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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總歸是要打破的,嬴政還在窩火,那就有惹出火氣的我來打破好了.
"王上為何不許靜夫人為后呢?"
我輕聲問后,緊張兮兮的看著他,生怕他火氣加大翻了臉.
見我看穿了他的心思,嬴政冷冰冰地加寒了會兒臉色,而后便不再隱瞞他不讓靜夫人為后的心思,沉沉面容傾訴了他壓在心間的另一層苦悶.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寡人的身世你定也知之甚詳了."他自言自語般說著,沒來由的突然笑了,道:"是了,她們派你來咸陽迷惑寡人,定然會為你灌輸好一切過往了."
我想要出言寬慰他的心的,但是我不知道我說什么才會不加重他的苦悶和我的尷尬處境,于是只好憐惜的看著他,靜候他的言詞.
苦笑一陣,嬴政悵然講述了他與靜夫人傳聞中人人稱道的半生情緣.
"寡人與娥靜的姻緣并非寡人所愿,乃是仲父與母后一同商議定下的,雖是結發夫妻,卻也是假他人之手結的發尾,故而寡人雖然不情愿,卻也不得不接受結發之實.
大局必定,不更事的寡人無權無勢,凡事皆要仰仗仲父及其背后的門客幫臣,故而當時極力抗爭,也只促就出不曾才一開始就把娥靜娶為正妻的名分."
他憶起往事來從來都是眉結擰巴,面若苦霜,不想也知道他心里到底有多苦.
"娥靜受仲父親手調教.心智才略皆是高人一等,年輕少時仗著有仲父與母后撐腰,也是妄為了不少的錯事.
自仲父仙逝之后.這么些年來,娥靜做人,做事,做主低調不少,皆是無可挑剔,在內宮為寡人亦是做了不少的賢良事宜,寡人得她幫助不少,也從心里敬重她.
然,敬重和愛護之意,與愛戀實在不同.寡人能許她一世安樂榮華,只是所謂的生相隨,死相依之志.寡人之想要和心愛的人一起度過,寡人得到全天下,也想要得到這個多年來的寄愿."
我若說這一刻我差點脫口而出"我愿意"三個詞,那連我自己都覺著"差點"的煩了,可是真真切切的.若非"我愿意"之后的災禍中死者眾多,我還真的會任性的說了.
而此時,我也真就說了,只是是無聲響在心間地說了.
緊咬唇瓣忍著,我的雙手拇指因為握拳握的太過用力而快要陷進手心里了,此時的心情,更是難過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你走吧."嬴政突然粗啞了聲音驅趕我.
他一定是傷透了心了.
他都那么說了,我卻還是一言不發的干坐著,任誰想都是冷血無情到沒心的人了,而我.真的狠心的去這么刺痛了他——我渾身都在層層冒著冷汗顫栗了.
靠著不太清晰的頭腦和微微搖晃的身子,我扶著桌子往外慢慢的走,我知道嬴政很快就要崩潰了情緒.他那么冷靜的對我發出命令,是真的想要一個人,在沒有我的一個人的時候去排解苦痛了.
我也需要離開痛苦的嬴政,去一個人呼吸一些能夠維持我的孩子氧氣的,沒有嬴政的空氣了.
扶蘇在朝堂上因為政見不和嬴政心意而被訓斥,和蒙毅獲嬴政批準逮捕趙高的消息幾乎是同一時間傳過來的,洛蔥順帶著說的還有暗中升級的姬綰和趙夫人,夢曇三人頻繁的接觸狀況,這個局面讓我頓時有孝蒙.
"王上訓斥扶蘇公子的理由是什么?"
我擔心的就是扶蘇對我所表現出的舉動會引起嬴政的反感,而即便是嬴政的反感有一層.那趙高也會不失時機的將那一層加厚為九層了.
"聽聞王上是嫌扶蘇公子對于一統時期各地叛亂之異動的對策制定的太過松軟了,說他磨磨嘰嘰,不像是頂天立地的漢子."
扶蘇英勇善戰.屢獲戰功,嬴政曾經不止一次的夸贊他說雄心烈膽,而今看來,說不得就是因為心有邪火才發怒于扶蘇的了.
看來靜夫人的封賞并沒有起到作用,那些被嬴政派去前去"賜酒"的人還是如實將扶蘇對我的情況稟報給趙高了;
趙高獲罪入獄,除了我之前勸說嬴政的話外,大半的因素說不定還是他力證扶蘇對我心有不端的緣故.
伴君如伴虎,雖然趙高向嬴政如實稟報了對嬴政的妃子心存邪念的扶蘇的狀況,可扶蘇畢竟是嬴政的兒子,家丑趙高都知道了,又極力勸諫嬴政間離扶蘇,想必嬴政也是不喜他的如此做法的了.
