜姜詫異地抬頭看他,沈流不躲不閃,黑眸和她對視。</br> 他俊臉上的紅暈著實誘人,又是這么一副眉目含情的模樣,讓人心都醉了。</br> 沈流平時才思敏捷,伶牙俐齒的,真到這種關鍵時刻,他暗恨自己嗓子怎么像是被堵住了似的。</br> 他有一肚子話想要和妻子好好說說,唇瓣蠕動著卻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br> 但沈流根本就不需要言說,他已經(jīng)表露得夠明顯的了。</br> 姜姜傾身向前吻住了他的唇,沈流心頭一悸,情不自禁道:“我喜歡你?!?lt;/br> “我知道。”唇瓣摩挲著的回應尤為甜蜜。</br> 姜姜給劉俏找了點事兒,讓她在接下來自己和沈流備考期間再也沒有精力來打擾他們兩個了。</br> 劉俏總喜歡栽贓陷害她,姜姜就以牙還牙,讓人在趙媽面前嚼耳根子,說她媳婦不安分,勾搭村子里的男人。</br> 劉俏有前科在,趙媽深信不疑。</br> 哪怕再不想要這個兒媳婦,在她兒子和她離婚前,趙媽絕對不會讓趙順頭頂上的帽子變綠的。</br> 所以她將劉俏看得死死的,讓她幾乎連出門都不太可能了。</br> 沈流和姜姜一路風平浪靜地參加了高考,考試那天姜姜看起來胸有成竹,冷靜自若,反倒是沈流一臉緊張,婆婆媽媽地對姜姜念念叨叨。</br> 他不擔心自己,唯恐姜姜忘這往那兒了,又再三叮囑她考試注意事項,讓姜姜都替他心累。</br> “好了,親愛的,現(xiàn)在,你深呼吸,然后出門右轉去考場?!?lt;/br> 姜姜和沈流不在同一個考場,這讓他更為擔憂了。</br> 看沈流還在那里絮叨個不停,姜姜直接湊上前去一個香吻堵住了他的嘴,果然成功地讓他焦慮的情緒都緩解了。</br> 沈流的腦子當機了好一會兒才重啟,他做賊似地往旁邊人偷偷瞅了幾眼,還好沒人注意他們。</br> 沈流深深吐出一口氣,看了妻子一眼,只得轉身離開了。</br> 考完之后一切如常,沈流看著妻子平靜的模樣也不敢開口問她。</br> 到了放榜前夜,沈流更是翻來覆去徹夜難眠。</br> 他卻不是在憂心自己的成績,而是想著妻子要是沒考上他們的未來。</br> 姜姜嫌他煩,直接翻身鎮(zhèn)壓了他。</br> 他熱汗淋漓,眼眸濕潤,再也想不起其他的了。</br> 往日這般沈流理所應當?shù)貢砥?,但這次他卻頑強地頂著兩個黑眼圈,一大清早爬了起來。</br> 沈流興致勃勃地拖著姜姜去村子里的公告欄,等著成績張貼出來。</br> 不單單是沈流心急緊張,其他知青也一樣。</br> 沈流到的時候,那里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了,知青們相互寒暄交流著,有的把握大,有的愁眉苦臉的。</br> 像是沈流這般拖家?guī)Э诘模遄永镆仓挥兴晃?,也只有他們是夫妻兩一起參加高考?lt;/br> 這要是都考上了,也可以引為村子里的一樁美談了。</br> 平素最注意在外形象的沈流,這次他顧不得別人的眼光,從頭到尾都緊緊牽著姜姜的手不放。</br> 等到村干部拿著紅榜出來貼上的時候,人群徹底沸騰了起來。</br> 沈流讓姜姜在一旁站好,他自己擠進去查看他們的成績。</br> 姜姜倒是閑適自在得很,和沈流這一群知青的情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br> 沈流考了榜首,他這成績上京大沒問題。</br> 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一眼帶過不甚在意,只著急地尋找妻子的名字。</br> 越到后頭沈流的心越慌,臉色都有些發(fā)白了,生怕妻子落榜。</br> 還好在上線的倒數(shù)幾個之中,他終于見到了劉二妮三個字。