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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藺繼相的決定不是我要他做的,但到底是為了我才造成今天的局面的,我已經傷害了他了,我不能再和他糾纏著去傷害嬴政了。
慶典過后,嬴政大一統的時代徹底到來了,對于內宮中這些被囚困的女人們來說、最明顯的變化莫過于東六國女子入宮后、秦王宮不得不顯示出的興旺和熱鬧了。
雖說落選后位,但嬴政也沒有說以后就不封,故而教條管理這大批新入宮的女人們,靜夫人和李夫人還是很積極、而且很賣力的。
我依然擇選一些相對僻靜的小道散步,但是人多就是腿雜,每日里遇著的新晉羅敷和從人不少,光是受拜就夠受的了,走走停停想要到最近的亭子里休息一下,卻在轉彎之后遠遠的瞧見了亭子里已然有了的人了。
雖是累了,可我還是停住了前進的腳步,而且霎時沒了走過去休息的想法。
亭子里的人不少,窈窕的身影疊疊層層,而在這些俏麗身姿中受擁的,乃是已經登基了的、當今皇帝——秦嬴政!
我看見嬴政在笑,沮喪的心情很是低落,不過我也很快就被感受到的嬴政身邊的一束目光所引開,那是另一個讓我心碎的男人。
藺繼相先看到了我的存在,他也看到了我失落盯向嬴政的眼神,不過收到我回視他的目光的時候,他卻也憂郁了他深邃的眼睛。
那是一種我能夠看的懂、卻又看不透的深情,其中的狂熱和涼滯、瘋癲和理智、濃烈和淡漠,看的我只有心痛、再痛!
藺繼相的身邊有人碰他的情形擾醒了我的關注,專注力從他身上移開一些,我看到了有事和藺繼相說、得不到藺繼相第一時間回應的嬴政順著藺繼相的目光看過來的視線。
嬴政在瞇縮他的眼眸,收到我的視線后更是向我遠遠宣泄了他的不滿,可他忘記了他的身邊也有別的女人存在,他不滿藺繼相和我對視。我也同樣在不暢他的眾女邀媚之戲。
我的心情不好,身子又疲憊,所以我看過去的目光也是相當的不悅。
嬴政登基后一直未搭理我,我還魂牽夢繞的責怪著我自個兒傷透了他的心,可是如今看來,他興許是忘得差不多了,因為他的新寵們是如此能耐的令他開懷。
眉頭不自禁的越蹙越緊,在我自個兒都覺著眉結緊到疼痛的時候,我將視線從嬴政的身上移向他身邊藺繼相的身上,而后苦楚轉身。將淚水流下的那一瞬避過他們的眼睛。
眼不見、心不煩,他們在選擇他們自己的活法,我不能打擾他們、卻也該有個自個兒的盼頭才是。
我的盼頭,現在就剩下我肚子里的孩子了。
此后出門我又見著了嬴政幾次,不過我沒有再和他們凝望對視,一是怕他們被我擾亂心情,二是怕我自己被他們盯得難受。
視線跳動一二,我很快就避開了他們的視線,遠遠自主轉身離去了。
不見、或者見了就當未見。是我們不對影三人著尷尬的最好方案了吧。
即使是遠遠的一瞥,我還是會為看到他們而難過,而且一統天下之后,嬴政派遣著他歸來的大將們舉國各地的分頭鎮壓、倒也不似此前慶典之初忙碌了。
聽洛蔥說。他近來頻頻在內宮里面招攬后妃做伴,每每都要在外逛聊許久,所以一連幾日、我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只在齊溪宮宮門外走動著助胎了。
我不出現在他眼中。他倒是強行要出現在我眼睛里了。
洛蔥說嬴政朝著這邊來了,我以為他只是路過,聽到從人們稟報他意入齊溪宮、起身準備迎駕時。他就已經踏步進入殿內了。
為我緊急整理衣衫的洛蔥趕緊退后待命,我垂著頭,對他的到來作揖示意。
嬴政不在意我的施禮,他四顧大殿內景,似是有些不經心狀地問:“聽說你有事要講,朕來了,你說吧。”
我聞言一怔,有些詫異他的開場白:我并未說過有事要說于他啊,莫非?
“早些時日聽聞江沿大旱,奴妾心中著急,然想來皇上必是早已明曉此事,今日勞駕圣體,奴妾有罪。”
問我何事卻又回避著我的眼睛,嬴政必然是在找借口以掩飾他來此的目的的,為免他太難自處、又擔憂爭執起來被藺繼相心塞些什么,我順著他的臺階給了他方便。
輕咳一下,嬴政長吸一口氣,又給了我絆子。
“既是有罪,你自個兒說該如何受罰吧。”
他果然是找了個借口來滋事的。
我微微俯身,再給他面子道:“請皇上開恩。”
放低姿態,是嬴政現在想要看到、也是他在逼迫我的目的、所需求的事情吧?!
