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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提到扶蘇,突然向我說這些,趙高的用意,無疑是拿他手中的我的秘密要挾我、達成他的目的了。
他和趙舞有什么仇恨,要這般致趙舞于死地?在嬴政猶豫是否進入望夷宮時趙高便不顧蒙毅的反對進言,現在又要阻礙旁人的挽救,攔下趙舞一切可以翻身的機會,趙舞得罪他了嗎?
從未聽說過趙舞有得罪他得罪到非得拼到你死我活境地的事情啊。
顧不得細思這些,我涼笑著駁了他的話。
“你就真的那么自信,王上會信你、而不信他的公子?”
趙高對我的懷疑嗤之以鼻,報以比我更加涼薄的笑容回給了我。
“誰知道呢,”他不在乎的瞥視我一眼,繼續加猛料透底道:“然而溪夫人您的書信,卻是實在的了,您說,此事是不關乎王上公子的吧?”
他為了趙舞,竟然可以做到魚死網破、通透底細的地步,想來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趙舞活下去的了。
我輕蔑笑笑,掩起心底的發虛,故作不在意的樣子避開了他壓力極強的審視目光。
“這么久了,趙常侍可是真耐得住性子吶。
趙常侍認為的無往而不利的證據在手,似乎是隨時隨心便可要了本宮的性命的,這樣厲害的生殺大權握著,何以不早些時候給王上看呢?”
說實話,每每想到趙高手中的那張“不定時炸彈”一樣存在的、能夠要我和齊國命脈的書信。我都是驚若寒蟬的,因為不管我再怎么拼著活下去,只要趙高一出手。嬴政再信了,我就只能玩完了。
我知道趙高沒有到必要的時候是不會白白取我性命的,這些時候我一直在思考著怎么才能消除這個危難,但是遺憾的是,我沒有任何法子。
趙高如我所想,他在等候他需要亮牌的最佳時機。
“早些時候無利可遇,老奴拿出來。不能得到任何巨惠,亦是掃不去絲毫的擋礙。還要無端除去王上的一位寵妃,溪夫人您說說,老奴是不是得不償失呢?”
他溫吞笑著,點頭哈腰的姿勢令人心生做作之疑。然而若是不聽他的言詞,怕是誰聽來都覺著他是在恭敬向我回答的吧。
“這一本萬利的事情,趙常侍做的可真是精妙啊,只是遺憾的很,本宮不是誰想要挾便能隨心所欲的人,故而,死亡不過頭點地,總好過膽戰心驚的一日暗灰一日的活著。”
趙高老奸巨猾,他手中只有藺繼相的書信這一個能置我于死地的籌碼。所以即便是我答應了他不試圖救趙舞,他也不會放過我。
趙舞的事情是個點兒,以后王宮內利弊關系牽扯的事情多了。我過得了初一、過不了十五,始終是要受他牽制的。
趙舞今日的死局難解,就算是這件坎兒我放手度過去了,以后呢,每個點兒我都能度過去嗎?趙高會讓我度過去嗎?怕是稍微一個時點讓趙高不滿意了,我都將必死無疑、而且這些個違心做過的愧點、也將隨著我刻骨銘心的融入靈魂吧。
我闡述著我的理念。無所畏懼的回視趙高的雙眼:死就死吧,我差點死去的時候還要嗎。結束的早、或許還對嬴政好點呢。
“讓趙常侍失望了。”
趙高不會被我的一言兩語唬到,王宮摸爬這么多年,他也不會對我心生惻隱或是好感之心,故而我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他會突發奇想的放過我。
奇跡,或許會有,但我不相信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溪夫人如此佳才華貌卻這般作踐自己,實在令老奴憐惜,王上恩澤無邊,您可莫要如此辜負了王上的心意…”
若非相信科學,我真的會驚異趙高有兩腦四眼的,因為我面朝殿門都沒有看到嬴政的歸來,可是側身站立的趙高居然機敏的察覺了,并且適時改了口。
“…這炭火是最熬時的,王上特意吩咐奴才為夫人您看護著,故而夫人您才能持久溫暖。”
看到嬴政,明白了趙高為何會突然改口之后,我將趙高潛在給我的危險和警言暫時擱置,告訴著自個兒要做不被別人挾持的人,起身挽住嬴政的胳膊一同坐下了。
“王上也快暖暖吧。
奴妾近來翻閱醫書,看到醫者們強烈推薦的艾草熏腳的法子,說是最能滋補益氣的,王上也試試可好?”