</br> 沈流心間的歡喜炸開了,他猛地沖出人群,忘情地將姜姜抱起轉了幾圈歡呼著。</br> “妮妮,你考上了,太好了,真了不起!”</br> 沈流暢快地笑著,低頭在姜姜的額頭上重重親了一口。</br> 這個舉動在村子里雖然出格,但畢竟是考上大學的大喜事,旁人都善意地對他們笑了笑。</br> 沈流和姜姜在榜單上算是一首一尾,中間間隔的甚大。</br> 沈流自己考了榜首都沒有這么激動,若不是他們夫妻感情好他真心實意的,別人恐怕都以為他在諷刺了。</br> 知青們有不少上線了的,但也有落榜了的。</br> 沈流和姜姜雙雙考上大學的消息,很快就在村子里傳開了。</br> 不少人遇到劉爸劉媽都說恭喜,女兒女婿出息啊。</br> 這村子里還能出個大學生,真是面上有光了。</br> 這對劉俏的打擊是最大的,她其實也偷偷報名參加高考了。</br> 沈流都對劉二妮有信心,她憑什么不行啊?</br> 她雖然丟下功課這么多年,但當年她可是名列前茅。</br> 沒想到劉俏還真就沒比得上劉二妮,她那分數(shù)她看一次就不想看第二次,丟臉極了,連門都不敢出了,怕被人看笑話。</br> 沈流家就在京市,他毫無疑問也報了京大,不過他報的是哲學系。</br> 姜姜對外面這些情況也不了解,沈流沒給她直接安排,而是抱著她細碎地掰開了說給她聽。</br> “妮妮,如今好了,等我們去上大學,就可以直接住進家里去。”</br> 沈流還很興奮,一股腦兒地對姜姜說著他對未來的美好憧憬。</br> “你還沒見過我爸媽大哥大嫂呢,這次回去就可以好好見一見?!?lt;/br> “別怕,我爸媽都很和善,大哥大嫂對我也很好,我喜歡的他們也會喜歡的?!?lt;/br> 沈流從身后抱著姜姜,下巴抵在她頭頂上輕輕摩挲著,滿臉笑意。</br> 他實在是太過高興,以至于都能夠自然的說出一句喜歡了。</br> 明明心里喜歡得不行,平時要他嘴上表露心意卻跟要命似的說不出口。</br> “我不想和你分開,你和我一起報京市的大學好嗎?”</br> 沈流側臉看向姜姜,口吻帶著他自己都沒有發(fā)覺的撒嬌。</br> 沈流往日多端著多別扭的一個人,這次喜訊傳來,他像是在姜姜面前徹底放開了一樣。</br> 姜姜驚奇地看著自己的丈夫,有點新鮮,怎么會不答應他呢?</br> “當然好啊,我怎么舍得離開你呢?考大學就是為了和你在一起啊?!?lt;/br> 論說起情話,沈流自然是比不過姜姜的,這又將他鬧了個面紅耳赤。</br> “咳咳,妮妮,讀書是為明理,增廣見識對你總是好的?!鄙蛄靼胧钦嫘陌胧切唪龅?。</br> 姜姜很是贊同沈流的話,她那么說也半是真心半是哄他的。</br> 不論是誰,若是對這個時代一無所知,跟不上潮流,是注定要被淘汰的。</br> 一個人學習,不是為了誰,或者配得上誰,而是立身之本。</br> 姜姜總是能夠在沈流身上發(fā)現(xiàn)觸動她的難得的地方,讓她對他的歡喜更深一分。</br> “我明白的,我會努力學習的?!?lt;/br> 她乖乖點頭,讓沈流心頭愛憐,情動地親了親她。</br> “以你的成績,上個不錯的??圃盒]問題。這幾所學院都符合,你想選什么專業(yè)?”沈流替姜姜劃了幾所學校出來。</br> 天資出色的女尤王姬還是第一次吊車尾,但以二妮的資質來說,她是真的盡力了,這年頭能夠上線的大學生都了不起。</br> “親愛的,你選哲學系,是想將來當老師嗎?”姜姜回身抱住沈流的脖子。</br> 沈流親昵地摟住點頭道:“是啊,我發(fā)現(xiàn)自己教書育人挺有天賦的。”</br> 沈流意有所指地挑挑眉,沒想到他也變得調皮了,姜姜嗔了他一眼,讓他很受用,眼眸暈開了甜蜜的笑意。</br> “我不知道自己將來要做什么,要不你和我說說吧?”m.w.com,請牢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