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兒,仙途大道,從來都是一條孤獨(dú)之路,能夠走到飛升那一步的,基本上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道心之堅(jiān)定,甚至表現(xiàn)出狠辣手段,為師苦修近三千年,只差臨門一腳,徒兒你又是天陰之體,正好可以成就為師,如此一來,你也算是死的其所了。”</br> “難道仙途大道就要將自己修的冷酷無情,連身邊最親近之人,也可以隨時舍棄?如果仙途是將一個人修煉的絕對理智,沒有絲毫的感情可言,那與天地同壽又有何意義?”</br> “傻徒兒,我等修者,從踏上仙途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是一條不歸路,在這條路上,要么一直前行,要么仙路斷絕,重墜無盡的輪回之中,為師已經(jīng)是臨門一腳,所以也只能對不住你了。”冥夫人看到夏沫滿臉的淚水,似乎內(nèi)心起了一絲憐憫之情,語氣也略微緩和了一些,開口說道。</br> “師尊,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嗎?徒兒愿意替你去尋找根骨絕佳之人,只求你放過徒兒。”</br> 冥夫人還未等夏沫說完,輕輕嘆息了一聲,遙遙一指點(diǎn)出,夏沫頓時表情凝滯,除了眼神也就帶著懇求之意,卻是無法開口說話了。</br> 冥夫人在封了夏沫的啞穴之后,又在周圍布下了數(shù)道禁制,將整個山谷都包裹了起來。</br> 繼而盤膝端坐了下來,開始修煉起了本源稼靈大法。</br> ......</br> 九嬰血煉圣宗圣地,魔極山。</br> 連綿的山脈,被濃密的烏云所籠罩,透過昏暗的光亮,依稀可以看到在這無盡的山脈之中,建立了無數(shù)的屋舍,而每座山峰之中,都矗立著一座宮殿。</br> 而在最中央的那座直插烏云之中的高聳山峰,正是九嬰血煉圣宗權(quán)利的中樞魔極山。</br> 魔極山上矗立著一座巨大的宮殿,漆黑的顏色,如同一尊魔神,矗立在山巔之上,周圍雷光四射,與天上的烏云遙相呼應(yīng)。</br> 魔極山大殿之內(nèi),數(shù)位九嬰血煉圣宗的首席長老正聚在一起,一個個滿面愁容。</br> “白魔長老,如今我們應(yīng)該怎么辦?”</br> “是啊,那位蕭林竟然下了拜帖,要面見許宗主,可是許宗主已經(jīng)離開了,眼下我們連掌控者都沒有了,又如何能夠抗衡仙道?”</br> “那位蕭林如日中天,聽聞就連北冥幽都天宗回歸的冥夫人,都在其手上頃刻間落敗,憑借我們?nèi)缃竦膶?shí)力,怕是全宗開啟護(hù)山大陣,也不足以抗衡。”</br> 幾位首席長老議論紛紛,而坐在上首的一名五旬老者,則是滿臉陰霾的端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br> “眼下抗衡無異于以卵擊石,我等還不如遣散弟子,各自進(jìn)入世俗,至少還能夠保留我們魔道血脈。”</br> “是啊,我等雖然不敵蕭林,但只要我們躲藏在一個不為人所知的角落,他就算神通廣大,難道還真能把我們一個個都搜出來不成。”</br> “白魔長老,你倒是說句話啊。”</br> “是啊,宗主離開,眼下您才是九嬰血煉圣宗的代理宗主,您給拿個主意吧?”</br> 那位白魔長老,聞言,臉上的陰霾突然變成了一絲苦笑:“怕是那位蕭林已經(jīng)來了。”</br> 魔極山上空,突然浮現(xiàn)出大片的紫青色劍光,竟是頃刻間將漫天的烏云攪動的消散開來,一道驚天墨綠長虹,一閃而逝,直接射入了魔極山巔,宮殿之內(nèi)。</br> 眾位魔道長老聽到白魔長老言語,紛紛臉色一變,緊接著大殿之上,一道墨綠靈光閃過,顯現(xiàn)出一名二十來歲的俊秀青年,著一身青色長袍,正臉色漠然的看著眾人。</br> 一股龐大的威壓瞬間擴(kuò)散開來,數(shù)位首席長老無不露出駭然表情,但他們并未有所動作,他們都是修煉了上千年的老人精,自然知道面對蕭林,他們的一切舉動都是徒勞,眼下乖乖聽話也許還有一絲生路,要是出手反抗,怕是當(dāng)場就會被斬殺。</br> “白魔拜見蕭前輩。”白魔急忙從座位上起身,越眾而出,向蕭林躬身行了一禮。</br> 其余幾位長老也不是傻瓜,也緊隨其后,紛紛躬身施禮。</br> “許歡娘真的已經(jīng)離開了?”蕭林的神識幾乎是頃刻間就籠罩了整個魔極山脈,將每一寸土地都映射到了腦海之中。</br> 在他感知之中,的確是沒有許歡娘的絲毫氣息。