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楚楚已經請了五天的假期了,導演親自打了電話過來給她做思想工作,讓她趕緊回劇組參與拍攝,她是女主角,戲份很重,她再這樣缺席下去,這部劇就真的沒辦法再進行下去了。</br> 楊楚楚也知道自己必須打起精神來工作了,她便答應了導演第二天回組拍攝。</br> 天色暗了下來,楊楚楚這才假裝剛從劇組回到家里。</br> 程盈看到她進門,抬頭關切的問:“楚楚,最近拍戲是不是很累啊,我看你好像每一次回來臉色都不太好,如果累的話,要適當的休息。”</br> “媽,我沒事!”楊楚楚立即將自己臉上的憂傷隱了下去,微笑搖頭。</br> 程盈正在翻看手機,楊楚楚看著她,遲疑了一下,忍不住的開口問道:“媽,我能不能問你一件事情啊?”</br> 程盈抬頭看了她一眼,點頭:“有什么事就問吧!”</br> “那個……我爸爸到底在哪?”楊楚楚硬著頭皮問出了聲,其實,她小時候也問過,媽媽總是很不耐煩,后來,媽媽干脆就說她的爸爸死了,不在人世間了,讓她以后都不要再問。</br> 楊楚楚很害怕媽媽生氣,所以,越長大,越懂事,她就越不敢問這件事情了,就是怕會揭媽媽的傷疤。</br> 果然,程盈的表情僵住了,她怔愕的看著女兒,許久,臉色變的難看起來:“為什么又問了?”</br> “沒什么,就是……我今天拍戲的時候,正好也拍到關于爸爸的橋段,我……我不知道要怎么跟父親相處才比較自然,導演也說我演技術僵硬了,所以,我才會問你這事的。”楊楚楚緊張不安的打量著媽媽的表情,努力的想解釋一番。</br> 程盈輕嘆了一口氣,淡淡道:“我記得之前跟你說過了,你就當他死了吧,對一個死人,不用抱太大的希望。”</br> “媽,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楊楚楚總覺的媽媽好像真的瞞了她什么事情。</br> 程盈冷笑一聲:“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說的,我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問他的事情了。”</br> “媽,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如果你知道他在哪,能不能告訴我?我想見見他。”楊楚楚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突然就提出了這個要求。</br> 她一說完,就緊閉著雙眼,等待著媽媽朝她怒吼過來。</br> 可是,等了很久,也沒有聽到媽媽的怒斥聲,她不由的睜開半只眼睛,看到程盈呆滯的靠在沙發上,整個人像丟魂了似的,臉上一片的悲哀。</br> “媽!”楊楚楚嚇了一大跳,趕緊試探著一步步走過去,最后,她蹲在媽媽的身邊,用手去輕搖了搖她的手臂:“媽,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氣了?你別生氣,我以后都不會再問了,你說他死了,我就當他死了,再也不想知道他在哪,他在是誰了。”</br> 程盈紅著眼眶望著女兒那一張緊張不安的小臉,自嘲的笑了一聲:“你如果不說,我還真不知道你已經長大成人了,我還一直當你是不懂事的孩子呢。”</br> “媽,對不起,我知道這是你的傷疤,我不該去揭的。”楊楚楚將臉貼在媽媽的膝蓋處,雙腿已經完全是跪在地上了,她害怕媽媽傷心。</br> 程盈的手指,輕輕的撫著她的長發,最后,她低嘆道:“楚楚,你真的想知道你爸爸在哪嗎?”</br> “我真的想知道,媽,你從來都不提他,為什么啊?他是十惡不赦的罪人嗎?”楊楚楚神色悲傷的問道。</br> “不……他不是十惡不赦,他只是和別的女人結婚了,組成了一個家庭,有了兒女,楚楚,對不起,不管媽媽再怎么努力,也沒辦法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庭了,我不可能把他從別的女人手中搶過來,我才是名不正言不順的那個人。”程盈說到這里,已經淚流滿面,悲哀極了。</br> 楊楚楚難受的心都痛了,她不由的伸手抱住了媽媽,她終于知道媽媽為什么從來不提爸爸了,原來,那個人已經變成了別人的爸爸,她連開口喊他都沒有資格。</br> “媽,你別哭,對不起,我再也不提他了,再也不了!”楊楚楚也低聲哭了起來。</br> 母女兩個抱著哭了好久,總算是停止了哭泣,兩個人的眼眶都是又紅又腫的。</br> “楚楚,你會不會怪我一直瞞著你?媽媽也是沒辦法的,我不能讓你真的成為別人眼中的私生女,可你不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沒有結婚,他當時說過會娶我的,可我沒想到,他一轉身就娶了別人,而且,他那天跪在我的面前說他對不起我,讓我放了他,我能怎么辦?我懷著孕,卻要接受這樣不公平的對待,我也很絕望!”程盈第一次開口跟楊楚楚提自己以前發生的事情,她覺的女兒長大成人了,她有權力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也能理解她當年做出的決定了。</br> “媽,我以前怪過你,可我現在不怪你了,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楊楚楚低著頭,不敢去看媽媽悲傷的眼睛。</br> “其實,我剛生下你的那幾年,一個人帶著你創業,又累又煩,我甚至想著要去找他鬧一頓,我活不痛快,也要拆散他的家庭,讓他償償被人冷嘲熱諷的滋味,可是,后來,我又覺的這樣做沒什么意義。”程盈自嘲的笑起來,閉著眼,去回想著那段痛苦的日子,這輩子再沒有勇氣繼續過那種生活了。</br> “媽,他為什么要跟別人結婚?難道他就沒有愛過你嗎?”楊楚楚生氣的質問道。</br> “花前月下,甜言蜜語,他對我說的可不少,只可惜,再甜美的愛情也敵不過貧窮二字,他長的很英俊,被他現任妻子看上后,對他一頓狂熱追求,對方是富家女,家里有權在勢,你父親又想走仕途,想步步高升,所以,他選擇了他的仕途,放棄了我!”程盈現在回想起來,只覺的當年的自己愚蠢的厲害。</br> “媽,那他現在是不是高升了?”楊楚楚冷笑起來,突然就不想看到那個人渣父親了,他也不配做她的父親。</br> “是,他高升了,仕途也真的很勝利!”程盈譏諷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