如愿得到我的示弱,嬴政為難似的開了幾下口,終是結束了這場自導的爭取尊嚴的戲碼。
“罰你今夜侍寢。”他邊說邊自主坐在了席位上,一副不要走的架勢。
我以為我沒聽清,亦或是希望我自己沒聽清、或者是希望聽的不錯,我驚訝出了聲:“嗯?”
“朕聲勢小嘛?”他面色瞬間拉長,不悅地向著殿外喊道:“趙高,昭告六宮三遍——溪夫人侍寢!”
聽令的藺繼相一顫,抬眉看了看態度堅定的嬴政和失措的我,吞咽幾個動作,強力抱拳應了話。
“喏!”
大著肚子的王妃侍寢,這在秦王宮還是頭一遭,而且又是大肆宣揚的動靜,想來那些久居王宮和新到之人都又將目光投向了我吧。
將茶水奉于嬴政胸前,我平目看著他的肩繡,靜等他的回應;嬴政盯著我,不得我的回視,他不移目光盯的我愈發緊了。
“朕詔六國貴女入宮服侍朕,你可歡喜?”他拿著茶尊不飲,問。
我繼續看著他的胸繡,如實回答了他。
“不歡喜。”
淡淡的語色不變,嬴政依然看著我,繼續問下去。
“朕為椒房居宮取了宮名,曰‘信宮’,本是你的居所,而今空缺下來,你可歡喜?”
我也神態依舊,再次開口。
“不歡喜。”
“朕賜林儒一步登輝,繼趙高之位,做趙高之事,你可歡喜?”
“不歡喜。”
嬴政頓了語,鼻息發笑音出來,音調轉而調低、卻又飽含了他讓人捉摸不定的情感。
“朕,總是達不成你的歡喜,可如何是好?”
他見我不語,突然欺身貼近我的臉,雙目對視我的眼睛,邪惡道:“難不成這是你達不成朕之歡喜的代價嗎?”
是不是代價我不知道,這些都是嬴政一個人說了算的,但他做的這些事情我是真的痛快不起來。
等不到我的回應,嬴政自嘲笑笑,又添一決定給我。
“朕決定胡亥過繼索漪膝下,居望夷宮,漪兒位晉三級,長使品級,你可歡喜?”
這下我淡定不下來了:胡亥是我想要守護的孩子,為了得到他、我甚至連我自己懷孕的事情都要隱瞞下來,而今嬴政要將胡亥的監護權給別人,這讓我如何心安禱念趙舞呢?
而且,嬴政要把胡亥給索漪照看…
“索羅敷的孩子是舞夫人給——”我抬眉看向嬴政,對上他的目光,咽回下半句敘述,道:“皇上如何能夠將胡亥交給索羅敷呢?”
我有了反應,嬴政似乎很滿意,他雙眸發亮,飲茶后回復了我的擔憂。
“漪兒秉性善良,知識大體,教誨公子差不到哪兒去。
正因為她的孩子是那般沒的,朕才應當要以此種形式補償于她。你放心好了,她會善待胡亥、將胡亥視如己出的。”
嬴政完全沒有猶豫的模樣,他是拿定了主意告知我的,那我再說什么也是沒用的了。
我板著臉色,心中為我求而不得的事宜落入她人之宮感到難過,也為不能親自照顧胡亥而心里不是滋味。
“皇上行事真是愈來愈讓人無法琢磨了。”我冷顏怨道。
傲性地又飲一口茶水,嬴政看了會兒我擰筋的脖頸,端坐回席位、慵懶又強硬的給我丟了話。
“你聰穎博知,如若琢磨不透,怕是**是不愿琢磨的了。
朕可以提點你:只要你不聽話,這些不如意的事便會層層疊疊的涌過來,而且一旦促就成事實,你就必須得接受了。”
遺憾又警示的聲情并茂音色說的我暗暗心驚,我懂了,他這是在泄怒,也是在威脅我不能抵抗于他。
我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都是事實,而且一旦他對我沒有耐心,那我還真是無力回天、再懊悔也無濟于事了。
“奴妾說過,奴妾不為名望權勢、只是將皇上看做是愛情里的另一半,在相愛的兩顆心中,猜忌實在是不可取的存在,故而那些費盡心機去研究皇上所思所想的事宜奴妾不敢多做,還望皇上莫要計較。”
嬴政是這個世道的天,我只是一個離了他就毫無分量的人,人與天爭,只能是愚蠢的自取滅亡,何況我心里愛著這片天,實在不愿意離開了他,故而說些好聽話給他,也算作是我對他的一場示愛吧。(未完待續。。)