</br> “回稟前輩,許宗主數(shù)日前任命白某擔(dān)任代理宗主之后,就離開了魔極山,但并未言明去了何處。”白魔小心翼翼的說道,心中卻是大罵許歡娘,竟是不管宗門,直接一走了之,當(dāng)然他并不知道,如今的許歡娘早已經(jīng)不是本人了,而是那位圣妃分身元神。</br> 蕭林聞言,不由的沉默了下來,原來數(shù)日前,他接到了一封飛劍穿書,竟是許歡娘所發(fā),里面內(nèi)容則是告訴蕭林,她已經(jīng)離開此界,前往界面戰(zhàn)場,并且將在界面戰(zhàn)場與其一較高低。</br> 蕭林一開始還以為這是許歡娘的詭計(jì),意在引自己離開此界,好趁機(jī)攻擊昊陽山。</br> 不過蕭林在思索了一番之后,又覺得不太可能,自己即便離開,畢竟還有符飛冉坐鎮(zhèn),憑借大皇浩然天宗的幾座護(hù)山大陣,九嬰血煉圣宗未必能夠得逞,況且一旦昊陽山遭遇攻擊,立刻就會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近乎所有的仙道宗門怕是都會前來馳援。</br> 蕭林在考量一番之后,才打算親自走一趟魔極山,親身求證一番。</br> 眼下看到魔極山的諸位魔道長老的表情,心中倒是對于許歡娘已經(jīng)離開此界之事,信了個七八分。</br> 白魔等幾位魔極山長老此刻可謂是忐忑難安,他們看著陷入思索的蕭林,幾乎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同時也在等待著他們即將面臨的命運(yùn)。</br> “白魔?”</br> “晚輩在,前輩有事盡管吩咐。”白魔聞言,心中倒是一喜,急忙躬身回道。</br> “魔極山封山千載,在千載之內(nèi),魔宗弟子不得越過萬古森林,進(jìn)入大乾境內(nèi),否則必然遭到仙道所有宗門的討伐。”</br> “白魔謹(jǐn)遵前輩所言,千年之內(nèi),魔道弟子絕不越萬古森林一步。”白魔幾乎毫不遲疑地答應(yīng)了下來。</br> 他明白,對方既然如此說了,就是有心放魔道一碼,如果自己不識好歹,怕是立刻就會遭逢大劫了。</br> 蕭林之所以并未打算覆滅九嬰血煉圣宗,也是經(jīng)過了一番考量,四大天宗,極天圣境已經(jīng)被覆滅,僅剩下九嬰血煉圣宗和北冥幽都天宗。</br> 這兩宗眼下,對于仙道,可謂是心情復(fù)雜,他們擔(dān)心仙道下一個目標(biāo)就是他們,故而才會聯(lián)合起來,討伐昊陽山,但實(shí)則通過符飛冉,他明白,仙道并不想覆滅這兩大宗門。</br> 相比于道統(tǒng),他們真正的敵人實(shí)則是善惡界,善惡界是真的想要侵占這一界,魔道和鬼宗的存在,實(shí)則也是對仙道的一種鞭策,這是從上古時代就由數(shù)位化神大能修士定下來的規(guī)則。</br> 至于西極古佛天宗,實(shí)則另有原因,但具體原因是什么,就連符飛冉也并不了解全部,也許只有等去了界面戰(zhàn)場,才能真正的明白。</br> “很好。”蕭林點(diǎn)了點(diǎn)頭,繼而袖袍一揮之下,大片的墨綠靈光閃過,其身影已然是消失無蹤了,魔極山上空的漫天烏云,也緩緩重新聚集在了一起。</br> 這一幕景象,引出了無數(shù)的魔極山弟子外出觀看,議論紛紛,但除了幾位首席長老,并沒有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br> ......</br> 靈汐洞府之內(nèi)。</br> 幾人聚集在了一起,符飛冉、林雪瑩、袁洪、岑靈芝、夜月心以及鑾鈴。</br> “蕭林師弟,你真的打算離開了?”</br> 蕭林點(diǎn)了點(diǎn)頭,開口說道:“眼下妖族已經(jīng)退到了萬妖海中線,魔極山和北冥山已經(jīng)接連宣布封山千年,許歡娘已經(jīng)離開此界,那魔侍本宗尋覓了許久,也未曾發(fā)現(xiàn)其蹤跡,很可能也已經(jīng)離開了此界,眼下還逗留此界的,怕是只有冥夫人以及無相和尚了。”</br> “是的,老夫從北冥幽都天宗那里打聽到,赤魅老怪,竟然也隕落了,從現(xiàn)場的情況來看,很可能正是魔侍所為。”符飛冉接過話題說道。</br> 林雪瑩以及蕭林的幾名弟子,對于這些似乎并不關(guān)心,他們眼神中閃爍著一絲黯然,他們明白,師尊此去,很可能就不會回轉(zhuǎn)了。</br> 很可能就此永別。</br> 尤其是林雪瑩,心中更是充滿了惆悵,她盡管早已經(jīng)知道了這一天,但真正來臨,還是讓她感到無比的難過,只是當(dāng)著幾位晚輩的面,她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不舍,盡量表現(xiàn)出一副平靜的模樣。