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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產?紫芋胎孕不足、生像盡無,何來生產一說?”后勝迷迷糊糊道。
這個年代的營養有差、生活節奏緩慢,孩子一般十個月才會臨產,很少有提前的狀況,后勝說紫芋的胎孕連時間都不足,那想來是沒有生產一事了——難道關于紫芋的死因真的是藺繼相撒了謊?
不過,他們夫妻間的事情好像和我關系不大,說不定是藺繼相失手對紫芋做了什么、因為愧疚和懊悔才逃避著不愿提及此事的呢。
“舅爺說的是,可惜了孩子了。”我順著后勝的心意說下去,半哄著他似的道:“眼前最可惜的可是您身上這件錦袍了,瞧瞧都沾了多少土塵了,快些回去讓他們洗洗,您也好好睡上一覺吧。”
后勝晃著身子挪挪腳步,半清醒著看向我,求證問道:“誰說紫芋是難產而亡的?你聽誰說的?”
跟他較真的話對我倆都沒有好處,所以我偏走了兩步道說著“這不都說嘛”、正要借機示意侍衛送他回去,卻被一陣呼喊聲掩去了回答聲。
“后頭兒,后頭兒?賊老頭?”
聞言回望后方,一位白發錦袍的老者沖著我們奔了過來,邊走還在不停的邊對著后勝揮手。
“夫人,是前燕王姬喜。”
洛蔥悄悄的提醒證實了我的印象,我本想讓開道路放任他去靠近后勝的,可是他卻眼瞅著后勝在我身邊住了腳——很顯然。他喊后勝的時候就已經認準了要見我。
“這傾國容貌引人側目,想必是涅槃鳳凰溪夫人吧?”姬喜雙眉眉尾高挑,一看就不想是善主。
我默認著笑了笑。也一語點破了他的身份。
“看你的眼神和氣度,讓夫人定是隨你的了。”
姬喜沒有理會我言詞中的褒貶涵義,只是浮于表面的笑著,他微微欠身算是打了招呼了。
我也頷了下身子,算是回禮。
“久聞溪夫人魅惑天成,一直未曾有幸得見,今兒上天實在眷顧。讓老夫開了眼了。”他的言詞也褒中盡貶。
我再次涼涼笑了笑,問他道:“本宮該叫你什么好呢。燕公,還是國——丈?”
正是因為姬喜,我和田氏子孫都吃了不少苦頭,他狂傲自大、以功欺人。我見得、自是想要對他警示幾句的。
不為我的話外之音所慌亂,姬喜咧嘴笑了笑,駁回了我的問題。
“溪夫人怎么稱呼老夫,貌似是秦王可以定奪的吧,怎么你能一言定語不成?”
他奸笑看我,將問題踢回給了我。
啼笑皆非,我接著他的言詞說了下去:“虧你還知道這個規矩,心念著王上的無上威嚴,然你入咸陽以來。可是沒少教本宮認識。”
我瞇起的眼睛射出的敵視眼神看的姬喜笑開了雙唇,他偏首看了眼被人攙扶著的后勝,懶懶開了口。
“溪夫人不必感激。那些皆是身為王妃當受的、該學的。”笑言著,他突然低沉了聲音,威脅意味的出言道:“雖有天仙般的容貌,如實什么都不懂,也是活不久的。”
如此**裸的挑釁,可是讓我見識了他的大膽了。對我如此,對齊國坊的人、他更是不會留什么情面了吧。
“你說的極是。故而天女才能在王宮長壽吧。”
他有他鄙夷我的地方,我也有知曉他不足之處,只是不可一世的姬喜聽到他漏算了會背叛他的夢曇的時候,面色依然是不服輸的架勢。
“她,可不是你能學好的。”
這句話讓人捉摸不透,不知道他所言何意,我想要懂得他的心底所想,只能反言之以透析了。
“本宮就覺著她挺好。
都說本宮花容月貌,可這副面目畢竟是長給他人看的,本宮倒是瞧不著;自從天女來了之后,她秀致的娟容可是飽了本宮的眼福了,本宮也終是感受到其余人都是怎么看本宮的了。”
對我的評語冷哼著嗤笑一聲,姬喜的眼眸中泛起了令人心寒的恨意。
“作繭自縛的人也能勞溪夫人費心神,溪夫人學到的還是少了。”
我睥睨望向他,似笑非笑道:“怎么,你又想要給本宮上一堂了?”