見嬴政并未有異議,我含笑看向趙高,和藹道:“有勞趙常侍去吩咐她們端些沸水,泡了艾草端上來。”
“溪夫人折煞奴才了,王上,奴才這便去吩咐。”
趙高下去,嬴政抖擻一下精神,開了口。
“寡人記得你有用艾草敷腿的習慣,前時綰兒不是提到過藏紅花和艾草易致不孕嘛,寡人以往都是疏忽了,若是天兒不太寒了,寡人叫李洪為你換了敷腿的草藥。”
嬴政的言詞和殷切的目光令我心神一震,忙起身跪拜下去。
“奴妾久蒙甘露卻不曾孕事,又惡疾阻身,不曾為大秦育有一兒半女,請王上降罪。”
趙舞為了幫我攬下了姬綰的誣陷之詞,不惜提前暴露自個兒,我若是再扒出來說明真相就太過多余了,說不好,添了嬴政的煩憂不說、還要再攪合繁瑣之事纏身了所以我只提及了孕期之事,沒有回復姬綰和藏紅花的事情。
“寡人只是想或許會有其中的干系。”他彎身拉起我,責備道:“不許跟那些個奴才似的,動不動便跪下了。”
我就勢起身,按著他的指引在他旁邊坐下。
“喏!”
嬴政是在意的吧,我和他在一起兩三年,居然連懷孕的征兆都沒有,他是在介懷我的肚子,還是在懷疑我的不孕也和趙舞有關?
“奴妾早早預備了凍硬的羊羔肉,等會兒旋成薄片,加上佐料陪著王上用可好?”
如此溫暖的和嬴政相依偎的氛圍里,我實在說不出趙舞的事情來揭露嬴政的寒心,可是趙舞的事情我不忍心不管,也實在要在今日難得的和嬴政的相聚中達成試探,不然下次有時間和機會與嬴政說話,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了。
這會兒說不出口,只能央求他再給我一些時間了。
“寡人和田溪,是不是很久都不曾一道用暖鍋了?”
聽我提及,嬴政才有了恍然的反問語句,想來他的時間一定過得很快,也忙碌的很慢,不然他怎么能夠那么驚異于我們的用餐間隔日期呢!
他得有多累啊!
“王上倒是一直食用奴妾的粥來著。”
不管是前朝還是內宮,嬴政和我不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依著他曾經的旨意,我每日親手熬制的粥倒是總要送到他的餐桌上的。
像是懂的我刻意不在此刻去表達我的嬌柔一樣轉移話題,嬴政寵溺的揉了揉我的頭發;其實我也很想委屈的邀寵幾句我很久都沒有跟嬴政好好吃過一餐飯的心情的,但是他確實忙碌,也著實心煩,故而我沒有添亂。
“那,寡人今日為田溪旋羊肉。”
嬴政突發的奇想讓我驚愕萬分,原本是覺著苦悶不堪的他需要排解我才主動提出了我能施展的、他又喜歡的新花樣的,可是沒想到他還在在意我的待遇…我感動地凝望他,忙輕輕拒絕了。
“王上的手是造福萬民的手,怎可讓羊肉占了它的特用?”
低眉看了眼自個兒的手,嬴政很快又抬眉看向了我,手也拉著我的雙手握在了手心中。
“這雙手,才是該不染俗物的葇夷。”
他如此的看重我,我如果不識時務的拼命想要他放過謀害了他骨血的趙舞,我就太對不住嬴政的心了吧。
在聽到趙舞述說她對我的樁樁件件護衛的時候,我堅定的想要說服藺繼相救她的心居然在看到嬴政的這會兒塌卸殆盡,看來我還是太過優柔寡斷的。
趙舞,若是可能,我依然該希望她活著的。
不用看也知道嬴政從未下過廚房的,在他堅持著定要和我一道旋羊肉片兒的這個時刻,對面的同樣拿著刀柄的他的笨拙姿勢讓我很想要取笑他一番。
不光是我,我想周邊服侍的人定也是第一次見著如此拿捏的姿勢,尤其是不知從何用力的人還是一向如若懸空高冷的嬴政,只是也正因為此人是嬴政,所以大家都忍著不敢出聲動容罷了。
“王上仔細自個兒的手。”
我本能驚呼出的提醒之語讓嬴政很是無奈,他抬眉看了眼關切著他、卻忍得微紅的我的容顏,不自然的將刀放了下去。
“寡人和你一起。”
他不由分說繞到我身后,圈錮著我,手把手開始搗亂我的力道,我搖搖肩膀欲拒絕他的掩飾動作,可他卻霸道的將我擁的更緊了。
“王上若是想切的好,不出力不是更好?”
我取笑著他舉刀不下,抗拒他欲操控刀法的力道。
嬴政本想要拿著我的手去切肉,而后將大塊的紊亂刀法推到我身上的,此刻見我不從,佯怒著貼鼻到了我的耳邊。
“寡人若是不出力,你滋補了身子又如何能使得上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