</br> “鑾鈴?”蕭林看向站立在下首,眼眶中兀自含著霧水的鑾鈴。</br> 鑾鈴聞言,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直接“哇”的一聲哭了起來。</br> “癡兒。”蕭林苦笑著搖了搖頭,但也沒有說什么,待鑾鈴哭了片刻,止住聲音之后,他手上靈光一閃,顯現(xiàn)出了一面紅色的玉佩。</br> 蕭林將玉佩遞給鑾鈴,同時又取出了一塊白色的玉簡,一并交到了她的手中。</br> “鈴兒,你務(wù)必謹(jǐn)記為師的話,只有在進(jìn)階大修士之后,才能夠按照玉簡中的指示行事,這件事情對你而言,甚至對鸞火一族都是十分重要的,如果有疑惑,務(wù)必請教你義母。”</br> “鈴兒尊令。”鑾鈴眼中依舊是充滿了不舍,含淚點(diǎn)頭答應(yīng)。</br> “好了,言盡于此,大道仙途,眼下遠(yuǎn)不是終點(diǎn),你等務(wù)必努力修行,他日我們必然可以在上界相遇。”蕭林說完,袖袍一揮之下,大片靈光包裹著林雪瑩,直接消失無蹤了。</br> ......</br> 極北之地,一座無名山谷之內(nèi)。</br> 冥夫人雙手掐動法決,從其雙肩,眉心,以及雙手各自射出一道碧綠光線,凌空射入到了夏沫的體內(nèi)。</br> 夏沫漂浮在半空之上,雙眸圓瞪,顯露出一副不甘的表情。</br> 隨著時間的推移,從夏沫胸腹之間,逐漸的浮現(xiàn)出了五團(tuán)靈光,這五團(tuán)靈光逐漸凝聚,繼而從其體內(nèi)浮出,化為了五顆拇指大小的碧色靈珠。</br> 眼見這五顆碧色靈珠,冥夫人臉上露出了大喜之色。</br> 這五色靈珠代表著夏沫的胸中五氣,乃是一個人的生命精華,只要吞噬了這五顆碧色靈珠,她就能夠平添五百年壽元。</br> 然后再將其一身鬼道法力悉數(shù)吞噬,那么她的的境界立刻就能提升至化神中期頂峰。</br> 想到這里,冥夫人雙手法決變幻的越發(fā)快速,一道道精純的鬼力凌空注入到了夏沫的體內(nèi)。</br> 突然冥夫人臉色一變,她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打入夏沫體內(nèi)的鬼力,竟然如同泥牛入海,直接消失無蹤了,而那五顆碧色靈珠,她也完全失去了掌控。</br> 不僅如此,她突然感到一股龐大的吸力,從夏沫體內(nèi)涌出,還未等她有所動作,那五顆碧色靈珠直接射入了其胸腹之間,一時之間她只感到自己全身驟然僵硬,無法動彈起來。</br> 一股股精純的鬼力,從其體內(nèi)雙肩、百匯、雙手中射出,凌空注入到了夏沫體內(nèi)。</br> 夏沫身軀一震,繼而眼神中爆射出兩道璀璨靈光,盤膝端坐在了半空之上。</br> 從其體內(nèi)浮現(xiàn)出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繞著其旋轉(zhuǎn)不停,而冥夫人則感到自己丹田之內(nèi)的磅礴鬼力,竟然化為了五個漩渦,飛快的朝著夏沫涌去,幾乎是片刻之間,她的一身鬼力就去了三成以上。</br> “沫兒,你這是做什么?快停下來。”冥夫人感到不僅是她丹田之中的鬼力,就連其修煉了數(shù)千年的魂力,也在飛快的流失,她所剩不多的本源生命之力,也隨著魂力的流逝,而飛速的消失。</br> 其灰白的頭發(fā)眨眼間就變成了雪白之色,面容之上也肉眼可見的浮現(xiàn)出了無數(shù)的皺紋。</br> 但夏沫并不言語,雙手掐動著詭異的法決,面容也變得冷庫起來,其看向冥夫人的眼神,帶著幾分不屑和冰冷。</br> 一個時辰之后,夏沫猛地爆喝一聲,以她為中心,一道道灰色靈光擴(kuò)散而出,剎那間就擴(kuò)散到了數(shù)百里之外,整個山谷都被灰色靈光所充斥。</br> 從冥夫人體內(nèi),射出五顆碧色的靈珠,朝著夏沫飛去,直接沒入其胸中消失無蹤了。</br> 冥夫人頹然的看著夏沫緩緩從天空中落下,眼神中充滿了絕望。</br> “師尊,您沒想到結(jié)果會是如此吧?”夏沫表情冷漠的看著冥夫人,淡淡的說道。</br> “你為何還給老身留下一絲本源之力,而不是徹底的滅殺老身?”冥夫人體內(nèi)鬼力已失,魂力也所剩無幾,但夏沫并未吞噬掉她全部的魂力,也就是說,夏沫還是給了她重入輪回的機(jī)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