"趙高入的可是云陽國獄?"
依罪,趙高是死罪,當入李斯管轄的云陽國獄受刑的.
搖搖頭,洛蔥如我所料想的那般印證了我的猜測.
"聽說是王上特意交代的,要蒙毅將軍先押羈趙高去宮中地牢審斷."
入了云陽國獄的人多半是有進無出的,嬴政執意要改了規矩讓趙高去地牢,袒護之心可見一斑,而這番折騰也是顯足了他有心要蒙毅放趙高一馬的私意了.
希望藺繼相不要為了要趙高死而投入太多,雖然我也知道趙高活著我就隨時得冒著可能死的危險,可是明知道趙高死不了,要.[,!]是藺繼相再為此外泄過多他存在的痕跡,被有心之人察覺就麻煩了.
而這些種種,為了不讓藺繼相多感受到我的存在和關心,為了宮中因為后位懸而未定和趙夫人,姬綰等人的戰爭加密的眼線分布不察覺我的私下動作,我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對著幔帳祈禱了.
什么都做不了的困境讓我成為了內宮中最閑暇的人:
靜夫人因為扶蘇和她自個兒后位的事情細心拉動多年積蓄的布局的啟動;
李夫人因為李斯手里多了趙高這個案犯和她有心與靜夫人一競高低的心思而忙碌不已;
魚夫人因為栗耳至今未歸之事相盡一切辦法打聽軍營內關于栗耳的消息,為此不曾踏入田假(因為是我的親人為首)帶領的田氏宅院齊國坊一步;
趙夫人,姬綰和夢曇幾人自不必說,估計此時早已心力交瘁又不可開交了;
而近來嬴政一直召傳的索漪,也是承歡嬴政駕前,耗時裝飾自個兒了…
在我以為我調整心態等候結果是我目前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的時候,頻頻傳來的宮內外消息卻是即便是強令自個兒做了心理準備的我也是有性不消了.
最具沖擊力的一件事情就是,趙高死了!
趙高居然死了?
我再三向洛蔥確認了她得到消息的準確性,在又一次收到她肯定的點頭的保證后頓時混亂了——歷史上的趙高是沒有死的,他甚至于還摻合了嬴政的死,如此鐵硬的事實在我心中根深蒂固,可如今洛蔥的情報卻說他死了.
我不是懷疑洛蔥的消息鏈出了問題,因為很快宮中就傳遍了趙高死亡的確切消息,可是我也同樣不知道我所認知的歷史出了什么問題,這個矛盾的認知讓我困惑層層疊生,好奇心要命般的滋長.
嬴政一定很難過吧,他那么信任我的占卜術,可是——莫不是,這是嬴政為了保下趙高出的一計?
如果是,那就都解釋的通了.
再有,也是挑戰我胎運期間定力的另一個消息:后勝死了!
后勝居然突然被人害死了!
因為身子重,又是后位在商討期的時候,我作為嬴政的王妃不便去往齊國坊吊唁,所以我的所知也是從洛蔥收集來的訊報中知曉的,據稱兇手指向乃是時常拉著后勝一起飲酒作樂的姬喜.
不知道是姬喜因為狂傲樹敵太多還是他恣意兇殘了后勝,總之被懷疑為兇手,他和姬綰怕是要惶恐這一劫了.
為了聽到多一些的傳聞,我借著散心的由頭在花園大道上頻繁走動,各式的小道消息雖然不絕于耳,可大多都是些邊角料和猜測之詞,可信度不高,直到我看到走動間的李夫人.
這次是我主動迎上她去打招呼的.
"李夫人好雅興,這風和日麗的花瓣最是鮮盛,想必沐浴之時也是含著陽光的味道了."
我看著她身后的婢女手里盛著滿滿花瓣的花籃,滿臉真誠的問候之色.
斜目撇我一眼,李夫人依然沒有給我什么好臉色,這不奇怪,因為她一向不給嬴政和李家人之外好臉色,不過好在她也沒有徑直走過我而去.
"溪夫人興致更好吧,直接享有舉世無雙的日光浴特權,雖是有些不堪置評,然你也是得意的了."
她滿口酸味,想來是不滿我有如此"劣不入耳"的事跡做為榮耀吧.
料到所有人對我的這個"榮耀"都是持有貶義態度的,故而我也并不難過,為了能夠聊下去,我繼續溫和笑著應答了她.
"僅是御醫建議療傷的法子罷了,可比不過李斯大人與王上夜以繼日趕制國規的榮譽."
李夫人現在最得意的也是此事了吧.
聽我這么說,李夫人難掩的露出了興奮的面色,不過她隨即就習慣性的開始猜測我的言詞是否有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