不置可否,姬喜亦是滿面的傲慢。
“老夫怎敢稱為為溪夫人教堂呢,然則若是溪夫人有命,老夫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
如此模棱兩可的詞意,充分體現出了此人的野心和傲氣。
我正要針鋒相對的譏諷他的心意,一旁一直被侍衛拉著的后勝迷糊間突然開口打斷了我。
“要喝你們去喝,我可是不跟你們樂呵了#¥%……&*”
我看了眼后勝,很明顯他說的是被灌酒的推詞了,心中一涼,我憎惡的反言說了話。
“聽聞陪著舅爺飲酒的人中,你是最常客的了,難為你一片心意,辛苦了。”
姬喜自然聽得懂我的弦外之音和從心底里對他的提防,不過他不在意,只是“謙遜”的笑了。
“同為淪落人,相互慰藉、各圖所需,談不上什么辛苦。”
“各圖所需”?姬喜需要的是什么?嬴政收服的東六國中,唯一沒有被秦軍擊打的潰不成軍的權勢核心就是齊國了,若是所猜不錯,姬喜是想要通過后勝了解到內部什么訊息吧?
齊國已經亡國了他還緊咬不放,想來齊國機密對他的誘惑力和我對他的負面影響力是很大的了。
藺繼相發來了密函,他問我是否安好,我知道他及時出現在聳高山上是因為時刻在關注我動向的結果,于是不待他往來信件著詢問,主動將我遇著姬喜的事情告訴了他。
我說,姬喜頻繁找后勝飲酒,貌似有所圖。
若是在藺繼相掌握的情況中,姬喜還有能力掀起大風浪,那藺繼相定是會格外注意我所說之事了;如是姬喜江郎才盡、如何也不能再有大的作為,藺繼相也會見機行事,阻止了他去。
藺繼相在的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管我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的危機,我都不擔心它們的發生,因為藺繼相會在我身后全力阻止,即便是發生了,他也會有法子保我周全。
那些對我分分鐘就能造成威脅的人,他也見機出了招式,而且手法快準狠的出乎我意料之外。
只是這個被開刀的人是趙高,倒是完完全全讓我驚愕萬分,也讓天下為之震動的。
因為一心思慮著扶蘇和姬喜的事情,我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宮中已經私下里炸開了鍋了,說是蒙毅在宮外查出趙高有數所宅院是用來馴養幼女和打手的,而我們的車夫人和終黎夫人,皆是出自于趙高的宅院內。
利用職權、連進宮的羅敷都敢偷梁換柱,趙高的確是能夠被即刻定了死罪的了。
“相爵應是也知曉此事了吧。”
藺繼相最擔心我不下的事情就是我有把柄在趙高的手中,而趙高又是極其危險和聰明的人物,在嬴政身邊身居要職的他,脅迫的我稍有不慎就會被他推入萬劫深淵,而今他被蒙毅出手了,藺繼相應該能松口氣了吧。
如果趙高就此沒了,藺繼相應該能夠在嬴政一統天下的事宜辦妥之后安心的離去吧,可是據我所知,此劫貌似不能治死趙高的,恐怕蒙毅雖然苦心竭力的做好了一切、最后也只能是一場空罷了。
“此事便是相爵暗助蒙毅將軍做的。”洛蔥悄悄道。
我神智一震,仰頭看向了堅定的洛蔥。
“相爵和蒙毅將軍聯手了?你如何知曉的?何時知曉的?”
接連的發問只為想要弄清楚一間事情:依洛蔥所言,我突發奇想的藺繼相和蒙毅聯手的傳聞是否屬實,消息從何而來,什么時候傳過來的。
洛蔥彎身下來,作勢為我拉了拉領口。
“奴婢方才收到相爵的人的密保時問的,說是相爵借刀殺人,看出了蒙毅將軍對趙常侍不滿、故而刻意引導著蒙毅將軍完成的。”
藺繼相引導的蒙毅?
我突然想起來我和藺繼相說話被嬴政撞見的那次,蒙毅稟報說有宮人在外胡作非為時、藺繼相看著蒙毅和趙高沉思的神情,藺繼相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想要借蒙毅的刀去取趙高的命的吧。
可是,趙高不是這會兒死的啊,他在秦二世時還要發揮巨大的影響作用的——莫不是蒙毅或者藺繼相被反噬著沒了?
“相爵的人有建議咱們做什么嗎?”
若是可以不被趙高緩過神來反擊著出事,我愿意幫助他倆中的任何一個人,或是兩個人都幫。
洛蔥很肯定的搖搖頭,沒有帶來任何藺繼相尋求幫助的訊息。
“事態如何了,穹陽宮可有動靜?”
如此重大的事件只是宮內的人私下里探討,那嬴政有意拖延的意圖就顯而易見了。
“聽聞蒙毅將軍說服了不少重臣在策劃一統天下的規則中抽身出來覲見王上,請王上確準此事、并嚴懲禍首,只是,王上還沒有回應。”
多年的相隨情豈是說放開就能放開的,而且我想,嬴政有那么多的眼線密布,他應該不會對趙高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吧,但知道還替趙高隱瞞到現在,他一定是不愿意說破此事、失去趙高的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